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飯後，蕭随風站起身，按照他的設想，蕭逐燃和游溪應該跟他一起去會議室談談正事了。
沒想到，這兩個家夥齊刷刷地開始收拾餐桌、收拾廚房，清理桌面臺面、整理垃圾、刷碗、收納，動作熟練，各司其職，分工明确。
蕭随風：“……”
是誰把他的行走冰山、人型武器弟弟訓練成這種居家小能手了？蕭随風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話：alpha靠武力征服世界，omega靠征服alpha征服世界。
處于蕭随風頭腦風暴中心的柏桃，此時無心顧及其它，她為了盡地主之誼，試圖展示一番自己的廚藝——準備飯後甜品。
幾番糾結之後，選了草莓班戟和草莓牛乳茶。
可可愛愛的女孩兒做這種可可愛愛的甜品時，畫面非常賞心悅目，以至于廚房一直擠着三個人，蕭随風被晾在客廳裏一個小時。
身居高位慣了的蕭随風無語凝噎，偶爾和蕭逐燃視線相碰時，他會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對方。
蕭逐燃：？
蕭随風：。
甜品完成，柏桃端着陶瓷托盤“噠噠噠”跑過來，草莓班戟被一分為二放在精致的餐盤裏，碩大新鮮的草莓露出一部分，和香甜的奶油搭配在一起，只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唇齒留香。旁邊放着一把小巧的鍍金叉子，再旁邊是一只高挑的透明玻璃杯，以奶白色為基調的牛乳茶上有一層綿密的奶蓋，其上綴着一顆飽滿、色澤鮮豔的草莓。
蕭随風從來到這裏的那一刻，發生的事情時刻在颠覆他的認知，這是末世該有的生活條件嗎？你們會不會太奢侈了一些？？
蕭逐燃往奶茶裏插了一根吸管，嘗了一口後真誠地誇贊：“很好喝。”
柏桃此時也抿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對蕭逐燃甜甜地笑。
蕭逐燃又吃了一塊草莓班戟，才想起身邊還坐着一個人，他轉頭面向他大哥，問：“哥，你想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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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随風：“……”
四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着精致而美味的甜品。蕭随風打開個人終端，影像被投放出來時，他以為自己正在給幾個小崽子放電影。
游溪起身關掉了客廳的燈，蕭随風的個人終端是軍部的最新最高端的科技，小小的終端投影出的畫面視覺效果震撼，如身臨其境般極具沖擊力。
南北極的冰川融化成碎冰，暴雪掩埋了整個村莊，龍卷風折斷一棟棟高樓，海嘯憑空而起淹沒城市，火山岩漿所到之處盡成焦土，還有地震後的殘垣斷壁和滿目瘡痍的土地……
柏桃嘬着吸管，清香甜潤的草莓牛乳茶漸漸失去了滋味，她以為這是某個災難科幻片的片段，偏過頭注意到其他幾個人的表情時，她才恍惚意識到：這是此刻、瀕臨消亡的世界。
影像片段裏沒有提及“人類”，那些生離死別、颠沛流離好像在這個大背景下不值一提。
世界各地的現狀掠過一番後，畫面暫時歸于黑暗。沒有開燈的客廳裏，一時只剩下呼吸聲。
“概況就是這樣，不容樂觀。”蕭随風發話，語氣平靜：“軍部現在的關注重點在近來崛起的異能者，普通人類此刻不堪一擊。第一個進入我們視野的異能者……”
蕭随風的個人終端再次投影出畫面，似乎是某個安保攝像頭拍下來的。這個攝像頭對着一座巨大高聳的鐵栅門，門內側是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兩旁有噴泉和花園。
門外側，是烏泱泱的人群。鐵栅門好像兩個世界的結界。
攝像頭的距離有些遠了，不足以看清人們臉上的表情，但絕望、麻木的氣氛無法遮擋。
忽然，原本近乎靜止的畫面開始出現騷動，堅固的鐵栅欄憑空變形、折斷，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轟然倒塌。
鐵栅欄外的人們先是震驚，再是争先恐後地湧進門內，門內大概是有食物、水、溫暖、庇護之類的生的希望。
很快，人群散盡，一個高挑又透着幾分落拓的男人向着反方向，轉身離開。
畫面定格在這個透着幾分寂寥的背影上，蕭随風沉聲道：“初步推斷為金屬系異能者，身份未知。”
接着，投影畫面轉變成喧鬧奢華的酒會。觥籌交錯間，一個身穿華麗晚禮服的女孩兒巧笑倩兮，她端着高腳杯，在看到某個人後神色一凜，高腳杯傾斜，裏面的液體滑落在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一把冰刃，女孩兒把鋒利的冰刃狠狠刺進一個男人的胸膛。
蕭逐燃幾乎在同一個瞬間擡手捂住柏桃的眼睛，不過差了0.01秒，還是讓她看到了血液飛濺的畫面。
柏桃下意識後退，幾乎整個人陷在了沙發裏，臉色蒼白。
“冰系異能者薄飛語，在逃。”
蕭随風陸續選了幾個異能者被監控拍下來的畫面，并簡練地說明現有信息。
等客廳的水晶吊燈重新亮起，蕭逐燃一臉無奈地看着他哥，總結道：“異能雞肋的全部已找到收容，異能強大的不是未知就是在逃。”
蕭随風：“……”盡管不想承認，但事實好像是這樣。
蕭逐燃還有心思吃兩口草莓班戟，點點頭輕描淡寫道：“我了解了。”
“燃燃，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蕭随風皺眉。
“我應該馬上站起來跟你回new land，為軍部效力是嗎？”蕭逐燃針鋒相對，後來緩了一會兒，又低聲說：“讓軍部的人以為我在那場直升機墜毀中死掉了吧。”
蕭逐燃為什麽在那架直升機上，以及那架直升機的最終目的地，一直是蕭随風心中的刺，是他理虧。
蕭逐燃擺在明面上說了，蕭随風沉默後，讓步。
這時，一旁喝着牛乳茶的游溪狀似不經意間忽然開口：“哥，我想去。”
蕭逐燃皺眉：“你想去哪兒？”
游溪一副“你為什麽明知故問”的神情：“當然是new land。”
蕭随風不置可否。
游溪又問了一遍：“好嗎，哥？”
“軍部缺人手，蕭家養大了我，我理應回報。”游溪說着，看了蕭逐燃一眼：“不要皺着眉頭啦，少爺。你還是沒有完全分化出第二性別的未成年，在這種關頭，讓我們alpha保護你吧。”
“我就算……”
游溪舉起手做了投降狀，打斷蕭逐燃的話：“知道了知道了，你就算沒有分化出第二性別，也要強過大部分alpha。”
說着，游溪忽然收起了調笑的語調，認真地注視着蕭逐燃深邃漆黑的眼眸：“就算我先替你頂一陣可以嗎？你在這裏很快樂，我想讓你快樂得久一點。”
蕭逐燃閉了閉眼睛，他當然知道，走出這個門，這段安寧美好得日子将一去不返。他會變回、也必須變回以前那個殺伐果斷、冷心冷意的蕭逐燃。
難道我的逃避是錯的嗎？我可以放任哥哥和游溪離開這裏，回到那個前路未蔔的new land嗎？
蕭逐燃的唇邊勾起一抹笑，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柏桃似乎就感覺到了他心中所想。
柏桃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問：“你留下來好不好？”
蕭逐燃愣住了，想要開口的話忘了個幹淨。
他看到女孩兒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袖，低着頭，纖細白皙的手指絞緊，小聲又問了一遍：“可以不走嗎？就算要走，等你分化成alpha再走行不行？”
深夜，奢華寂靜的別墅內注定無人安睡。
柏桃坐在床上，抱着一個大大的枕頭發呆，第一百遍問：“你說他會留下來嗎？”
七五二零第一百遍回答她：“我不知道。”
“唉……”柏桃癱倒在床上，聲音悶悶的：“他要是真走了呢？”
“游溪我不好說。”七五二零分析道：“畢竟他已經分化成alpha了，并且等級不低。但是蕭逐燃就有點兒險，你要跟他讨論單兵作戰實力，他肯定誰都不服，但他還在分化期，分化期太不穩定了。”
柏桃又想起蕭逐燃上一次昏厥時，意識全無的模樣，擔心地又嘆了一口氣。
蕭逐燃躺在距離柏桃幾個房間之外的床上，同樣心緒難平。
走出這棟房子，就是九死一生。他以前不怕死，就是偶爾覺得死得不值得，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現在，他不舍得死了。柏桃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他想，他可不可以再陪她一程呢？
客房裏，蕭随風夜不成眠，後來又釋然，明早蕭逐燃無論給他什麽答案，他都照單全收。
夜色最深處，游溪合衣坐在窗臺上，外面沒有月亮，他手裏卻有一道瑩瑩的亮光。
竟然是一團水，一團懸浮在空氣中的，水。
此時，正随着他手指的律動變幻形狀，像一只透明的精靈。
游溪覺醒了異能，水系。他誰都沒有告訴，也打算一直保密下去。
直到今天晚上，他在蕭随風帶來的影像中看到了那個冰系異能者，女孩兒用冰錐刺入人的胸膛時的痛快感，讓游溪心底猙獰的困獸蠢蠢欲動。
他有預感，他們會是天作之合。
“薄飛語……”游溪在舌尖輕輕念叨這個名字。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柏桃被清晨的陽光晃了眼睛，才從昏昏沉沉的夢中醒來。
她翻來覆去，一直熬到下半夜才勉強睡着。
揉着眼睛走下樓梯，果然蕭逐燃已經醒了，帶着圍裙在廚房裏忙碌着準備早餐。
明亮的陽光灑在半開放式的廚房裏，也許蕭逐燃的身高又在不知不覺中抽長了，少年高挑的身姿立在那裏，俊美的臉龐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好看得像畫一樣。
柏桃低頭看着桌上兩人份的早餐，愣愣地問：“他們呢？”
蕭逐燃單手抵着下巴，望向窗外，清晨陽光正好。
“應該走遠了吧。”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