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幕間一 03

第26章 幕間一 03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我不是薩摩耶!”雪白的狐貍站在路邊,頭顱高高昂起, 模樣驕矜。

“哇——你看它,一臉高貴的樣子,好帥啊!”路過的兩個女大學生停下來看着眼前的雪狐,興奮地讨論。

白卿忍不住龇了龇牙,表示不滿。

“好像脾氣比普通的薩摩耶兇,小薩不都是蠢萌蠢萌的麽?”

“你才蠢萌!本座不是薩摩耶!”

齊硯讪讪地笑, 輕輕拍拍白卿的背,帶着她快步離開。

“就算你這樣跟她們較勁,她們也聽不見你說話……”避開了人群, 齊硯小聲嘟囔。

白卿冷哼:“若非你攔着,本座定要這些凡人見識一下厲害, 否則下次還敢将本座與那蠢狗相提并論!”

就在這時,一只真的薩摩耶路過, 傻狗子吐着舌頭撒歡,把白卿認成了同類,興奮地就要撲上來。

“放肆!”

白卿瞬間龇起牙, 薩摩耶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本能停在原地, 害怕地背起耳朵。

狗狗在遇到危險時本能應該是擺出防禦的架勢,但在面對白卿時卻很不同,沒有觸發發怒發狠的保護機制,反而直接開始害怕認慫, 甚至轉身就想跑, 連身後牽着牽引繩的主人都拽不住。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小寶你跑什麽?!”薩摩耶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男子,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愣是拉不住瘋狂逃命的薩摩耶, 被狗子生拖硬拽跑了。

齊硯捂臉,手裏拎着購物袋,示意白卿趕緊回家。

“祖宗,我服你了,你跟一只狗子計較什麽?”

Advertisement

“它放肆!”

行,聽祖宗這語氣是真的生氣,覺得被狗子冒犯了。

齊硯沒轍,好在要買的東西都買完了,她趕緊帶着祖宗回了家。

“早知道說什麽都不帶你出門。”開門鎖進家門的時候,齊硯還在抱怨着,“明明是你非要跟我出門的……”

“本座出門是為了熟悉你們現代的社會!”雪狐站在玄關的腳墊上,四只爪子來回蹭,十分煩躁的樣子。

齊硯看她這樣,頓時心領神會,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進了衛生間。

這事兒說起來也是無語,今早吃過早飯,齊硯說要出門去超市買東西。家裏新來了個肉食動物,冰箱的存貨不夠多,她得做好準備。

看眼下的情況,靈異話本她暫時是擺脫不了,也就是說擺脫不了白卿,她得做好家裏長期多一張嘴吃飯的準備。

她本來就是想自己出去一趟,結果白卿非要跟她一起,說是要熟悉一下現代社會的具體情況。

“我被封印在話本中上百年之久,不知道你們人類社會如今到底變遷成了什麽樣子。既然以後都要在這裏生活,總要知道一些具體情況。”白卿當時是這麽說的,雪白的狐貍蹲在那,一本正經地闡述自己的需求。

此刻,齊硯從衛生間裏拿出打濕的毛巾,蹲下幫還在腳墊上蹭爪子的白卿擦腳。

“所以,出去了一趟,熟悉什麽了嗎?”聽語氣就能知道齊硯現在有多無奈,她一手牽起白卿的一只爪子,另一只手拿着濕毛巾去給她擦。

擦得十分專注仔細,狐貍雪白的毛發上一塵不染。

雪狐明顯愣了愣,她定定看着蹲下身給自己擦爪爪的人類,一時連自己可以施淨塵術清理毛發都忘了。

她剛才在那蹭爪子,只是表達自己的煩躁,是妖獸獸性幼稚的一面展示。

等四個爪爪都擦幹淨,齊硯才站起身,順手摸了摸雪狐毛茸茸的腦袋,柔和道:“行了,幹幹淨淨啦!”

白卿仰臉看看她,扭開頭輕哼一聲,然後扭噠扭噠跑去沙發上窩着。

“一百多年,你們人類的社會變化很大。”白卿目光随着齊硯在房間裏來回動,看着她忙碌,“我記得被封印之前,這個世界在經歷戰争。”

齊硯手上動作一頓,瞬間聯想到了一些歷史事件,大概能猜到白卿是在什麽時候被封印進去的。

“戰亂年間,還有人有閑工夫将你封印?”

白卿的異色瞳閃着說不清的光,沉沉看向齊硯:“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戰亂年間,你可知這世間最不缺少的是什麽?”

齊硯問:“什麽?”

“是亡魂。”

齊硯一怔,緩緩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頭定定看着白卿。

藍金雙色的眸子一瞬不瞬,“這世間有許多走上邪路的修煉之人,可能是邪修、也可能是邪魔邪妖,總之,在那個年代,想要靠邪魔外道走捷徑飛升的敗類到處都是。我想,我大概也是這樣中了某個不知名的人的道。”

白卿觀察齊硯的表情,不出意外從她臉上看出了迷茫,于是便不介意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兒:“我的意思是,這可能是那本《靈異話本》背後隐藏的真相。百年前,我已經是修煉一千多年的妖王,整個妖族都沒有比我活得還長的。那話本将我封印其中,有兩種可能——第一,它需要吞噬我的力量;第二,它需要讓我遠離人間,但這原因我還沒想明白。”

齊硯漸漸跟上她的思路,聽出她好像是在分析《靈異話本》當初為什麽要封印她,于是下意識跟着她的思路往下分析:“我覺得這兩種可能并不互相排斥。試想,這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東西想吞噬你的力量,把你封印在話本的簽文之中,然而過了一百多年了它都沒做成這件事,所以它只能繼續困着你,一直困着。它可能想吞噬你,也更忌憚你,所以必須将你永遠困住。”

“忌憚……”白卿狹長的狐貍眼眯起來。

齊硯盤腿坐在地毯上,道:“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它将你封印了一百多年,為什麽這次會被我稀裏糊塗解除了封印?如果它想永遠困住你,封印你的簽文怎麽會進入新手池?”

這确實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憑什麽只是抽個卡就解除了這個簽文?顯得這簽文多不值錢的樣子。

白卿看着她,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我之間是絕無僅有的契合,哪怕是困住我的那個東西,它可能也沒想到這麽巧。”

又是這見鬼的契合。

齊硯抓抓頭發,就算白卿說再多次,她還是想不明白。或許她能夠理解,但卻接受不了,就像她倒黴進入這個話本一樣,她總是會去想為什麽、憑什麽、怎麽就是她。

可白卿一次次告訴她,沒有為什麽,就是這麽巧合,就該是她,這大概是命運。

“這命運對我還真是不公……”齊硯趴在茶幾上,生無可戀。

白卿定定看她,突然說:“與本座一起,就這麽讓你不滿?”

齊硯自暴自棄:“擱誰都會不滿吧?我們突然這樣,跟包辦婚姻有啥區別?我們這年代可不興這個!”

雪狐的腦袋歪了歪,疑惑問:“本座有哪裏讓你覺得不好?”

“唉……”齊硯重重嘆氣,覺得這狐貍就沒接上自己的腦回路:“你沒有不好,你漂亮、強大、又保護了我,你很好。但這都不是我能突然接受這場‘包辦婚姻’的理由。你總說我們結了靈契,對妖族來說結靈契就等于許終身,是非常重要的。那對我們人類來說,終身大事也很重要啊!我希望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莫名其妙進了一個逃生游戲、然後莫名其妙就結了婚……”

她越說越覺得悲涼,捂着臉長嘆:“想我活了22年,連戀愛都沒嘗過呢就先結婚了!啊!我爸媽都不知道我談對象,如果知道我直接結婚了一定會氣死!”

活了上千年的妖王不懂她此刻的心情,只聽懂了她沒談過戀愛,于是道:“我也沒談過戀愛,這不也同你結了靈契?”

齊硯:“……”

我是該感到榮幸嗎?

算了,這只狐貍根本不懂她的崩潰。

“咱倆就沒聊到一起去。”齊硯放棄繼續這個話題,總之在這狐貍眼中,靈契比什麽都重要,結了就是結了,有沒有感情她都無所謂。

可她這個人類不這樣,她想要自己的伴侶是真正相愛的人,而非這種說出去讓人啼笑皆非的所謂契約!

齊硯壓下心裏的怨念,只想着将來擺脫這個話本,順便也要擺脫這段讓人無語的“婚姻”。

最近離開了話本,白卿靈力受損連人身都恢複不了,更無暇去管齊硯心裏在想什麽,分不出靈力去聽她的心聲。

“總之呢,現在的情況就是我誤打誤撞解除了你的封印,咱們目标一致,想辦法脫離這個話本才行!”齊硯重新站起身去收拾買回家的肉和菜,“目前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一路通關走到最後,只要達成通關的條件我就能離開了!”

她的想法天真,本能沒有去考慮白卿的問題,她現階段只想自己的事,根本就沒有去思考太多跟白卿有關的問題。否則以她的聰慧就會發現一個問題,既然封印的簽文已經解除,白卿為什麽還老老實實呆着跟她進副本?為什麽靈力還是沒有恢複?

而白卿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雖說簽文解除,但白卿自己能感覺到,一根無形的線牽連着她和話本,就像是懸在天空的風筝,那根線還攥在神秘的力量手中。要想真正擺脫話本的束縛,現在這樣肯定不行,她還需要找到隐藏在背後操控一切的家夥。

她的內心有一定的猜測,只是現在不打算跟齊硯多說,以她們現在這脆弱的關系,沒必要說太多,她們目前只是各自為戰罷了。

把買回來的菜和肉囤進冰櫃,齊硯擦着手坐回沙發上,扭頭看窩在旁邊閉目養神的雪狐。

雪狐感知到她的視線,睜開眼看她,眼神示意她有什麽事。

齊硯道:“明天我要去學校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吧?”

狐貍腦袋上下點了點,表示自己沒問題。

“我今晚會把飯給你做好的。”

雪狐再次點頭:“小朋友上學還挺辛苦。”

“也還好,馬上就畢業了,我也将近一年沒怎麽去學校了,同學們多數也都在實習。”

“那你呢?”

“我?我跟出版社簽了漫畫,正在連載。”

“你會畫畫?”白卿有些驚訝。

提到喜歡的專業,齊硯綻開一個笑:“對呀,我學的國畫,也會畫漫畫。”她指了指這個家裏另一個一直關着的房間:“那是我的畫室。”

白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狐貍的形态讓她的表情很難看出變化,齊硯不知道她到底感不感興趣。

“話本得到的獎勵,你還不兌換一下?”

“啊,哦哦……”齊硯莫名有點兒低落,原本還以為能有人分享一下自己喜愛的畫,結果白卿沒表現出絲毫興趣。

她是獨生女,沒有同輩的兄弟姐妹,平時能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很少。她的父母,雖然很愛她,但他們都不懂畫,只是本着尊重她喜好的原則支持她從小學畫。在她成年之後,這對心大的父母更是直接撒手不管了,兩個人過起了二人生活,世界各地到處飛,一年到頭不怎麽着家。

可以說在白卿跟着她回到這個家之前,她差不多都過着世界裏只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是大一大二住校的日子,她跟舍友之間的關系也只能算是還可以,不鹹不淡的,也能一起出去吃個飯之類的,但要說多麽交心,那是沒有的。

齊硯不打算輕易使用積分,積分對她和白卿來說用處都很大,一定要小心謹慎使用。

拿出新手本獎勵的三張簽文和一枚錦囊擺在桌上,白卿直起身打量着,甚至湊過去輕輕嗅了嗅。

齊硯驚訝地看着她:“怎麽了?”

“不,沒什麽。只是想自己觀察一下這種能封印我的簽文到底是何方寶物。”

齊硯低頭看看面前的三張簽文,摸摸下巴,道:“我感覺和封印你的那個不太一樣。”

“嗯?怎麽說?”

“唔,我也說不好。只是我在新手本解開你的簽文時看了眼,那簽上面畫的符篆要繁瑣很多和這上面簡單的畫法完全不同。”

白卿擡眼盯着她:“你能記住那符篆?”

“我對畫很敏感,那符篆畫法非常繁瑣,你讓我現在立刻畫出來肯定做不到,但我能慢慢回憶一下。”

齊硯手摸在簽文上,心思一動便将三張簽文全部解開。三道光在空中交織,顏色各不相同,有藍有紫還有金,看得齊硯心裏一陣緊張。

她記得在副本裏抽出白卿的時候也是冒金光的!

齊硯激動地直搓手,感嘆自己不愧是氣運值99的,新手本獎勵的簽文居然又抽出金卡了!

“快來讓我看看這次是什麽!”

三道光在空中交織過後消失,鑽進了齊硯的玩家虛拟倉庫中。

“嗯……藍卡是積分10點……紫卡是積分20點……金卡是……唔,嗯?”

齊硯小小的腦袋上,冒出大大的問號。

白卿被她的表情勾起好奇心,起身湊過來,看見齊硯從游戲空間裏取出了一根……木頭?

說是木頭也不太準确,看着像是一根樹枝……

“……”

一人一狐皆陷入沉默,兩人面面相觑,又同時低頭看那根樹枝……

齊硯把樹枝拿到眼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沒看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這……是金卡?真不是逗我呢嗎?!”齊硯捏着樹枝,突然把它往前揮了揮:“我知道了,這一定是魔法棒!我肯定是抽到了霍格沃茲最神奇的那根魔法棒!”

她拿着樹枝揮舞了半天,可結果是什麽反應都沒有,不禁挫敗地停下動作。

白卿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嘆氣道:“道具應該有簡介,不可能平平無奇的木棍就是金卡,你查查看。”

“對哦。”經白卿提醒,齊硯連忙打開虛拟屏幕,點開這根樹枝的詳情查看。

【神木枝——上古神樹遺落凡間的一段樹枝,具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基本使用方法:作為神樹的一段樹枝,擁有者可使用它對致命傷進行一次治療,每根神木枝只能使用五次,每次使用CD為一天,進入新的話本後刷新該治療能力的CD,但不會重置使用次數;升階使用方法:當神木枝與和其相配的其他道具合成到一起後,将會産生奇效,成為更高等級的新道具。PS:只有使用次數沒有用盡的神木枝才能進行升階,次數用盡後該道具會廢棄,請玩家謹慎選擇。】

“治療!還是致命傷!牛哇!”齊硯瞬間不再嫌棄這根樹枝,轉而雙手捧着它,這玩意兒雖然長得平平無奇,但能力着實厲害!

白卿則更在意那個所謂的合成:“如果你足夠幸運,将來可能會獲得和它匹配的某種道具,到時候功能會得到升級。”

齊硯小心地把神木枝收好,說:“那都是未知的事了,誰知道還能不能抽到另外一張金卡呢?現在且顧眼下,抽到啥就是啥吧。”

她随遇而安,着眼當下,想太多沒有用。

這之後齊硯偶爾會去趟學校,還有兩個月就正式畢業了,畢業作品交給導師評估,也還有一些畢業之前的手續要辦。

白卿在休養了三天後成功變回人身,靈力恢複一些之後她又開始動不動鑽進戒指裏不出來,每天跟着齊硯出門,适應着現代社會的生活和節奏。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一個月。

齊硯這兩天總有一種感覺,覺得再次進入話本的時間就要到了。她不免開始緊張,為那未知的危險和恐怖世界。

這天晚上,正躺在床上睡覺的齊硯猛然驚醒,左手的戒指隐隐發燙,緊跟着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她被卷入狂風之中,墜落不知名的世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