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錯覺

聽到寧钰謙的話後,阮央贊同的點頭,心想這樣最好,寧钰謙最好這輩子都別看上她。

雖然——她和這個男主,是真的不可能有什麽交集。

他是書裏的人物,而她卻不是。她是活生生的人,與這本書毫無關系。

而且,現在和寧钰謙的‘後宮’一起站這裏,面對着寧钰謙,她總覺得心底就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屈辱感來。

阮央不喜歡花心的男人。

更不喜歡這種類似于種馬的皇帝男主。

可是這個男主,現在把她的命握在手裏,要是惹他不痛快了,她連死都不知道會死在哪裏。

阮央學着容妃與賢妃的動作,給寧钰謙行了個禮:“是臣妾太粗鄙了,配不上陛下。”

寧钰謙擡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很短的一瞬,便移開了。

半晌,若有所思的輕嗯了一聲。

“不知道陛下來臣妾這裏,究竟是來做什麽的?”阮央問。她現在只想快點将這個男主趕走,再去尋到真正的女主。

寧钰謙的手指随意的點着桌面,發出輕輕的敲擊聲,很有規律。

手心似乎,拿着一個白色的不知名的東西。

容妃疑惑地看着寧钰謙的動作,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陛下今天很奇怪,全然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淡定的氣場。

雖說從外表上看看不出什麽,依舊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意的感覺,但是……

他看着阮央的眼神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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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說不上是哪裏奇怪。

阮央的心跳随着敲擊聲的一起一落跳動着,一下子舒展開,一下子又緊了起來。

“阮妃昨夜辛苦了,朕特意來陪陪你。”寧钰謙輕笑,語氣卻聽不出半點的關懷。

容妃下意識的看向了阮央。

阮央轉了轉眼,抿着唇不懷好意的開口:“臣妾不辛苦,陛下才是最辛苦的那個,臣妾聽說昨天晚上陛下和周将軍下了一夜的棋,怎麽也不補補覺?”

話落地,她身邊的氣氛忽然融洽了起來,就連容妃看她的眼神也和善了許多。

寧钰謙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到底也沒表現出來。

阮央輕輕咳了咳,他這才看清阮央的臉。

面色有些蒼白,有種搖搖欲墜纖弱的美感。

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打量她。

随後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容妃身上:“聽說容妃近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快?可曾看過太醫?”

容妃巧笑嫣然,寧钰謙又甚是和善的吩咐:“坐下吧。”

容妃低低一笑,“臣妾最近的确有些不太舒服,看過太醫之後也好了很多,多謝陛下記挂臣妾。”

寧钰謙沒什麽表情的彎了彎唇,“應該的。”

這兩人的對話有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阮央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誰。

對于男女之間的關系,更是一竅不通。

容妃低下頭,羞澀道:“臣妾宮裏面新來了個綿州的廚子,做出來的祛暑湯特別好喝,陛下……可要嘗嘗?”

寧钰謙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阮央,半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看看吧。”

阮央對上那道視線,下意識的回看過去。

卻只看到寧钰謙對着容妃溫和的說話。

仿佛那一眼,只是她的錯覺一般。

——

送走寧钰謙和那幾人之後,阮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寧钰謙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變态性格,對上其他女人的時候堪稱柔情似水,有求必應。

甚至對容妃格外包容,只要她開口了,寧钰謙就答應了。

按理說……

她也應該是個寵妃呀,怎麽看,皇上對她的态度也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寵妃寵妃,怎麽着也得捧在手心裏小心呵護着吧?

可是寧钰謙給她下藥,甚至說起話來不陰不陽的,她完全看不出來,這哪裏是寵妃的标配,簡直是仇人好不好!

阮央好奇的點了點桌上那兩人送來的‘禮品’。

後宮的女人真的是太有錢了。

各種名貴的藥材說送就送。

小核桃站在她身邊講解着,最後總結出來就是:“娘娘,這些東西對身體好極了,都是大補的東西呢,補氣血最好了。”

阮央挑眉:“這些東西真的很貴?”小核桃的評價,也不至于這麽高吧。按理說,古代的大家族裏面,像阮央這種嫡長女之類的,日子怎麽都不會差的。

那她身邊的丫鬟,也肯定不會過的很差。

“何止是貴,有些東西千金難求,有時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小核桃肯定的點頭:“小姐沒見過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

阮央點了點頭,“那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收好,明天我們去送給莊妃娘娘。”

小核桃詫異:“送給誰?莊妃娘娘?”

阮央撐着下巴,眨了眨眼,“怎麽,難道我和莊妃娘娘之間有什麽過節你沒告訴過我?所以才不能送?”

小核桃咽了咽口水,不舍的看着桌面上擺着的禮品,“可是這些東西……都很珍貴。”

阮央了然,原來是這樣。

可是,今天早上見到莊妃的時候,她就覺得那個人的身體很虛弱,需要這些東西補一補。

她在這裏孤立無援,阮家只是把她當成寧钰謙的附屬物件,除了聯合別人,她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而且……

她也實在是不想看到那個溫柔對她笑的女子,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

如果這些藥真的對她有用,那麽送了又有什麽關系呢?

沐雅晨的笑,總讓她想起自己的媽媽。

她們都是溫柔的人,看起來對什麽都是一副溫柔似水的樣子。

“小核桃。”阮央閑适的趴在了桌上,外面守着小太監,也沒誰敢冒冒失失的進來。

“小姐……”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欲先得之,必先舍之?所謂有舍才有得,我把這麽好的東西都送給別人了,那麽以後別人是不是也會對我好呢?”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阮央對她也沒了剛開始的防範,畢竟這個人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只有安穩了她,才能更好的去做其他的事情。

小核桃恍然大悟一般,“那奴婢再去夫人給的藥也拿一點過來,小姐一起送過去怎麽樣?”

阮央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一臉贊賞的表情:“你很聰明呀,一點就透。”

說到底,她也不過才十七歲。

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因為從小同班的同學大部分都比自己大,所以他們都很護着她。

阮央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麽苦頭。

現在也下意識的把小核桃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小核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過,你以後要叫娘娘,別再叫我小姐了,這樣被別人聽見了不好。”阮央輕聲道。

小核桃眼睛直了直,一副聽君命爾的樣子,“娘娘!”

阮央笑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她一笑,眼尾的那顆紅色淚痣就顯得愈發鮮豔。

鮮豔得勾人,像妖精。

“娘娘。”小核桃俯下身,輕輕地将阮央臉上撲在淚痣上的粉抹去,感慨般的說:“娘娘不需要撲什麽粉,就這樣就很好看了。”

她的手落在阮央臉上的時候,阮央的身子僵了僵。

她沒料到小核桃會這麽快的就适應她們之間的這種關系上的轉變,從主仆,到類似于合作夥伴。

阮央彎了彎眼,“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也一直都知道……長得好看,其實并不能當飯吃。

年華會老去,真正永恒的,是真才實學。

“嗯!”小核桃的手在阮央臉上捏了捏,感受到了如想象一般的細膩觸感後,才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壓低了聲音輕聲說:“娘娘,您一定會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的。”

阮央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或許吧。”

可是,阮央所做的一切,卻僅僅是想回去。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屬于她的未來只展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她并不想将時間就這麽浪費在了這裏。

正殿外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高未弓着腰走了進來,阮央便止住了話頭。

高未伸手,将一個小白瓷瓶放在了阮央身邊的桌上,“娘娘,這是于公公讓奴才給您帶過來的。”

阮央眨眼,看向小核桃:“于公公?”

“于公公是陛下身邊的随侍太監總管。”小核桃解釋道,又問:“高未,這不會是陛下讓你給娘娘的吧?”

高未搖了搖頭,一臉嚴肅正經,讓人生不起絲毫的逗弄心思:“奴才不知,只是于公公說,這藥娘娘吃了會好些。”

阮央伸手拿過那個小瓶子,瓶身瓷白,沒有絲毫的雜色:“他現在還在嗎?”

“于公公還在。”高未沒什麽表情的說。

“那你幫本宮把這個還給他,就說我不要。”阮央笑了笑,內心卻是一萬匹馬奔馳而過。

她似乎記得……

不久之前寧钰謙來這裏的時候,手裏就拿了個這樣的小瓶子,還煞有介事的在桌子上敲着。

那這藥——

有沒有毒還有待論證。

高未接過小瓶子,卻沒有馬上離開,只是問:“娘娘……為什麽不要?”

阮央疑惑擡眼,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對上她的眼睛,高未便不說話了,拿着瓶子低着頭,恭順道:“是,奴才将它還給于公公。”

——

夕陽西下,寧钰謙漫步在去壽安宮的路上,這條路被重新修整過,看起來很新,路面上的青石方磚都是新鋪成的。

皂角靴踏上去,一步一響。

寧钰謙看着前方,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于安拿着手裏的白瓷瓶子,給自己打了打氣,才鼓起勇氣道:“陛下,阮妃娘娘沒有要這個……”于安低下頭,将白瓷瓶子舉高放在身前:“是奴才辦事不力,還請陛下責罰。”

走在前面的人依舊安靜,一言不發。

只是腳步頓了頓,于安只看見玄黑色的衣擺動了動,然後手裏的白瓷瓶子被人接過,寧钰謙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随後道:“無事,不必自責。”

于安心底舒了一口氣,剛擡起頭,就見那白瓷瓶子被自家皇帝陛下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碎成了許多碎片。

碎片在陽光的折射下,有些燦爛的刺眼。

于安看不清寧钰謙的表情,只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笑聲。

像是譏諷,卻又像是其他什麽的東西。

總之,他聽不懂。

更不想懂。

寧钰謙自小就是一個合格的皇子,喜怒不形于色,這是于安第二次見寧钰謙失了體面。

第一次,是在阮妃撞了柱子之後。

那時陛下的表情,猙獰恐怖。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清高樣子。

于安低下頭,不敢再去想這些。

寧钰謙的腳毫不留情的踩在碎了一地的瓷片上,沒有絲毫停頓的繼續朝壽安宮走去。

面色表情依舊淡然,像是方才那一笑,僅僅是于安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于安:陛下真是失态了。

寧钰謙:朕并沒有生氣。

于安:奴才知道,那只是奴才的錯覺。

深深:e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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