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嘉年華 14
第40章 嘉年華 14
鏡子碎了, 齊硯瞳孔一凝,一把抓過白卿的手, 急問:“你怎麽流血了?”
白卿跟着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鮮紅的血。她微微蹙眉,目光下移落到還在滴水的水龍頭上,看到裏面正往外滴着紅色的血水。
齊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整個人又狠狠一哆嗦。
“不是我流血,是這池子裏的水有問題……”
水龍頭不停流出血水, 齊硯一時怔在那有點兒不知所措,問了個傻問題:“是真血嗎?”
白卿睨她一眼,很是淡定地聳動鼻尖輕輕嗅了嗅, “是真的血。”
齊硯這下更懵了,想想也是, 這裏可不會有人準備假的道具血包,肯定都是真血啊!
“那……是人血嗎?”
“應該是。”
齊硯抓着她的衣袖:“你怎麽能确定?”
白卿輕飄飄道:“每種動物的血味道都有細微差別, 我的鼻子從不出錯。”
活了一千多年的妖王要是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那确實說不過去。
現在鏡子碎了,齊硯不用怕裏面再出現鬼臉, 于是湊到洗手臺旁邊到處摸, 還讓白卿直接把鏡子卸下來。
她倆像是拆遷大隊似的把洗手臺這禍禍了一遍, 結果一無所獲。
齊硯把目光又落到了馬桶上,這個衛生間太小了,就一個洗手臺和一個馬桶,鑰匙不在洗手臺裏就只能在馬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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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着白卿去馬桶前, 說:“你幫我把馬桶上面那個蓄水池的蓋子打開呗……”
白卿看看眼前的馬桶, 再瞥眼看躲在自己身後的人,抱臂道:“你為什麽不自己去?真把我當丫鬟使喚了?”
“才不是!我那不是怕嗎?剛才那鏡子裏都有鬼臉, 誰知道這蓄水池蓋子掀開會有什麽啊。”齊硯這人就一點最好,她誠實,尤其是在認慫這方面,格外的誠實。
白卿觑着她,眼底洩露一絲笑意:“那你準備怎麽報答我啊?”
“還報答?!”齊硯嗓音瞬間吊了上去,“別忘了你現在這麽嚣張都是因為我花積分買元氣給你續命呢!”
自從在嘉年華裏齊硯變成了娃娃,白卿就一直沒少使用靈力,之所以在如今神魂受損的情況下能保持長時間的游刃有餘,完全是因為齊硯一直在不停跟話本兌換元氣給她充電。
說到兌換積分,齊硯又有話要吐槽了,她每天都去刷新那個“常規”商鋪,但是裏面有用的商品極少,偶爾會有點兒治療包之類的急救用品還算有用,齊硯刷新到就會給兌換出來存起來。
她現在手裏可用的道具不多,除了這些從商鋪裏兌換出的東西外,就只有那根總共能保五次命的神木枝。她不太舍得用,就連變成娃娃都沒用那個,就是想留在關鍵時刻救自己狗命的。
齊硯到現在都不太舍得去“特供”商鋪買一些高級道具,主要原因還是不知道該留多少積分給白卿充電。自己手裏握着一張神卡,但這卡需要充電,齊硯思來想去、權衡利弊之後覺得不管商鋪裏那些高級道具有多誘人,都不如她手裏這張王牌。
道具早晚也是要買的,但前提是先把積分攢多點兒,至少保證給白卿充電無憂。
聽她這麽說,又看她可憐兮兮的,白卿眼底的愉悅更盛,到底也沒再繼續逗她。
長袖揮舞之際,馬桶上的蓄水池蓋子便被一陣風掀開。陶瓷做的東西經不起粗暴對待,那蓋子掀起來直接砸在地上,摔的稀爛。
齊硯顧不上吐槽白卿粗暴,推着她走過去探頭往裏看。
該說是意料之中吧,蓄水池裏的水也是渾濁的紅色血水……而且因為蓋子掀開,那種刺鼻的腥臭氣再也擋不住。
“我真要吐了……”齊硯捏着鼻子,仰着小臉可憐巴巴看白卿:“你能……”
“我不能。”
某人話都沒說完,就被某狐貍給堵回去了。
齊硯:“……”
“我都沒說完呢你就不能?”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讓我伸手進去看看能不能撈出鑰匙。”白卿抱臂看她,一臉早已把她看透的模樣。
齊硯:“……”
這真的是,這個世界上如果有誰是齊硯肚子裏的蛔蟲,絕對就是白卿這只臭狐貍。
“你別這副表情看着我,這樣可憐兮兮的好像我欺負了你。”白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想讓我看看裏面有沒有鑰匙也行,但我會直接把裏面的水全都掀出來,到時候會弄得滿地都是……”
“也行!”齊硯連忙開口認同:“我覺得這個可以!你弄吧!不過你可以把它弄進旁邊的洗手池裏。”
這回輪到白卿怔住,驚訝地看看她。
“你別潑我身上就行,地上随便,我只想要鑰匙,只要找到鑰匙咱就出去了!”
齊硯想得很對,反正是找鑰匙,這個衛生間總共就這麽丁點兒大,不在洗手池裏就在馬桶裏。如果鑰匙藏在馬桶的蓄水池裏,等白卿把水全都潑出來之後,要麽鑰匙被連帶着一起掉進洗手池裏,被下水口卡住;要麽就是沉在蓄水池底,到時候怎麽都好說。
白卿沉默思考,看看齊硯認真的模樣,最後還是同意了。她和齊硯一起往後退了兩步,運氣靈力揮出,直接将蓄水池裏的水裹在靈力之中,那血水在空中翻舞成一團紅色的血球,最後被白卿控制着甩進了洗手池裏。
血水潑進洗手池裏,嘩得一聲順着下水口沖了下去。
叮當——
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齊硯面露喜色,沖過去一看,果然是一把鑰匙。
這個時候顧不得鑰匙上沾着的血水,齊硯伸手撿起來快速跑過去把房間門打開。
有時候太過興奮就是會樂極生悲,衛生間的門才打開,一個面色青紫的少女站在她面前,那張臉在門打開的瞬間放大,直接沖過來貼上齊硯的臉。
齊硯嗷一嗓子又鑽去了回去,正好撞進白卿懷裏,再次無尾熊一樣纏住白卿不撒手。
“你們人類有個詞叫什麽來着?”白卿哼笑道:“又菜又愛莽,說的就是你吧?”
“嗚嗚嗚,你為什麽總是幸災樂禍啊?看我這麽害怕你很開心嗎?”
“還行吧,算不上多開心但确實挺有意思的。”白卿嘴上說着損人的話,實際上手把懷裏的人護得嚴嚴實實。
白卿拖着賴在她身上的齊硯走到門口,外面已經沒了鬼影,只有一片漆黑。
“沒事了,就是黑的,可以松開我了吧?”
齊硯在她懷裏瘋狂搖頭,死活就是不肯出去:“你找找燈,肯定在牆上,把燈打開我再松開你!”
白卿拿她沒轍,只能一邊拖着她一邊往前走,還得伸手在牆上摸。好在白卿夜視能力極強,粗略一看便知道開關在什麽位置,伸手便夠到了。
房間的燈驟亮,白卿拍拍挂在身上的某人,道:“行了,這裏沒人。”
齊硯從她懷裏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看了一圈,确定這個環境暫時安全才松了口氣。
“這輩子沒有今天見的鬼多!”
白卿聽了她的吐槽沒忍住笑:“說得跟見鬼是什麽很容易的事似的。你們普通人類,若非機緣巧合或天生體質特殊,是不可能看見鬼的。”
“那鬼主動吓唬人怎麽辦?”
“你當鬼樂意主動吓唬人?如果不是本身就牽連因果,一般的鬼沒有那麽閑。牽連了因果的話,鬼大多也都至少是淩義那種有自我意識的厲鬼,一般情況下會精準找目标報複。”
“這樣啊……”齊硯摩挲着下巴,開始觀察起眼前這個房間。
看上去像是一個很大的多功能書房,桌上擺着電腦和筆筒,整個房間四周全都擺着巨高的書櫃,滿滿四面牆的書給這個房間增加了極大的莊嚴感。
同時,還有一絲讓人窒息的壓抑感。
齊硯說不好這種感覺是什麽,但就是沒來由的覺得置身這裏讓人感到憋悶。
回想起剛才推開門一瞬間看到的那只鬼,齊硯認得出來,那是嘉年華裏的冉冉。只是和在嘉年華時不同,她的身上沒穿校服,反而是一套居家服。
在這裏穿着居家服行動,這裏八成是冉冉的家。
齊硯圍着滿牆的書櫃轉了一圈,看清上面擺着的書,簡直讓人嘆為觀止:“遠到古往今來的古典樂史,近到各種各樣的古典樂譜,整整四面牆全都是古典樂相關的內容……好家夥,這家人是搞音樂的啊。”
白卿随手拿了本書翻看,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蝌蚪樣符號讓她成功皺起眉:“這些是什麽文字?”
齊硯道:“不是文字,是樂譜。這些東西叫五線譜,是一種記載音樂的方法。就像是過去的宮商角羽似的。”
她這麽解釋白卿就了解了,“這麽說這還是個精通音樂的人家。”
“而且是精準到古典樂,鋼琴演奏……”齊硯翻看着書櫃上的書,幾乎所有內容都跟古典樂和鋼琴有關,各種各樣的曲子。
那這個家裏肯定還有鋼琴,只是不在這間書房。
再看書桌上留着的筆記本,全部都是很稚嫩的字,差不多都跟音樂和鋼琴有關。齊硯不是學音樂的,對這些不太了解,粗略的看過去只認識一些耳熟能詳的樂曲名字。
什麽《月光奏鳴曲》啊,《夜曲》啊之類的。
寫字臺有好幾個抽屜,齊硯一一拉開看過,裏面還摞着很多筆記本,她抽了幾本拿出來翻看,除了音樂之外還有不少文化課相關。
最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初中課本上的內容之外,這些筆記甚至超前到了部分大學的內容!
難道這家裏除了冉冉這個初中生之外還有大學生?
可她的想法很快便被否定,因為每本筆記本上都端端正正寫着“秋冉”的名字。
齊硯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她是個馬上要大四畢業的學生,也是一步步從小學初中高中這樣過來的,自然知道當學生有當學生的苦。齊硯上學的那會兒沒有減負之類的政策,學校風氣就是卷生卷死,晚自習上到九十點鐘都是常态。如果碰上一個雞娃的家長,那就更累了……
現在看來,秋冉的家長就是雞娃中的王者。
“才初中的孩子逼她學大學的東西,這不是要人命嗎?”齊硯把秋冉所有筆記本都走馬觀花翻了一遍,氣道:“不僅是文化課,還有音樂課,這孩子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一天20個小時都排得滿滿當當,簡直窒息!”
“這麽會雞娃,怎麽不先雞自己呢?我倒要看看這家的家長是什麽天才。”
齊硯氣呼呼往書房門口走,結果不出所料,房間門是鎖着的,而且從裏面找不到開鎖的方法。齊硯握住門把使勁拽了幾下,房門紋絲不動。
她洩氣般觀察門的結構,發現這房門門把屋內的鎖眼被融掉了。
“……”
這真的有點兒過分了,以齊硯的聰慧,立刻聯想到了這扇門是怎麽回事……這簡直是家長給孩子建造的一所囚籠。一個永遠只能從外面鎖上和打開的房門,屋子裏的人主動權始終掌握在別人手裏。
齊硯轉頭盯着書桌看,仿佛看到小小年紀的秋冉被鎖在這間屋子裏,從晨升到日落,日複一日……
那鋼琴呢?鋼琴在哪裏?這個孩子學音樂的時候又是否是開心的呢?
齊硯怔怔出神間,卻聽見白卿道:“你來看這個。”
齊硯猛地回神,跑到白卿身邊問:“怎麽了?”
“牆上這副壁畫不太對勁。”白卿抱臂站在書房一角,盯着牆上雕刻的壁畫看。
“哪裏不太對?畫了什麽?”齊硯湊上去仔細觀察,她對畫有極大的興趣,碰上了就想仔細看看。
白卿卻對畫什麽的一竅不通,只道:“我不是說畫本身,而是這幅畫上沾了鬼氣。”
齊硯本來湊到壁畫跟前仔細觀察,甚至都上手摸了,結果白卿這一句話直接把她吓得原地起跳。
“什麽鬼氣啊?!”
白卿沒理會她,只是走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後護住,而後伸出手五指并攏覆在壁畫上。
齊硯眼睜睜看着白卿指間泛起白光,白光在頃刻間吞沒牆上的壁畫,一陣黑煙被白光驅散,牆上的壁畫突然變成了一扇隐藏起來的門。
“這裏,有個我不認識的機關。”
齊硯瞪大眼睛湊過去,看清了這是一個密碼鎖。
“從屋內到屋外的密碼鎖……用壁畫隐藏起來的暗門……”齊硯眼睛一亮:“這大概率是壓抑已久的秋冉暗暗做出的反抗!”
一個能在父母填鴨式的雞娃教學堅持下來的孩子,本身就可能是個天才,再加上從小到大的精神壓抑,使得秋冉比任何同齡人都成熟很多,甚至擁有遠超一些大人的心機。
這扇門是聰明的秋冉留給自己的出口,只有這個才是她的精神寄托。齊硯真的很想知道,這扇門後面是通往哪裏的路。
想離開這裏,就得破解這個密碼鎖的密碼。設置密碼的人肯定是秋冉,那她會用什麽來當密碼呢?
這扇門有被父母發現的風險,這樣的話秋冉應該不會設置很容易猜到的密碼……齊硯瞬間又犯了難。如果是像生日之類的信息,在書房裏找找肯定是會有線索的,但是秋冉肯定不會用這種顯而易見的信息當密碼……
齊硯站在壁畫門前思來想去,最後突然打開了玩家的商鋪,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用得上的道具。
“你在找什麽?”白卿有點兒好奇,齊硯在商鋪裏不停刷新,甚至消耗積分也沒停手。
“你知道這種現代化的密碼鎖經常會有個什麽問題嗎?”
白卿當然不知道,她又不是現代人。
“這種密碼鎖屏幕上很容易留下指紋。所謂指紋就是人類手指上面的紋路,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指紋在很多刑事犯罪裏都是指認罪犯的證據。而這種密碼鎖屏幕上用力留下痕跡,也就是說,手指經常按的那幾個數字,就是這個密碼鎖的密碼。”
秋冉用的智能鎖比較先進,但屏幕上依然會容易留下指紋的痕跡。齊硯從商城裏找出一盒磁粉,頓時喜笑顏開:“lucky!沒想到真的有,看來這商鋪裏的東西還挺全的,只要花積分刷新什麽都能找到。”
白卿看着她手裏那盒灰色粉末,詫異問:“這又是什麽?”
“把它灑在這上面,能讓指紋顯露出來……”齊硯對這盒磁粉沒有半點兒不舍,直接往密碼鎖上面倒。
很快,在磁粉的作用下,密碼鎖上的指紋漸漸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