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不對, 堯清越,冷靜。

花玉容雖然心黑手狠, 但卻不是沒有理智的瘋子。常應春污蔑她,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堯清越深吸一口氣,心髒砰砰直跳,一瞬不瞬盯着花玉容,認真道:“你快說,臨仙宗人不騙臨仙宗人。你沒殺花絮晚。”

花玉容臉上怒氣一滞, 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瞧一個傻子:“你說什麽?”

堯清越心道花玉容這怒氣沒得發洩,看來是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了,再次深吸一口氣, 道:“我錯了,請你原諒。”

不管哪裏錯了, 先道歉再說。

花玉容抿抿唇,垂下眼睫, 臉上沒有表情,兩人之間緊張地氣氛卻如冰雪消融一般慢慢緩和了。

“說,錯在哪兒了。”她身體朝後靠着, 雙手交叉擱在腿上, 臉上表情巋然不動, 身體動作卻與之相反,顯而易見地放松了。

察覺到身上逐漸放松的禁锢,堯清越微微松了口氣,小心翼翼道:“在機關底部之時, 我當然是想選你的。但是……”

“但是?”花玉容挑了下眉, 黑眸中帶着審視,咄咄逼人追問道, “但是什麽?你最好小心回答,不要讓我生氣。”

堯清越暗暗咬牙,硬着頭皮接着道:“但是我不知九娘子是真心要我選,還是只拿我們當個樂子。壞人哪裏來的信譽,你說是吧?”

“而且我覺得,你一定不會出事。”堯清越眨巴着一雙杏眸,眼中寫滿了真摯和誠懇,瞧得花玉容不由得偏過臉去。

對方冷哼一聲,好半晌才冷聲道:“勉強算你過關。還有呢?”

還有?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堯清越眨了眨眼睛,斟酌道:“還有,我不該一醒來,就惦記花絮晚。”

說着,目光挪到花玉容身上,見對方一身黑衣,擱在扶手上的手腕處包紮的紗布微微滲出鮮血,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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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上移,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花玉容面孔異樣蒼白,原本紅潤的嘴唇,這會兒毫無血色。

她不自覺開口道:“你受傷了?不要緊吧?”

花玉容動作一頓,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伸手将衣袖蓋住傷口,不動聲色道:“放心吧,我沒事。”

頓了頓,低聲道:“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說罷,推着輪椅到門口,當着堯清越的面将門阖上。

當花玉容纖細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堯清越徹底陷入茫然當中。

她臨走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堯清越被關了起來,她不知道花玉容到底為什麽要關着她。關着她,又不來見她,只定期為她準備吃食,讓她不至于渴死餓死。

整整半個月,堯清越被關在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竹屋內,各種方法都嘗試過,都沒能從這破地方逃出去。

她掏了掏荷包,裏面的符紙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再環顧一圈,眼前是被雷電符劈得破破爛爛的家具。再往前,是一如既往牢固,紋絲不動的竹門。

堯清越越想越氣,忍不住用力錘了錘竹制地板。邦邦兩拳,卻毫發無損。她瞧見了,心情越發郁結。

這時,窗外響起花玉容的嗓音,對方好整以暇道:“我勸你別白費力氣。”

堯清越擡頭看去,便見一個侍女模樣的人站在花玉容身後,将托盤上的食物一起擱在窗臺上。做完一切,立即弓身退回花玉容身後,恭敬而靜默。

花玉容朝她擡了擡下巴,道:“吃吧。”

堯清越從地上爬起來,慢吞吞挪過去,瞥了眼托盤中的食物,一碗漆黑粘稠,不知是什麽動物肉的肉湯,還有一杯深褐色,泛着苦味的藥汁。

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有沒有常識?都是湯湯水水,怎麽沒有粟米飯?再不濟來碗面條。”

其實堯清越幾天不吃東西也不會有事,她故意在跟花玉容找茬。

花玉容眉頭蹙了蹙,看她一眼,回頭對身後侍女吩咐了一句,粟米飯便很快端到堯清越跟前。

堯清越斜眼瞧着,這才慢吞吞拿起筷子。哪想剛嘗了一口黑乎乎的不知名肉塊,立即被那又腥又柴又酸的口味打敗,噗地一聲吐了出來。

前幾天的食物還算正常,今日的怎麽如此難吃?在花玉容發難之前,堯清越先聲奪人,啪地一聲将筷子拍到案幾上,怒道:“我受夠了!花玉容,你到底準備關我到幾時?你不知道我很急嗎!”

要找花絮晚,還要去找豆豆。雖然客棧老板沒等到她,一定會替她好好照顧豆豆。但是豆豆還那麽小,離開她這麽久,也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呢。

“你到底想幹什麽?!”

花玉容的表情還是那麽冷靜,冰冷的嗓音也沒有絲毫波動:“有什麽話,等你吃完飯後再說。”

堯清越忍無可忍,一揮袖子将碗筷掀到地上,立時湯汁四濺。

花玉容冷淡的表情終于出現裂痕,黑眸閃現戾氣,像是要吃人。

堯清越的怒氣有裝的成分,見狀不由有些瑟縮。轉念想到花玉容不明不白将她禁锢在這裏,令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于是咬咬牙,與她對峙:“怎麽,你故意虐待我,還不準我反抗?”

花玉容的眸子裏,似乎凝結了寒霜,纖細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手,才沒令自己失态。

堯清越卻已經從對方微微起伏的胸口,還有泛紅的雙頰窺見對方高漲的怒火,一面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一面氣焰嚣張,不管不顧道:“你有本事就打我一頓!要麽就把我放出去!你這樣不明不白關着我,到底算怎麽回事!”

花玉容平複完怒火,只冷冷道了一句:“把她給我摁住。”

話音剛落,神出鬼沒的侍女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跳出來,動作利落掐住堯清越的脖頸,将她面朝地面摁了下去。

堯清越的滿肚子的髒話瞬間咽回肚子裏,小臉砰地一聲被摁在布滿竹屑的地板上,痛得她下意識嗷了一聲。

良久,頭發傳來刺痛,她的腦袋被人提了起來。

花玉容對上堯清越髒兮兮的小臉,有些不滿地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侍女。

她雖可借魔王之戒與魍魉之力控制九娘子,但顯然暫時還沒摸到關竅,只能關閉對方的意識,到底不如正常人靈活。

她是以侍女将手松開,在堯清越腦袋砸地之前,伸手拖住對方的下巴,順着力道将人的上半身摟進自己懷裏。

堯清越一臉哀怨瞪着她,氣得微微磨了磨牙。

花玉容纖細的手指揩了一把堯清越的小臉,拿幹淨的帕子将她臉上髒污一點點擦去,邊擦邊道:“疼嗎?”

堯清越爆出一句髒話:“你她爹的不知道疼嗎!”

花玉容立即掐住她臉頰上的軟肉,皮笑肉不笑道:“不許說髒說。考慮好了再說。”

堯清越氣結,一巴掌将花玉容的手掀開。好巧不巧,觸碰到她手腕上的傷口,見面前這人臉上立刻蒼白了幾分。

花玉容握住手腕,悶哼一聲,雪白的面孔滲出淋淋冷汗,臉上一絲血色也無。

堯清越表情滞了滞,下意識想開口道歉,好懸想到現在二人還在吵架,怎麽能先滅了己方威風,遂只能抿唇不語。

花玉容瞧她一眼,堯清越偏開目光,沒有與她視線對上。

空氣中傳來一聲嘆息,伴随着被阖上的大門,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接下來一個月又是不見人影,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

堯清越從最初的暴躁,憤怒,過度到哀怨,妥協,也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一個月過去,她已經徹底沒有脾氣,什麽都好,只求花玉容給她一個了結。

一大清早,堯清越便聽到院子裏傳來的窸窣腳步聲,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希冀地跑到門邊。

門吱呀一聲開了,進入視野的卻不是花玉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而是一張略顯嬌媚的妩媚面孔。

“讓我來瞧瞧,花玉容關了什麽好東西?”那人道,彎成月牙的笑眼上下打量着堯清越,像是在瞧什麽稀奇的玩意。

堯清越眨了眨眼睛,遲疑道:“……有蘇雪?”

按照原著有蘇雪應該是跟花玉容是一夥兒的,但對方此時出現在她面前,堯清越卻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她下意識往後走了一步,心懷警惕。

有蘇雪撫弄着自己肩上一縷黑發,眉眼彎彎,笑意盈盈:“你怕什麽?我可是來救你的。”

“你跟花玉容鬧掰了?”堯清越小心翼翼試探道。

有蘇雪動作一頓,微微挑眉,含情眸斜斜睨着她,含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不少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堯清越正警惕着呢,前方院子裏卻驟然傳來屬于兒童的清脆的細嫩的嗓音:“堯清越!”

堯清越心中一顫,下意識擡頭,就見她家豆豆小小一個,面無表情,跌跌撞撞朝她這邊跑來。

堯清越再顧不得其他,三兩步沖出門去,一把将小家夥抱入懷中。

“堯清越……”

堯清越松開懷抱,故作生氣打斷:“叫姐姐。”

小家夥木着表情與她對視,良久,不甘不願喊了一聲:“姐姐。”

嗓音并不甜美,臉上表情也與兒童毫不相幹。但堯清越卻覺得堯豆豆這聲姐姐,甜膩得直達她心底。

想到與豆豆分開這麽長時間,堯清越清難自矜,捧住小家夥的小臉蛋,用力得在對方白嫩的半張臉上親了一口。

有蘇雪走到她們身邊,望着兩人看了片刻,出聲道:“不知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堯豆豆将小腦袋埋在堯清越的肩膀上,悄悄在她耳邊道:“是這個人将我接來的。”

堯清越點點頭,算是承有蘇雪的情。雖然她不知道,有蘇雪為何要幫她。

“是花玉容叫你來的?”堯清越抱着堯豆豆,突然道。

有蘇雪表情巋然不動,含笑道:“你猜?”

堯清越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讓她如何猜?她直接略過這個話題,回答有蘇雪最初的問題,簡略道:“我想找女娲族,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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