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蠢萌
阮央眨了眨眼,腦子放空久了,有些回不過神來。
寧钰謙輕咳一聲,強調道:“你說你要數星星的。”
他轉過頭來,阮央才看到他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就連一向冷冷的眼裏,都有些許的迷離。
一張臉,好看的不成樣子。
阮央往後退了退,警惕起來,“你想做什麽?”
寧钰謙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似乎是嫌棄她蠢:“數星星。”
阮央舒了一口氣,擡起頭才發現,小核桃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偌大的院落裏,只有她和寧钰謙兩個人。
寧钰謙側過頭,眼睛盯着她看。
阮央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眼前的人,随時都可以殺了她。
半晌才平複下自己的心緒。
這個男主,真的長得很好看。
不是那種小白蓮的好看,而是一股男人味兒。
配上此刻有些蠢萌的表情,更是撩人心弦。
阮央用手指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小聲問:“數星星嗎?”
寧钰謙點了點頭,身子依舊是坐的筆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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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央想了想,又問:“怎麽數?一二三四五的那種數嗎?”
寧钰謙輕輕‘嗯’了一聲,說:“今天要數完,全部都數完。”
阮央坐起身,手撐着下巴,看着他:“陛下,您怎麽了?”
現在的寧钰謙跟個二傻子似的,她說什麽這人都能接的上來。
真是奇了個怪了。
寧钰謙不說話,扭過頭呆呆的看着天,手指舉到眼前,認認真真的數起星星來,邊點邊念着:“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阮央摸了摸自己震驚的心髒,目瞪口呆的看着寧钰謙的動作。
他很認真,很專注,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阮央。
阮央試探性的站起身,想離開這裏。
寧钰謙有所察覺般的看向她,緩緩問:“你要去哪裏?”
他眼底映着星星,亮亮的。
阮央轉了轉眼眸,輕聲說:“去茅房。”
寧钰謙皺了皺眉,霍然起身,木木道:“我也要去。”
阮央瞪大眼,呆呆的看着他。
她的手臂被人抓住,寧钰謙站起身,十分爽朗地說:“走,我們一起去。”
阮央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離得近了,她才聞到寧钰謙身上淡淡的酒氣,不怎麽濃,仔細聞才聞得到。
這就是說……這個男主,喝了酒之後,企圖對她行不軌之事??
阮央的視線落在寧钰謙的手上,擡起手用力揮開他,站定道:“我不想去茅房了,我想去睡覺。”
他看了她幾秒,身上的玄色常服在深夜裏顯得愈發深沉,濃黑的像是一團看不清的墨潭。
他眸色有些淺淡,此時眼裏映出阮央的臉,甚至還頗有閑心的彎了彎眼眸。
“我也要去。”寧钰謙說。
他說着又去抓阮央的手,阮央退後一步,警惕的看着他,手伸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姿勢:“陛下,你別過來了。”
寧钰謙皺眉,半晌才不解問:“為什麽?”
阮央指了指天上的星星,故作玄虛的開口:“因為陛下的星星還沒有數完,數不完星星,就不能離開這裏。”
寧钰謙眨了眨眼,阮央繼續警惕的瞪着他。
寧钰謙又眨了眨眼,神色間有種孩子似的天真單純。
臉頰兩側的紅暈愈發顯眼,眼神都是有些醉人的。
“你陪我數。”寧钰謙嗫嚅道。
阮央搖頭,神色堅決的看着他:“我要去睡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吧。”
寧钰謙沉默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也不知她方才說的那一句話觸動了寧钰謙的底線,他看向她的眼神愈發的深不可測起來。
半晌,寧钰謙勾唇,在夜色中莫名有種邪魅的感覺:“你敢?”
阮央傻眼,那夜一劍抹了她脖子的寧钰謙,似乎又回來了。
熟悉的壓迫感,和熟悉的——瀕臨死亡的錯覺。
阮央輕輕搖了搖頭,認命道:“我不敢。”
她還不想死。只想好好活着。
寧钰謙長舒一口氣,命令道:“你陪我數。”
她欲哭無淚的坐在寧钰謙身邊,聽着這個目測年紀至少有二十多歲的‘小叔叔’,一聲一聲的數着星星的個數。
寧钰謙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點着星星,仰着脖子,專注的盯着天空。
阮央頭疼的看着他,心裏默默想着她現在把這個男主打暈,然後自己活着的概率有多少。
“寧钰謙,你數不是喝酒了?”很久之後,不知道寧钰謙數到了多少顆星星,阮央大着膽子問他。
寧钰謙點了點頭,言簡意赅道:“喝了。”
阮央想了想,又問:“為什麽喝酒?”
寧钰謙還在數着星星,聽到她的話後,點着星星的手放了下來,就連坐的筆直的脊背,也彎下去了一點點。
他似乎很失落。
阮央疑惑地想,書裏的人物,也是有真情實感的嗎?寧钰謙也會和她一樣,有難過的感覺的嗎?
不知她胡思亂想了多久,寧钰謙終于開口:“心情不好。母後不要我了。”
阮央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回道:“這樣啊?”
寧钰謙握住她的手松開,他垂下眼眸,盯着地面上的方磚,輕輕地‘嗯’了一聲。
阮央趁機躺倒在了躺椅上,懶洋洋的說:“那你難過吧,我先睡一會兒。”
這是難得的,可以違抗男主的機會。
阮央心底其實有些竊喜。
她沒什麽膽子去殺人,更從來沒想過要殺了這個男主。
只要讨好他,然後遠離他,離開這裏,她相信自己就一定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寧钰謙沒理她,兀自低垂着頭。
不知過去多久,困意襲來,阮央躺在躺椅上閉上了眼。
寧钰謙擡起頭看她的臉,半晌,伸出手,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眼尾的那顆朱砂痣。
然後像是做賊似的,蹲下身,脫下了阮央的鞋。
他垂眸看着那雙腳,腳背的線條流暢,指甲蓋圓潤飽滿,腳上的皮膚很白很白。
這雙腳,小時候踢過他的臉。
甚至還曾經放過他的嘴裏,惡作劇一樣的問他香不香。
他想了想,站起身把她抱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很黑,沒有點燈,他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堪堪看清了眼前的路。
阮央睡得很沉,顯示全然沒有察覺到這一切。
她現在不會說話,也不會騙他。
寧钰謙莫名覺得愉悅。
他有些醉了,酒意上了頭。
才将她放到床上,整個人就不受控制般的軟成了一灘泥,倒在了床上。
————
寧钰謙從來活的克制,平日裏滴酒不沾。
所以,于安也不知道自家陛下喝了酒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只是昨夜寧钰謙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看了會兒折子之後,就吩咐他拿幾壺酒過來。
于安當時不明所以,只是照着寧钰謙的吩咐照做。
随後……
于安看見寧钰謙跌跌撞撞的從書房裏出來,還不讓人跟着。
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碧荷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直到于安看着坐在太和殿上,一臉清明的聽取着衆臣子的寧钰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昨夜的擔心簡直是多餘的。
寧钰謙是誰?
是他家的皇帝陛下,當年的十一皇子。
這世間最為克制的男子。
早朝散後,于安跟在寧钰謙身邊亦步亦趨的走着。
“陛下。”于安小心的問:“昨夜……”
寧钰謙掃了他一眼,“昨夜怎麽了?”
于安對上那張臉,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見到的景象,又問:“阮妃娘娘是要晉位了嗎?”
寧钰謙走在宮道上的步子頓了頓,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随後繼續往前走着,步履之間說不出的飄逸,全然看不出昨夜的那個莽撞的人的影子。
“不會。”不知過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寧钰謙驟然出聲。
于安看着那抹玄色身影,怎麽想都覺得……阮妃的好日子要來了。
禦花園內種着各類的名貴花種,在夏季争相綻放,禦花園裏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小路上鋪着的白色鵝卵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惹眼的光。
寧钰謙的腳步停住,看向了站在園正中央的容妃,眉尖不易察覺的蹙了蹙。
容妃笑意吟吟的朝他走過來,随後彎下身子,盈盈下拜:“臣妾就知道會在這裏遇見陛下,陛下……”
寧钰謙點了點頭,輕聲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容妃咬了咬唇:“臣妾想您了。”
寧钰謙無言的看着她,半晌才問:“不是昨日就見過?”
“一日不見郎君,如隔三秋兮。”容妃垂下頭,兩頰泛上紅色,聲音細細軟軟。
于安默默移開了一點距離,想着或許……是容妃的好日子來了,也不一定。
————
窗外的樹葉無聲落下,在空中低低的打着轉,陽光明亮的照進房間,屋子裏的一切都被照的亮堂堂的。
小核桃面帶笑意的站在阮央床前,等着阮央醒來。
她可是知道,昨夜皇帝陛下親自在這間屋子裏睡了一整夜。
所幸她今天早上醒得早,才見到寧钰謙慌慌張張的離開這裏的模樣。
彼時天還未亮,寧钰謙身上的衣裳有些淩亂,腳步有些虛浮。
小核桃未看清他的臉,寧钰謙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站了很久,忽然想起阮央曾讓她幫她找個人來着的。
小核桃又看了一眼床上眼眸緊閉的阮央,想了想,出了房門,順便吩咐外間的侍女不要吵醒了她。
不知過去多久,阮央緩緩睜開眼眸,眼前的景象……一切都沒有變。
她依舊是在那本宮鬥文的書裏,也依舊是,沒有離開這裏。
她揉了揉有些懵的腦袋,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來。
往四周看了看,卻沒看到寧钰謙的人,房間裏面安安靜靜的,近乎纖塵不染。
阮央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然她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去撞牆的。
只是……昨夜的寧钰謙,真的很奇怪。
按理說,他一個皇帝,喝醉了哪裏不能去,偏偏要來找她。
阮央垂下眼,腦中沒有絲毫的頭緒,只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下床趿拉着鞋子走到了梳妝鏡前。
鏡子裏面的女孩子,臉頰美好的像是春日裏的桃花。
這是青春最為朝氣蓬勃的樣子。
阮央拿起梳子,順了順頭發,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她笑的很明媚,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這個世界的阮央,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一樣的臉蛋,一樣的身體。
有時候看的久了,她甚至都會覺得,這個身體,就是她原本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阮央:我得快點了,快點離開這裏。
寧钰謙:……
離開?
呵呵,有這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