第23章 章
第 23 章
離開綠蔭基地的一路上,白學柔都在繼續尋找這個“世界”的破綻。
他也考慮過精神系異能者。精神系異能五花八門,不過,假如真的是精神系異能搞鬼,那麽這個假世界是循何基礎搭建的?
總不能徹頭徹尾地無中生有,連一點想象也不參考吧?白學柔眼下最大的疑問是,這個世界破綻極少,想象這個世界的人勢必對他相當了解,進過他的家,見過他家裏的內部構造,而他在末世後并不熱衷社交。
在這裏,第一個出現在他眼前的異常就是沈慎今。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蘇恒心,但蘇恒心是他的病人,星空內鬥他又暫且站在蘇恒心這一邊,即使萬一蘇恒心實在想對他下手,也不必采用如此迂回的辦法。
排除掉蘇恒心這個小概率選項,沈慎今最可疑,如果沈慎今确實重視與他複合的話,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似乎也是沈慎今。
第二項問題是,假如這是一場幻覺,為什麽要把他拉進這場幻覺中來?是夢終究要醒,難不成敵方還指望在這裏扣留他扣留到成功洗腦為止,以至于再回到現實,他再看見丁暴雨,也只會認為自己病了,丁暴雨不存在?然而丁暴雨也會與其他活人對話互動……
所以說,白學柔漸漸想通了,大概率,有人想對付他,本質是對付蘇恒心;有人想排除傭兵團忽然到來的幹擾,避免傭兵插手他們對付蘇恒心的原計劃,增添難度;白學柔最近和丁暴雨恢複戀愛,難題二合一了。等于說此時此刻幻覺之外的時間也在流逝,恐怕不是外面一瞬夢中千年,最好的可能性也只是等比例流逝,丁暴雨現在應該一邊為他或昏迷或睡着的狀态着急着,一邊面對有人想偷襲殺傷或者驅趕傭兵離開星空基地的局面。
然後再想辦法封口傭兵來過的信息,讓白學柔感受不出誤差。
如此推測,亦約等于說,殺與不殺白學柔,對敵方來說都可行,就算不殺,不想浪費珍貴的醫生異能,也大可以抓住策反,本沒必要花這麽大力氣搭建一個這麽完整的雙基地幻境。這個在戰略上沒意義的費力做法,說不定還是和他鬧翻了的沈慎今給他帶來的好處。
不清楚沈慎今詳細是怎樣參與這件事的。
白學柔是網中人,被動一些,盡管很想盡快離開幻境,越快越好,可是無意難為自己,在被騙的一無所知的境地下他可不覺得自己暫時被動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他還挺冷靜。比先前東找西翻的時刻遠遠冷靜了。
他态度平靜地告訴沈慎今:“小沈,車不用停在我家門口,我想再去一趟蘇恒心家。謝謝你。”沈慎今進蘇恒心家,只走到過客廳,因為蘇恒心病況的緣故,白學柔是曾經去過其卧室的。上一趟回頭的主要目的是詢問蘇恒心知道傭兵與否,就沒特地察看他家別的房間。
白學柔想确定,難道這個世界的存在利用的是他自己的認知嗎?這不太可能,否則他就不會察覺樓雪地的破綻了,再來,他過去不知情趙宇有妹妹弟弟。
他希望不是靠沈慎今的認知。在他看來,沈慎今為人也沒見得很過分,兩個人曾經陰差陽錯地戀愛過一場,也并肩過一段日子,希望不是沈慎今故意背叛他,希望沈慎今也是被算計了。
沈慎今在開車,聽了他的話,笑問:“又去蘇恒心家?有什麽事嗎?”
白學柔概括為:“找暴雨。”
沈慎今臉色終于不耐煩了,突然眼神略一陰沉,說道:“還找?你有完沒完?我已經陪你一下午了,我也有大事要忙呢。”
白學柔說:“那我下車自己去就是了,你去忙。我也不用你跟着我,辦事順利。”
哪知沈慎今一貫的驕傲脾氣又發作了,頓時錘了一拳方向盤,不悅地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要去做事你不陪着我去,到處找什麽鬼一樣的前任?我面子往哪擱?”
沈慎今的欲望,就像沈慎今的野心,總是帶點不合時宜。
針對沈慎今吐槽丁暴雨像鬼,白學柔倒是不以為意,丁暴雨本來就是嘛。
白學柔試圖安撫他,耐着性子說:“其實小沈,你應該看開點了,我知道,你很夢幻,當初那天我跟你酒後亂性發生了關系,雖說你是個男人,你也因此就想和我将錯就錯過一輩子。但是,這些日子我看我們心裏漸漸都明白,我愛不上你,你也不愛我,我更愛我的自由,你更愛你的面子。既然你不記得了,我再提一次分手,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全不曾想,接下來沈慎今說的話才屬于重量級。
沈慎今聞言緊緊皺眉,忽然沖他自爆式坦白說:“酒後亂性?什麽酒後亂性,媽的,那是我處心積慮!你喝醉了怎麽不睡別人呢?怎麽偏偏是能接受同性戀的我呢?你說我不喜歡你?你憑什麽判斷我?”
車已因争吵停了,車門半彈開,這句話讓白學柔驚呆了。
“什麽?”白學柔懷疑地确認,“你一直讓我對你負責任。”
沈慎今不耐煩地揮揮手說:“我安排了很久,天時地利人和,才讓你合理喝酒,喝到斷片,拉到我床上。你知道我等機會等了多久嗎?”
白學柔沉默了一下。
沉默震驚之餘,他腦筋接着飛轉了兩下,很快又意識到了現實中沈慎今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自爆,現實中沈慎今絕對明白說出真相不會惹得他同情惹得他心疼,只會惹怒他。等于說,縱使這個幻境是靠沈慎今的認知搭建的,眼前這名沈慎今也只是沈慎今的一縷內心自我印象——删除了丁暴雨和傭兵團存在後的自我認知——不是真人,甚至恐怕并非像他一樣主意識被困進了幻覺,于是不會說謊。
白學柔怔了好幾秒,一時五味陳雜。
令他心情複雜的是,白學柔意識到了,如果眼前的不是沈慎今清晰的意識,反倒說明沈慎今的确對待他有一層感情,沈慎今是希望自己對白學柔耐心一個下午的,也希望偶爾曾接白學柔一起回家,哪怕在現實中一次次放棄,一次次權衡,一次次不耐心。這一點難免叫白學柔啞然無言。
啞然一分鐘,白學柔沉沉嘆一聲氣,手朝外套的裏懷摸去。
“你說話呀,”沈慎今猶自在發脾氣,“你體諒過我嗎?”
白學柔應聲說話了,嚴肅起面孔提醒他:“最後一次機會,你為什麽要騙我?給我道歉。”
現實中沈慎今從不道歉。他認為道歉太丢臉,死不認錯更有尊嚴。
白學柔等上一等,幻境內的沈慎今只猶豫一兩秒,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冷笑回答:“道歉?我從小到大從不給人道——”
說時遲那時快,白學柔掏出一把小刀抹了他的脖子。
沈慎今話說到一半,錯愕地倒在駕駛座上,最後一記動作是迷惑地看向白學柔,死了。
也只能說是這一抹幻象死了,因此白學柔沒有任何懊悔不安。
白學柔跳下車,踹了一腳他的車,拍上車門,繞到左門。
沈慎今竟然欺騙他。
又耽誤他守寡。
這件事從各種意義上來講,白學柔都無法不在意。
越想越暴躁,白學柔一把将沈慎今的屍體扯下座位,扔在野外樹林旁,掠奪、開上沈慎今的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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