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完結

第96章 完結

四月初, 調令随着一場春雨,造訪了明城。

蘇煦只來過中州兩次, 以後卻要長久生活在這裏了,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四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以花聞名的她的學校邀請往屆校友回去賞花,她以前還有聯系的大學室友特意趁這時候過去了,給她們這些有聯系的朋友發了很多圖片,裏面除了有花花草草各處不一樣的美景, 還有顧淩雲。

她作為榮譽校友,穿着黑色西裝,被一群人簇擁在她們以前經常一起讀書的湖邊, 微笑和人說話。

大學室友A:顧淩雲可厲害了,她現在可是大老板了, 給學校捐了兩棟樓,又設了專項獎學金。

背景牆上是她捐贈的大幅廣告, 她和幾個學院的負責人在牆前面合照。

獎學金名字是“煦陽”。

很普通的稱呼,陽光,雨露, 這些是捐贈時常用的名目了。

大學室友B:蘇煦, 你以前不是和顧淩雲一起嗎, 你們感情應該很好吧,聽說她現在混的不錯?

蘇煦:不清楚。

大學室友A:唉,你們當時感情那麽好也散了啊,果然等閑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啊。

大學室友C:什麽鬼, 蘇煦和顧淩雲只是朋友,你怎麽說得她倆好像是情侶似的。

大學室友A:我不就是随便感慨一下麽。

……

刷屏的消息蘇煦沒有再看, 休息的間隙随意看了一眼朋友圈,顧淩雲發了她們大學時常去地方的九宮格圖片,還附了一句話評論。

“要是我在這時遇見你,該多好。”

有的人不适合年輕時遇見,只适合在她功成名就,一切安然無虞時,才适合相遇。

不完美的相遇,只會使兩個人都遍體鱗傷。

蘇煦靜靜刷過那條朋友圈。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下班回去時,季寧微已經回去了。

她執意要接過季寧微給她的公司的經營權,每晚都很遲才回來,季寧微本來說要去接她的,蘇煦怕占用她的時間——季寧微如今不但即将去總部任職,自己還有公司要管理,非常辛苦,就沒讓她接,自己開車來回公司。

走到客廳時就看見零落了一地的拼圖碎片,季寧微今天參加會議穿的小西裝還沒換下來,露出一段被白色襯衫包裹的纖腰,随意坐在地毯上,手上是一張拼圖的圖紙。

她的小侄女也乖乖地坐在地毯上,胖嘟嘟的小身子擠在季寧微懷裏,攀着她的手臂,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對着拼圖的圖紙,研究怎麽把拼圖給拼好。

也不知道她小侄女是怎麽回事,特別喜歡季寧微,被她帶過幾個小時後,說什麽都要季寧微繼續帶着,誰勸都沒有用,她們要上班又不能經常帶她一起,沒辦法,只好讓她媽在她們下班時把她帶過來玩一會兒,然後九點半把孩子帶走。

蘇煦看一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也不知道季寧微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拼圖二人組非常沉迷游戲,她回來了兩個人都沒發現,蘇煦心內嘆了口氣,選擇去做飯。

她都做好飯了,客廳裏的人還在玩鬧,蘇煦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着季寧微手把手陪她的小侄女拼好拼圖,又用積木堆了一座大城堡,拼了一架飛機模型。

遙控着飛機從客廳飛出去老遠。

蘇佑嘎嘎樂,拍手大叫,“哇!好厲害!”

她小侄女明顯把季寧微當成神了,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

“小佑以後比我更厲害。”季寧微笑着揉揉她肉乎乎的臉,不動聲色揉了揉自己已經被她坐麻了的腿。

蘇煦看見了,連忙走過去,把蘇佑抱起來,“太晚了,小佑該吃飯睡覺了。”

蘇佑還想據理力争,沒一會兒就被定點上門接她的蘇承拎走了。

季寧微這才嘗試動了動自己已經麻了的腿。

蘇煦連忙給她揉了揉,“難受怎麽不把小佑挪開,她現在長大了,還是很重的。”

“小孩子嘛,難得開心麽。”季寧微笑說着,等腿不麻了,伸手拿起另一個還沒來得及拼的積木盒子,笑着邀請說,“還有一份,一起玩嗎?”

她興致勃勃,蘇煦當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

但是她對這些單純的榫卯結構沒什麽興趣,裝了幾個零件手腳慢下來,擡頭看季寧微。

她正對比手裏的木頭和圖紙,認真又興味盎然的樣子,讓蘇煦想起來自己曾經看過的季寧微媽媽的日記。

小時候的季寧微就是這麽乖順又這麽認真的吧?

光是看着她一身小西裝乖乖坐着的樣子,蘇煦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等她拼好手裏那塊房頂,蘇煦忍不住擡頭親她。

“嗯?”季寧微手裏還拿着東西,沒有手抱她,長睫毛不斷眨動,似乎是在疑惑怎麽她突然親了過來。

不過還是松掉手裏的東西,反手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以免她被積木膈到。

蘇煦親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情侶間接吻是不需要理由的。”

季寧微沒有戀愛經驗,她說什麽信什麽,笑着點頭,“我記住了。”

乖巧的樣子讓蘇煦忍不住摸她的臉,親了一口。

她太乖了,以前只覺得她沒什麽戀人的攻擊性,但是現在兩人相處久了,蘇煦才搞清楚,季寧微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乖巧精致得像是面團捏的人偶,這樣的人,有攻擊性才是離譜的事。

她又忍不住去吻她唇,一會兒又去親她的下颌,含糊不清自言自語道,“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

前任的經驗,就是被火燒成的灰,已經随風消逝了,現任就是現任,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季寧微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麽,但是明顯感覺到了蘇煦對她的依戀和愛比以前要濃烈,這個事實沖散了連日來的疲憊,讓她覺得,每天都是微風和煦的日子。

真好。

季寧微調回總部時,季逸升特意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不僅是總部相關人員,就連其他圈子裏的人都被邀請過來了。

蕭翊外放好幾年,終于跟着季寧微回來了,在宴會上,激動的她流下幾公升的眼淚,拉着蘇煦的手哭訴,其實是當着那麽多可惡的老頭子的面在控訴,“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我老娘都以為我要埋在明城了!”

蘇煦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咱們不是回來了嗎?”

“嗚嗚嗚嗚……”蕭翊表演完了,鼻涕眼淚一大把,還不忘拉着蘇煦去自助餐區拿好吃的。

她這麽誇張的表情,引起不少人注目。

然而這次沒有人敢在她背後說悄悄話了。

許光耀倒了,季寧微回來了,季逸升特意給她辦這麽大的回歸宴會,就表明以後這整個季家的東西,甚至一大半總部的東西,都是她的。

蕭翊拿着刀叉吃得美滋滋的,旁邊忽然伸出來一個叉子把她剛剛叉好的肉丸給叉走了。

蘇煦驚訝擡頭,蕭翊怒目而視,只見季寧微伸手揮了揮叉子,對她們眨眼笑了笑,“丸子果然很好吃。”

“你個趁人之危的!”蕭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瞥一眼不遠處,季逸升,季尋富,季尋貴,一堆的男人聚在一起,給幾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敬酒,她撇撇嘴,“那邊在敬酒呢,你不過去?還在這偷我丸子吃!”

季寧微淡淡一笑,“我去不去意義不大,他們已經不能威脅我了。”

原本許光耀一倒,就是她爸一家獨大,但是顧淩雲出手及時,她也趁機分了一杯羹,現在就是顧淩雲,她爸,還有她暗中的産業,三家分庭抗禮的局面。

以前她那麽委屈自己,是因為實力不夠,但現在,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蕭翊皺眉,“你說,你幹這些事,你爸知不知道?”

季寧微淡淡笑着搖頭,“那不重要。”

知道了又怎麽樣呢。她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以後的資産和事業,都是她的,他以前不是覺得她沒有魄力麽,那她就做出有魄力的事來。

她現在自己手裏有底氣,根本不怕他。

“寧微現在,真是翅膀硬了。”

突如其來的男聲,說出了蕭翊的心聲。

她非常不高興,“誰搶我的話?”

季尋貴端着酒杯,季尋富跟在他身後,緩步走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剛才那話就是出自季尋貴之口。

季寧微神色平淡,微笑說,“兩位堂哥怎麽不繼續陪着我爸說話了?”

她特意加重了“我爸”這兩個字。

兩個男人聽出來了,兩個人都氣得臉色鐵青,幾乎把手裏的酒杯捏碎。

之前那幾年,季寧微不争不搶,族裏的人時不時提出讓季逸升過繼,他們就以為自己還是有機會的,沒想到季逸升那個老不死的那麽固執,就算季寧微跟他不是一條心,他還是要把一切都給季寧微。

“兩位季少爺不用不甘心。”蕭翊笑嘻嘻說,“要是想要家産,可以現在去泰國做個變性手術,然後親自給季叔叔生個孩子,那不就有了。”

“你!”

她話說得難聽,幾乎把季尋富這個一點就炸的人氣死,丢掉手裏的酒杯,上來就要打她。“我們季家的事,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外人插嘴!”

蕭翊閃躲滿點,蘇煦連忙拉着季寧微到自己旁邊,季尋富撲了個空。

季尋貴也想打蕭翊一頓,但是他心機深沉,自覺還是有臉面的,不好下手,正好季尋富做了,于是推了他一把,小聲說,“在那邊。”

季尋富沒聽見他說了什麽,還沒站穩就被他推了一把,又一頭鑽進幾層奶油蛋糕裏頭了。

“哇哦。”蕭翊裝作驚訝地捂嘴,“沒想到季三少爺這麽喜歡蛋糕,這已經梅開二度了吧。”

季尋富埋在那裏有一會兒也沒有動彈,在場的人也沒有提醒的意思,蕭翊好心提醒,“季四少爺,不把你哥拉出來啊?”

沒想到他這個三哥看着高大,其實那麽沒用,季尋貴把手掐青了才壓制住自己滿腔怒火,氣沖沖過去準備拉季尋富。

使勁一拔,季尋富像個棍子一樣直挺挺倒了下來。

季尋貴這才發現不對勁,他連忙把季尋富翻過來,卻發現他睜着雙眼,已經沒氣了。

“啊——”

旁邊的人看見了這一幕,驚吓得紛紛尖叫。

季尋貴反應過來,也吓得連忙後退,擡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連忙擺手,解釋說,“不是我,是他自己栽進蛋糕裏的,跟我沒關系!”

季寧微把同時驚吓到的蕭翊和蘇煦抱在懷裏,冷靜地打了電話。

不一會兒,醫生和警察都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宴會不得不中途取消。

季逸升作為宴會場地提供者和季尋貴一起去警局喝茶了。

季寧微帶着驚吓到的蘇煦和蕭翊一起去當地有名的溫泉,泡溫泉壓驚。

“怎麽會這樣?”蕭翊驚魂未定,“我們是遇到什麽靈異事件了嗎?”

蘇煦現在沒那麽害怕了,琢磨說,“季尋富用力太猛,直接窒息了吧。”

“你們沒發現他雖然很高大,但是走路沒什麽力氣嗎?”季寧微淡淡道,“恐怕他是喝太多酒,又去逛太多那種地方了吧。”

蕭翊想起來自己舉報了好久才舉報掉的洗腳城,惡心了一把,“爛黃瓜,活該!”

蘇煦點頭,“還真是活該。”

蕭翊對她們神秘一笑,“我剛剛看見了,他是被季尋貴推的,謀害自己親哥,啧啧啧,這兄弟情,比塑料膜還稀薄。”

季寧微擡眸,“你看見了?是他推的?”

“當然!我雖然近視,但我的眼不瞎好麽?!季尋貴被帶走的時候,我看見警察把宴會廳的錄像拿走了。”

季寧微笑了,“那好了,今年,你們就不用跟我一起拜那惡心人的宗祠了。”

本來是想提攜小輩順帶滿足自己被人尊崇的威嚴感的,但是竟然出了一樁兄弟倪牆的醜事,又爆出來這幾兄弟打算吃他的絕戶。

他季逸升怎麽會絕戶?他還有孩子!

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不但不管這幾兄弟的事,還讓他散盡家財把季尋貴撈出來,把季逸升氣得血壓都高了。

直接斷了祠堂的供養,任憑死老頭子族長怎麽說也不當回事。公司裏吃空饷的季家人,季逸升也全都找理由踢了出去。

他這個最大的血包沒了,其餘人當然是樹倒猢狲散,短短一個月,原本富麗堂皇的祠堂就有頹敗的樣子。

季寧微比誰都要讨厭這個惡心的祠堂,她媽媽明明有名有姓,這所謂的祠堂卻只給她一個季氏的名字,她說要交錢改名都行不通。

現在看見它淪落到這個地步,別提多高興了,随便給了點錢下去,這個曾經的“季家的驕傲象征”,就被漫天的野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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