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彘...
阮央睡着的樣子很乖巧,嘴角會下意識的彎起,眼尾的那顆深紅色的淚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像是等着人的采撷。
寧钰謙撐着下巴,打量着她。她變了很多,不僅是模樣。
更多的,是那種感覺。
小時候阮央總是跟在周染浩的身邊,在他練武時給他擦汗,餓了給他遞點心。
而寧钰謙,只是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即使周染浩的身份是他的伴讀,可是人們第一眼注意到的,總不是他。
可是昨天,阮央說她不喜歡周染浩。
她不知道他有多開心。活了二十四年,從來沒這麽開心過。
她說,她喜歡的人——是他。
他彎起眼睛,忍不住又離她近了一點,直到貼上她的臉頰,才小聲地喟嘆着。
臉上細膩柔軟的觸覺并非虛假。
他小心的蹭了蹭,最後親了親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溫柔:“央兒,天都黑了,起來吃飯了。”
阮央嗯了一聲,一動不動,甚至還皺了皺眉,很是不高興被別人吵醒的模樣。
他心裏發軟,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描繪着她的唇形,開心的忘乎所以。
甚至都忘了,被他那樣對待過的人——嘲諷、懲罰、冷落之後,正常的反應究竟是什麽。
阮央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舌尖掃過他的指尖,留下一道亮亮的痕跡。
寧钰謙收回手,沉默着看着指腹上的水痕,然後珍視般的放進嘴裏,吮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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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有她的味道。可是阮央的味道……究竟是什麽樣的?
他眨了眨眼,盯着她的唇瓣看了一會兒,然後閉上眼,就連身體都在發顫,小心翼翼的放慢動作,湊近了她。
他伸出舌尖,動作緩慢的撬開她的齒關,然後慢慢的探了進去。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閉着眼,很認真很虔誠的樣子,只是有些生澀。
下一刻,肩膀被人往後推,他沒用力,怕驚着她,于是很輕易地就被推開了。
他睜開眼,對上阮央的眼睛,桃花眼裏有嫌惡,可是轉瞬就被她自己輕易地藏了起來。
他身體僵了僵,就聽到阮央氣鼓鼓的說:“寧钰謙!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有點生氣,好像又不是太生氣。甚至有幾分可愛。
他的心放了下來,原來是氣這個。不是嫌棄他。
阮央有點迷糊,胡亂推着他,嘟囔着:“你走開,別吵着我睡覺。”
然後翻了個身,閉着眼繼續睡。
寧钰謙看着她唇上的印子,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将阮央攬進自己懷裏,頭靠在他肩上,在她耳邊輕聲哄:“央兒,該吃飯了。你那個侍女說你都睡了一天了,是不是身子不爽?”
他說話的聲音太溫柔,阮央“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更是氣惱:“小央要睡覺,小央要困死了,你再吵下去你家的小秧苗就要被你吵死了!”
她把寧钰謙當成了自己爸爸。
寧钰謙聽了,愣了片刻後笑了,他竟是不知道,她名字裏的央是秧苗的意思。
“小秧苗,小秧苗?”他在她耳邊喊:“你再不起來,朕要生氣了。”
一個“朕”字,将阮央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她徹底清醒過來。
寧钰謙見她醒了,撫了撫她的頭發便将袖子裏的綠色瓶子塞到她手上,有幾分孩子氣的說:“你咬了我,得給我上藥。”
阮央眨了眨眼,下意識的問:“你怎麽進來的?”
她沒料到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說話的語氣不太好,寧钰謙倒也沒在意,只以為她是被他吵醒,生氣了。
指了指窗便說:“我翻窗進來的。”
阮央吐了口氣,無奈的接過他手上的瓶子,她沒忘記昨天晚上才向寧钰謙“表白”過。
她擡起眼就看到了自己咬過的地方。
齒印很深,連傷口周圍的皮肉都翻卷了起來。
寧钰謙咬她的,可沒這麽深。
她垂下眼,忽然有些抱歉。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利用寧钰謙的感情,利用蘇碧槐的單純,究竟對不對。
可是——她別無他法。
或許等她回去了,真正的阮央就回來了呢?
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指腹碰在齒印上的時候,寧钰謙疼得皺起了眉,甚至難得的吸了一口涼氣。
阮央有些愧疚,她擡起頭,看到的是寧钰謙微笑的臉,風眸彎起,專注的看着她。
“很疼吧?”她慌亂躲開視線,有些不自在。
寧钰謙忽然低下頭,親了親她,聲音滿是愉悅:“你咬的,才不疼。”
“你……怎麽不自己先上藥?”她喉間有些幹澀,眼睛也是澀澀的,莫名其妙的想哭。
寧钰謙沉默了片刻,忽然興高采烈的說:“想讓你心疼。”
“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心疼!
阮央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寧钰謙給她的感覺,有點怪。
像是将整個感情都投在她身上了。她竟無從反駁。
也找不到和他鬥嘴的點。
“央兒,你心疼嗎?”寧钰謙問。
他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看起來卻又很脆弱。
阮央無奈的收回想好怎麽罵他的話,點了點頭:“心疼。”
“你心疼就好!”寧钰謙忽然收緊雙臂,将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裏,語調雀躍,全然不似平時的陰冷:“只要你心疼,就是再咬一口也沒關系。”
阮央呆愣了片刻,手上的藥瓶子被寧钰謙擠到了地上,滾了一圈後裏面的藥粉全都撒了出來,在地上留下一片白色的粉末。
她有些頭疼的看着異常興奮的寧钰謙,忽然問:“寧钰謙,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這一刻,她問的是我,而不是阮央。
寧钰謙握住她的手,按在他心口,“這條命都給你。”
那就是很喜歡咯,喜歡到連命都要給阮央。
阮央轉了轉眼眸,指尖在他心口畫着圈圈,小聲問:“那你放我出宮好不好?你這麽喜歡我,一定不會拒絕我的任何要求的吧?”
察覺到寧钰謙陡然間寒下去的面色,阮央臉上浮起笑,“逗你的,你別當真了。”
他顯然不信的樣子。
阮央想了想,湊上去親了親寧钰謙的下巴,道:“臣妾怎麽可能舍得離開陛下?”
寧钰謙推開她,眸色極冷的盯着她,手捏上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阮央,你別想着離開朕,若是被朕發現了,你知道朕會怎麽對你嗎?”
阮央搖頭。
可她分明是知道的——無非就是死。
寧钰謙輕笑,聲音極輕,甚至帶着蠱惑:“你既然說了喜歡朕,便不能再反悔。朕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你同那周将軍是何種關系。”
他頓了頓,低聲道:“你可曾聽過‘人/彘’?”
阮央抖了三抖,下意識的問:“寧钰謙,你認真的?”
上次不還只是抹脖子?只是疼了一下,就很快過去了。
“朕騙過許多人,從沒騙過你。”寧钰謙慢悠悠的說:“所謂人/彘,便是将四肢剁掉,挖出眼睛,以銅注耳……”
“陛下!”
阮央撲進他懷裏,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臣妾這輩子都只會愛您一個人,就是死了,也絕不會想着離開您!”
她以前學歷史的時候,聽老師講過人彘,後來還自己去網上找圖片看過。
人彘,于人而言,簡直是生不如死。
毫無尊嚴可言。
寧钰謙滿意的笑了,抱着她的腰甚是寵溺的說:“朕希望小秧苗說的是真的。”
阮央眼角都被他的話吓得生出了淚珠,此刻只敢木木的點頭,繼續堅決的說:“臣妾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她蹭着寧钰謙的胸口,希望寧钰謙能相信她的話。
甚至連寧钰謙什麽時候叫她小秧苗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