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柏桃身心俱疲躲回落雲山別墅時，她一度以為自己經歷過所有人間疾苦。
“整個城市的人，都死掉了”她不敢相信。
“很驚訝嗎”穆遙倉促地笑了一下，透出幾分蒼涼。
“不如，跟我們走吧。”蕭逐燃轉向穆遙，語氣認真。
穆遙沒有一絲懸念的，斬釘截鐵地拒絕: “不要。”
“我們搜尋過這座城市的物資，幾乎一無所獲。”柏桃說，她拎起身邊坐着的羲蘿的皮包骨頭的手腕: “你們留在這裏有生路嗎”
羲蘿倏地收回自己的手，對身邊的零食毫無留戀，跑到了穆遙身邊坐下。小女孩兒像枚吸鐵石一樣，又想往穆遙身上靠，穆遙一個警告的眼神掃過去，羲蘿又讷讷地坐直了身體。
“說的就好像走出這座城市，就能活下去一樣。”穆遙搖頭，無奈道: “旁邊的H市曾經有位富豪囤積了整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物資，城市裏餓殍遍野，他豐衣足食。後來，生死邊緣的人們闖進他的家裏，搶奪水和食物，短暫地填飽了肚子，卻沒有躲過凍死餓死的結局。”
穆遙的語氣平靜而冷漠，仿佛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在敘述這件事，然而蕭逐燃和柏桃都知道，他是參與者，沒有他的金屬系異能，鐵栅門外的人們一粒米一滴水都得不到。
可是他說……人們沒有躲過凍死餓死的結局
“知道這說明什麽嗎”穆遙自問自答，仿佛這個問題他已經衡量了數千遍: “社會秩序已經崩壞，沒有能源供給，你今天有幸獲得了一口食物，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也注定在未來的某天死去，這是人類的末世。今天獲得了一份希望，死去那天就會多一分絕望。”
他在責怪自己。蕭逐燃從他這番話裏不僅聽到了消極，還聽出幾分他對自己那天暴露異能毀掉鐵栅門的質疑和後悔。
“也許有那麽一個兩個人因你而獲救呢”蕭逐燃問: “也許你進化出了異能，就是為了幫助人類獲得多一分的希望呢”
穆遙的神情冷淡，甚至透着些厭倦。
蕭逐燃換了一種思路，他已經很久沒說過這麽多話了: “也許我們在一起，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希望會更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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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穆遙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笑着說: “相信我，這不可能。”
蕭逐燃: “……”
穆遙的手指依次點過自己，羲蘿和柏桃，說道: “異能者，異能者， omega，這個組合簡直是狩獵目标的集合。”
被捎帶進去的柏桃:跟omega又有什麽關系啦。
“啊，你們剛從山裏出來不知道。”穆遙解釋道: “omega正在極具消亡，他們像倉鼠一樣膽小，又像小貓一樣嬌弱，惡劣環境加心理壓力的雙重作用下， omega的死亡率比alpha高幾十倍，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活着的omega了。”
omega是alpha的必需品，所以omega是稀缺資源。
蕭逐燃看了一臉嚴肅的柏桃一眼，發現女孩兒眉頭緊鎖，一臉愁容。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模樣，又別有一番可愛。
幸好我還有能力保護她，蕭逐燃想。
“我知道有另一股勢力在保護異能者。”蕭逐燃眼神堅定，望着對方時，讓人莫名想要信任。
穆遙一時沉默。
蕭逐燃重新介紹道: “我姓蕭，效力于軍部。”
蕭家是國家權力的象征，穆遙不怎麽懷疑他，因為見過蕭逐燃的身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單挑兩個異能者還可以完勝，還面不改色。
可是那又如何他想。
只聽蕭逐燃一本正經地又說道: “其實我也是異能者，沒有點在武力值上，我有空間系異能。”
柏桃: “……”
穆遙這才露出一點驚訝的神情。
“我們現在物資豐富，跟我走，我保證每天可以給羲蘿做一個牛奶布丁。”蕭逐燃利誘道。
柏桃抿着唇偷笑，一個牛奶布丁什麽，你在雇傭什麽廉價勞動力啊。
穆遙的視線又落在了羲蘿身上，小女孩兒太懂事了，比他自己的女兒要懂事得多，受傷了餓肚子了也不哭不鬧，她剛才狼吞虎咽地吃完那頓午飯時，穆遙有花幾秒鐘的時間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虧待她了。
柏桃看着他沉吟的表情，覺得這事兒八成是成了。
來時，車上兩個人，再出發時，變成了四個。
車窗外沒有一絲聲響，柏桃有時會側過身，看着駕駛位上的蕭逐燃，去往new land的第二天，他就拐來了兩個實力強勁的異能者。
還知道了另一個異能者的位置，穆遙知道薄飛語在哪兒，那個如刀鋒般銳利的冰系異能者。鄰近的H市，有一座她建立并維護的地下基地，收留着流離失所又輾轉經過她的“領地”的人們。
“那裏規模并不大。”車上，穆遙細說道: “我離開時，有幾十個人的規模，年輕力壯的出去收集物資，出去得多，回來得少，剩下的老弱病殘過着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茍延殘喘，沒什麽尊嚴可談，我不知道她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H市并不遠，可路況很差，這裏似乎發生過小型地震，路面破損，房屋倒塌，越野車行駛到傍晚，才在穆遙的帶領下找到了地下基地的入口。
柏桃想過這裏有多殘破，卻沒想到能這麽殘破。
眼前是一座因為地震坍塌了大半個樓的商場，入口埋在殘垣斷壁之間，穆遙帶着衆人往下走，揚起的灰塵嗆得柏桃忍不住咳嗽一聲，蕭逐燃只能讓她更貼近自己，心想下次搜尋物資時，得想辦法找些口罩。
“基地在地下三層停車場，不知是地基太牢固還是別的原因，損毀程度非常小，還形成了一個難得的保溫環境。”穆遙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說道。
腳下有碎石嶙峋，身側偶爾有尖銳的牆體殘塊的棱角，一路跌跌撞撞走下來，衆人都多了幾分衣衫褴褛，風塵仆仆的模樣。
入口處守着兩個年輕男人，在沒有一絲自然光線的地方，只靠着對面的兩支蠟燭微弱的光線照明。
漂浮的灰塵和經久的汽車尾氣的味道摻雜在一起，環境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守着入口的男人似乎剛來到這裏，沒見過穆遙和羲蘿，但并不妨礙他帶着“居住者”的高高在上，在看到幾副生面孔的“外來者”後，他站起來，眼神中帶着惡意的打量。
兩個年輕男人似乎都是alpha，在看到柏桃後，目光變得貪婪，像兩匹蟄伏已久的餓狼。
“想留下”其中一個男人語氣上挑，随後對柏桃做了一個下流的勾手的手勢: “妹妹過來，我們帶你吃好吃的。”
又來了，眼前alpha惡劣的，帶着攻擊性的目光和記憶中經歷的一切重疊。自從躲到落雲山別墅，幾個月的時間裏她都不曾經歷過的窒息感。
她以為自己已經對alpha免疫，沒想到，只是她這段日子接觸過的alpha都是君子，都克制地收斂住自己的信息素，沒有對她表露任何壓制或惡意。
蠟燭的昏黃光線無法使柏桃蒼白的臉色回暖，她急促地喘息，卻仍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藥瓶，一無所獲，她這次沒有準備那種東西。
于是她更害怕了，瑟瑟發抖着，下意識地向遠離他們的後方退去。
好在這次，她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湧入鼻腔的，是溫柔的，帶着安撫力量的龍舌蘭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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