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宴會
第56章 宴會
顧淩雲剛剛離開不久, 許灏舟就來了,紅色張揚的保時捷發出聲聲如雷轟鳴, 引起了宴會廳裏所有人的注意後,許灏舟一個左拐彎,車子閃到門口。
這麽冷的天,又需要開車,他還戴着墨鏡,熄火下車後把墨鏡一摘, 塞到自己的長大衣口袋裏,面帶笑容,昂首闊步地走向宴會廳。
剛剛走到門口, 就有門童替他把車開走了,幾個着裝氣派手戴勞力士金表的男人殷切迎上去和他說話, 他駐足停下,雙手插兜, 半側着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這麽一系列動作下來,蘇煦惡心到連沙拉都吃不下去了, 覺得裏面全是油。
但是她身後的那些小姐們可不這麽覺得。
幾乎許灏舟一出現, 那群人就自動自覺變成了電視劇裏花癡的npc一樣, 不斷地誇,“許少爺太帥了!”
“不止帥,家裏還好有錢,品味也好, 剛剛他開車的時候那個漂移你們看見了嗎, 啊,好厲害啊!我就做不到, 連倒車入庫我都倒不進去。”
“這麽帥的男人,怎麽眼瞎看上了顧淩雲那個女人。”
“就是,她家裏還沒我家有錢呢,以為自己穿得少,多戴幾條珠寶就顯得自己高貴了?許少爺自己開保時捷都沒和她一起過來,是不是嫌棄她上不了臺面啊。呵,還是爬不上頭的灰麻雀。”
“嘿,你們聽說了沒有,許少爺現在都不和她睡一起了。”
有人狂喜,“真的假的?”
“這還能騙人?許少爺之前去過我姐夫開的酒吧,喝醉了自己說的,我就說嘛,顧淩雲那種貨色,也就嘗嘗鮮而已,怎麽能真的娶來做老婆?許少爺一定是對她感覺厭倦了,她也不知道挽回老公的心,聽說整天撲在公司裏,許少爺在明城買的那麽大的別墅她不去住,非要住什麽寒酸的公司公寓,啧,真是窮慣了。”
那高級公寓寒酸嗎?
蘇煦拿着餐盤默默無語。
帶花園和泳池的私人公寓還算寒酸的話,那她三室一廳的小屋子算什麽?
Advertisement
果然,這大廳裏只有她是窮鬼。
“顧淩雲真是好命,有這樣的老公,又帥家裏還有錢,還不知道珍惜,要是換做我,還不得生兩個兒子栓住他的心。”
這句話一出,有人心思就動了,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說說笑笑敷衍幾句話,就有女人撇開了同伴,等那幾個西裝男人離開,迫不及待上前和許灏舟搭讪。
對這些上門的莺莺燕燕,許灏舟向來是不拒絕的,不過這是正式的場合,他也分得清輕重,女人如衣服,他就算想和人調情,這個平臺也并不合适。
因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和女人說了幾句話,就轉頭離開了。
被拒絕的女人在他走後,氣急敗壞地跺跺腳,那神态倒和剛才她自诩的優雅漂亮女人不符合了。
蘇煦看得嘆為觀止。
戲劇的一幕讓她感覺有點食欲了,叉了一塊草莓剛送到嘴邊,右邊從人群中拐過來一個花裏胡哨的男人,他穿着紫紅色的西裝,領帶是星星點點的花色,頭發梳起,對四周看着他花癡的女人笑着點頭。
他一過來,就右手放在胸前,屈膝對蘇煦行了個紳士禮,“小姐,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嗎?”
蘇煦淡定地把草莓放進嘴裏,“我不會跳舞。”
“每位美麗的姑娘都是天生的舞者,小姐現在不會,只是沒有遇見合适的老師。”
男人直起腰,對她勾唇一笑,“我可以做小姐的舞蹈老師,讓小姐愛上舞蹈……當然,如果小姐願意,也可以直接通過舞蹈愛上我。”
嘴裏的草莓忽然難吃的像吃土,蘇煦面無表情道,“如果我和你跳舞,那我跳的是女步吧,先生會女步嗎?”
男人笑容不變,“其實男步和女步沒什麽區別,只要小姐想跳,那麽怎麽跳都是可以的。”
“要是沒什麽區別幹什麽還分什麽男步女步。那這麽說的話,人也不需要分男女了。”蘇煦放下叉子,冷淡道,“比如先生你,現在就是女人了?”
男人笑容僵了一下,蘇煦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打量,邊看邊搖頭,“不過也不對,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臉上是有胡子的,聽說胡子長得密是因為雄性激素過多的原因,不然這樣,我出錢,送先生去一趟泰國,聽說那塊對改變激素有研究,等回來以後,先生就可以是女人了。”
男人笑容徹底挂不住了,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他今天出門之前還特意刮了胡子的,怎麽就胡子多了?
這女人未免太不識好歹了。
要不是看她長得漂亮,他還不屑和她說話呢。真是不識好歹,他今天就讓她見識見識什麽叫男人!
他眉毛一撇,伸出手去拉蘇煦,強硬的力道讓蘇煦脫不開身,冷漠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許裂痕,眉頭略蹙。
男人正洋洋得意,忽然,一道巨大的力道從他身後擊來,将他打得一個趔趄,慣性地往前撲。
蘇煦及時脫身,靈活地側身,男人直接越過她剛才站着的位子,撲到了長桌上。
很不巧,那裏剛才被服務生擺了兩個十幾層的草莓奶油蛋糕。
他一撲過去,直接埋到中層的蛋糕裏面,上層的蛋糕掉下來,直接砸到他頭上,把他給砸成了蛋糕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廳裏其他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頓時大笑起來。
男人氣急敗壞地從蛋糕裏拔·出腦袋,蕭翊端着空空如也的盤子,很是可惜地看着掉在地毯上的油焗大蝦,嘟囔道,“我還沒來得及吃呢。”
“蕭翊!”男人快要瘋了,一邊擦自己臉上的蛋糕,一邊指着蕭翊,氣得手都在抖,“你是要謀殺嘛!我要是窒息了怎麽辦!”
旁邊有人聽見他的聲音後,驚呼,“啊呀,這不是季家的三公子嗎?”
“哼,什麽三公子,敗家子罷了,也就靠着叔叔能多一口飯吃。”
季家?
旁觀的蘇煦皺了皺眉,難道這是季寧微的親戚?
等他輪廓擦出個大概,蕭翊好像才認出來他一樣,驚訝道,“啊呀,是富主任啊,真是對不住,我剛才沒站穩,沒看見你站在前面。”
“你!”
男人氣得要上前和她理論,旁邊人群中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上前拉住他,“三弟,算了。”
男人氣得跺腳,“可是大哥——”
中年男人對着蕭翊輕輕一笑,“小翊剛才不是說了麽,她是沒站穩才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她是滿滿的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算了算了。”
男人聽見“滿滿”兩個字,氣急敗壞的樣子才收斂了一點,咬牙道,“那就算了!”
惡狠狠甩了甩沾滿蛋糕的袖子,瞪了蕭翊一眼,離開了。
蕭翊不怕事大,笑着在他身後道,“對不起啊,富~主任。”
富和“副”的讀音一樣,聽起來就是副主任,而很不幸的是,他在總部的确是個管車間的不大不小的副主任,旁人看在他背後的家族的份上,會叫他一聲“主任”,蕭翊可不買這個帳,每次見到他就是“富主任”,“富主任”的叫,氣得他肺都要炸了,卻又毫無辦法,因為蕭翊在總部的職位比他高,她又和季寧微比較親近,他那幾個哥哥弟弟都不讓他得罪她。
男人被她激得更加火大,氣得腳下都不穩了,沒走兩步,自己被自己絆倒了,摔了個大馬趴。
這下全場哄笑得更厲害了。
中年男人原本想和蕭翊說幾句話的,看見自己的弟弟摔了,只好對蕭翊輕輕笑一下表示歉意,走過去扶自己弟弟。
人群把兩個人簇擁起來,蕭翊收了笑,端着盤子繞到蘇煦身邊,輕聲問,“怎麽樣,剛才季尋富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事。”蘇煦搖了搖頭,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疑惑道,“季尋……富?”
蕭翊漫不經心道,“嗯哼,他是滿滿的三堂哥,她們家的男人這一輩都是尋字輩,後面的字是,“榮華富貴”,“錦泰隆盛”,“金運恒通”。”
蘇煦,“……”
“也就是說,她有十二個堂兄弟?”
“想不到吧。”蕭翊嘿嘿一笑,“這還沒算她那些叔叔伯伯養在外面的孩子呢。”
蘇煦徹底無話可說,頭一次發現季寧微的家族那麽龐大。
“不過不用擔心,那些什麽隆盛恒通,他們的爸爸和和季叔叔的關系不是很好,大家表面維持一下客氣而已,只有榮華富貴幾個人的父親,還和季叔叔有來往,那個“榮”,就是剛才過來的那中年男人,“富”和“貴”你已經看見了,至于“華”,在某國讀博士,不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這榮華富貴是一家的?”
“不是,榮和富是親兄弟,華是她二伯的兒子,貴則是她四叔的兒子。”
蘇煦被這繁雜的親戚網弄得頭暈,蕭翊笑了笑,“麻煩吧?我也覺得挺煩人的,一大家子男人,每次過年他們還要去祭祖,麻煩死了,每次滿滿祭祖都要帶着我去,我都煩死了,今年好了,你來了,到時候你陪她去,我就不用受這無妄之災了。”
蘇煦疑惑,“怎麽這些人都是男的,她沒有堂姐妹?”
“權力,男人都奪不過來了,更別說女人了。”
蕭翊搖頭說着,看向人群,季尋富在季尋榮的攙扶下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周圍的人也散了開來。
她和蘇煦交談的聲音小,沒人聽見,但是幾個人剛才鬧了這一出,惹了那麽大的動靜,把很多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好奇地看着蘇煦,指指點點,“那個女人是誰?長得倒有幾分好看,不會是仗着這個勾引人家季三少爺吧。”
“她和蕭翊在一起的,應該不會吧。”
“說不準,搞不好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呢,我聽說啊,有些女人就好這些手段。”
“啊?那她豈不是比顧淩雲還不如?”
“哈哈哈,說不定她和顧淩雲是朋友呢,什麽鍋配什麽蓋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
幾個穿着低胸裙子的女人聚在一起擠眉弄眼指指點點的對着蘇煦的方向笑。
蘇煦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麽,但毫無疑問,那群人應該是在說她的事。
“不用理她們。”蕭翊打了個呵欠,懶懶道,“一群養在籠子裏的鹦鹉罷了,每次也就只有這個時候能有點存在感。”
蘇煦說不出什麽感受,只能點了點頭。
蕭翊又去拿吃的了,蘇煦站在原地繼續吃草莓,她手裏的叉子剛才被季尋富粗魯抓住時丢在了地上,只好繞過收拾蛋糕的服務生,去餐具區再拿一個。
拿好叉子她繼續吃草莓,議論她的女人們則殷切地看着來往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心裏惴惴不安,期待着有誰會邀請她們跳舞。
被邀請到時,她們的興奮溢于言表,做了好幾個小時的發型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擡頭挺胸地把手放在邀請人的手心裏,再趾高氣昂地去宴會廳跳舞。
那些沒有被邀請的,先是假笑着目送自己的同伴離開,再不甘地絞着自己的手,直到她也被邀請跳舞。
此時的音樂已經變為舒緩多情的舒伯特的《小夜曲》,五顏六色的禮服裙在舞會廳裏飄舞,像一只只翩翩飛舞的彩蝶。
她們仰着臉,或害羞或期待地望着和她們一起跳舞的男人,那樣的神态讓蘇煦第一次現實知道什麽叫做含羞帶怯。
她很不理解,“她們為什麽這個樣子?”
被選中就高興,沒選中就失落或者嫉恨,她想問,這是古代選妃嗎?
“這個宴會廳裏的男人,不說一百個,起碼有九十個都是家裏有錢的男人,只要傍上一個,下半輩子就衣食無憂了,她們可不這樣麽。”
蕭翊邊吃,邊抽空回答,“這就是這樣的宴會舉辦的意義啊。”
“但是這些女人應該不缺錢吧?”
“那些錢畢竟是娘家的,娘家也不會養她們一輩子。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水不潑出去,哪裏來的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