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嘉年華 16

第42章 嘉年華 16

雖然齊硯和其他幾個玩家分開了不短的時間, 但僅憑欣怡對無雙的反應和寥寥幾句話也能大致拼湊出一點兒,無雙這個人自從進入這個副本之後就不斷在犧牲背刺隊友, 讓原本跟他一個隊的欣怡對他如此排斥。

做人做到這個份兒上,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本事了……

看無雙那個樣子,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問題,他是一條徹頭徹尾的毒蛇。

戒指裏的白卿突然開口:“離那個男的遠點兒,他身上有我不喜歡的味道。”

齊硯狠狠一愣,她确實不喜歡無雙, 對他也多有提防警惕,但那多數來源于江淼的提醒和欣怡對他的抵觸,是她基于一個人類的角度思考的。可白卿這句提醒又讓她冒了一身冷汗, 白卿對這個人表現出了厭惡,是什麽東西會讓白卿這樣?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瞬間, 齊硯對無雙的警惕又更上了一層。

“你不會覺得他是妖吧?”齊硯在腦子裏小心翼翼詢問白卿。

“不,不是。但是……這種感覺我說不清楚, 就是覺得很讨厭。”白卿的語氣顯得有些懊惱。

齊硯略微思索,問:“因為你神魂受損、靈力恢複不樂觀,所以你無法探查出他身上的異樣究竟是什麽, 對嗎?”

白卿沉默一瞬, 而後不情不願的“嗯”了聲。

“肯定跟妖有關對嗎?雖然他不是妖, 但他身上很可能沾染了妖氣,還是讓你不喜的妖。”

白卿再次“嗯”了聲,聲音悶悶的,聽得出來她很不高興。

齊硯心裏有了譜, 眼下的情況不宜太針對無雙, 更不能顯露出自己的異樣。不管無雙身上的妖氣是怎麽來的,總之在這個話本裏齊硯希望跟他維持表面的相安無事, 也會對他更加警惕。

“話說,為啥之前在嘉年華時你沒察覺出來?”

白卿“啧”了聲,道:“那時候他身上沒有這種味道,我能肯定,是這次見面才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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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齊硯心裏了然。在嘉年華她們和其他玩家分開後,發生了很多重要的事,不僅是無雙背刺了隊友,還有他身上産生這些變化的原因也隐藏在裏面。

不過齊硯現在懶得去深入了解,眼前最重要的事還是離開這個話本,并且對無雙保持百分百的警惕心。

欣怡和無雙僵持在那,最後是江淼主動出面去開門。她也不是莽人,現在跟齊硯彙合了,有齊硯和欣怡兩個人在她身後看着,她有信心無雙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做什麽手腳。

江淼輸入密碼打開房門,只一瞬間,一股陰冷的風猛地吹出。江淼被冷得一陣瑟縮,擡頭的瞬間正好撞上一張帶血的鬼臉。

江淼猛地激靈,緊跟着後退,那鬼臉在黑暗中掙紮,長發垂下來,臉上的血不住往下滴,沖門口的玩家們狠狠吼叫。

幾乎是瞬間,除了齊硯外的三個人手裏都下載了武器,玩家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可那滿臉是血的鬼怪卻突然消失,出現的沒有征兆,消失的也無聲無息。

屋裏歸于平靜,這回無雙倒是沒耍什麽花樣,自己先進去摸到了牆上的開關打開。

燈光亮起,另外三人同時收起武器。齊硯沒看清他們各自都拿了什麽,但應該都是些冷兵器,沒有像槍那樣離譜的。

四人先後進入這個房間,發現這裏又是一個很大的多功能廳。之所以說它是多功能的,因為這裏擺着一家看上去就很昂貴的鋼琴,除了鋼琴之外還有一整圈牆壁上嵌着書櫃,旁邊還擺了一張很大的書桌……

齊硯環視一周,道:“看這個裝修風格,這間書房好像是秋冉家長在用……”她想到剛才那個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女鬼,“剛才那個會不會是秋冉的母親?”

這都只是猜測,想知道答案就得找更多的線索。

幾個人開始在書房裏翻翻找找,欣怡一直提防着無雙,總是個江淼兩個人在一起,絕不靠近無雙。

齊硯自己有白卿在保護,表現的很無所謂,專心致志在房間裏翻翻找找。她簡單看過書桌上面的內容,确定這間書房主要是秋冉的母親秋麗榮在使用。

書桌右下角的櫃子裏擺着一個保險箱,出乎齊硯預料的是,這個保險箱已經被人為損壞了,倒是免去她們再破解密碼的麻煩。說實話在這棟房子裏齊硯都要密碼ptsd了,再這麽下去真成了玩兒密室逃脫(真鬼版)了。

保險箱裏很亂,放了一大堆證件、存折之類的重要物品,裏面有秋麗榮和秋冉母女兩個的護照,上面能看出秋麗榮偶爾會出國,全世界各地飛。

這個書房裏找不到第三個人的痕跡,那如果秋麗榮出國了,她會讓誰來看着秋冉?秋冉的父親?感覺這個人在家裏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

“石見,你來看看這個。”江淼正在擺弄書桌上的電腦。

齊硯湊過去,看到她在查秋麗榮這個人。

“世界著名鋼琴演奏家,享譽全世界的音樂世家新掌門人。”齊硯一邊念上面的字,一邊道:“秋冉的父親是入贅到秋家的。”

“不錯,而且這個男人應該并不喜歡秋麗榮……”另一邊,一直被其他人排擠在外的無雙突然開口,他手裏捏着一個公文袋,裏面拿出好幾張照片,“這個男的出軌。這裏面還有秋麗榮請偵探調查他的一些證據,裏面也包括秋麗榮準備要離婚的起訴書之類的……”

無雙這句話成功讓大家的注意力到了他身上,齊硯有白卿保護,所以膽子相對大,她走到無雙跟前去看他手裏的文件。

秋麗榮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也找律師準備好了起訴離婚……看這個樣子,這男人會被淨身出戶……

等等。

齊硯目光快速掃過這間書房,乍一眼看過去沒有任何問題,但那個被人為破壞的保險箱……保險箱裏淩亂的樣子……還有無雙手裏這個文件袋……

“這個是從哪兒找到的?”齊硯一邊對無雙保持警惕,一邊急着問。

無雙往旁邊撤了半步,指着牆上開出來的暗格:“這裏。”

他又補充道:“暗門沒有鎖,鎖芯壞掉了。”

齊硯檢查了一眼,确實如無雙所說。

她聯想到開門時看到的那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如果入贅的男人知道自己出軌的事敗露馬上就要淨身出戶了,他會做出怎樣的事?

突然,擺在書房中央的鋼琴響起了音樂。

四個人狠狠一愣,全都警覺地看向那架鋼琴。

鋼琴前一個人影都沒有,但琴鍵卻自己在動……一段段旋律不停彈奏出來,四人站在原地警惕着,可那音樂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就是在不停地重複。

在場的四個玩家面面相觑,沒有一個人懂音樂,只有齊硯還能聽得出某些非常著名的鋼琴曲的旋律。

她想走到鋼琴跟前看看,看那琴鍵到底是怎麽動起來的。可還沒等她走近,屋內的燈光就開始劇烈閃爍,跟着一個瘦小的鬼影閃現在鋼琴前。她端正坐在那,身上穿着秋冉的居家服,十指在琴鍵上熟練紛飛,陶醉于眼前的演奏。

那個鬼影和屋內的燈光一樣,不停在閃爍。燈光暗下去,鬼影就清晰起來;燈光亮起來,鬼影就消失。可雖說是消失,只是玩家們看不見而已,這鋼琴聲一直不停,證明那個鬼影始終在。

“不、不對……”齊硯揉揉眼睛,盯着那鬼影仔細分辨,“不對,她不是秋冉!”

燈光忽明忽暗給所有人的眼睛都帶來了極大的負荷,齊硯揉揉酸澀的眼睛,說:“這個長相,不是秋冉,是另一個叫煙煙的那個。”

經過她的提醒,其他三人也認了出來。正在彈鋼琴的少女并不是秋冉,她是煙煙。齊硯對她印象最為深刻,畢竟跟她玩了好幾局抓娃娃比賽,慘敗不說還被她變成了娃娃。

似乎是聽見了齊硯說得話,彈鋼琴的煙煙發出尖銳的笑聲,從陰邪漸漸變成瘋狂。屋內的燈光閃爍速度越來越快,煙煙随着燈光變幻身影不斷閃現消失,再配合她尖銳瘋狂的笑聲,刺激得幾個玩家腦漿子生疼。

齊硯捂住劇烈脹痛的頭,艱難地看向坐在鋼琴前幾近瘋狂的煙煙,“你到底……”

疼痛導致她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費力擠出幾個字。煙煙彈出的琴音有極大的攻擊力,旁邊的欣怡已經承受不住趴在了地上,再這麽下去遲早四個人都要倒下,并且被這個鋼琴聲震碎腦殼。

“你有什麽辦法麽?”關鍵時刻,齊硯還是只能想到請白卿幫忙。

“已經試過了,但規則似乎給她裝了防護措施,以我現在的能力無法攻擊她。”

規則……

話本的規則在話本中必然是無敵的,它幹擾白卿的攻擊,将煙煙保護起來,原因很可能是這段鋼琴是玩家必須聽的,很可能離開這間房間的線索就藏在音樂之中,可玩家之中沒有一個了解音樂的……

齊硯下意識看向房間另一側上着鎖的房門。

這次不是密碼鎖了,需要鑰匙開門。

可鑰匙會在什麽位置?

齊硯忍着劇烈的頭疼快速思考,讓自己的腦子轉得快點兒,再快點兒。

規則保護之下的NPC行為,一定是跟玩家後續推動劇情有關的,煙煙所在的區域被保護了起來,無法攻擊的意思也就是說玩家應該不能在這時靠近鋼琴和煙煙,那麽鑰匙不會在那裏。

如果話本是藏起了鑰匙的話,大概率煙煙彈奏的音樂本身對找到鑰匙沒有太大影響,而看玩家們現在痛苦的樣子,這鋼琴曲最大的作用是幹擾大家的行動,直接對所有人進行強烈的聲波攻擊。

以煙煙這樣瘋狂的情況,大概是真想借這個機會直接把玩家們全都料理掉了。

也……太急了吧……

齊硯在心裏盤算,煙煙這有點兒過于急了,她在利用規則對她的保護為所欲為。

齊硯顫抖着站直身子,瞥了眼煙煙身上穿得衣服,而後一步步艱難往書桌旁去。

這個鑰匙大概率藏得不是很好,否則沒必要設置小BOSS在這為難玩家。這間書房看着大,但其實一目了然,四周全是架起高高的書櫃,中間擺了昂貴的鋼琴,只有書桌,只有那有放東西的地方!

秋麗榮不可能把房門鑰匙藏在牆上放離婚起訴書的暗格裏,她沒有這個必要。看這個房間的布局,女兒練琴的時候她大概率是旁聽的,如果她不在這間屋子裏想要鎖住門,也會随身帶着鑰匙;而如果她不在家的話,鑰匙也會交由她信任的管家叔叔來保管。

齊硯忍着劇烈的頭痛艱難挪到書桌前,把所有抽屜全都一一打開查看。鼻子突然一涼,她怔怔摸了一把,抹了一手血下來。

真行,這音樂已經震得她開始流鼻血了……

“小朋友,你要找的鑰匙在那個筆筒裏!”

白卿的聲音染上一絲難以克制的顫抖,她在擔心,甚至有些恐懼。永遠高傲的妖王是不會害怕的,她就沒有怕過什麽東西。可她看着小朋友鼻子裏往外淌血,瞬間就感受到了一點點從未體會過的感情。

似乎是在害怕的,害怕小朋友出什麽事,就像小朋友變成娃娃那次一樣。

白卿記得自己當時的感受,好像是急怒攻心,幾乎傾盡靈力擊退小鬼吞噬一切的鬼氣。當她将變成娃娃的齊硯護在懷裏時,最大的感受是一半慶幸一半擔憂。慶幸的是小朋友沒有落入別人手中,擔憂的是娃娃會不會有生命。

此時此刻,她再次有了那時候的感覺,看着小朋友一直在流血,她突然顧不得繼續隐藏自己的存在,一道強烈的白光驟然從齊硯左手的戒指裏沖出。

齊硯頭暈目眩,歪倒在桌上的時候順手打翻了桌上的筆筒。她聽見白卿的提醒,想伸手去翻找鑰匙,但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桌上散亂的一切。

白光閃過強硬的沖散了琴音裏散發的濃重鬼氣,熟悉的冷香襲近,齊硯感覺自己被人溫柔抱在懷裏。聞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她感覺頭疼都奇跡般的好轉了些。這絕對是心理作用,畢竟鋼琴聲并沒有停止,白卿也只是暫且沖散了部分琴音,卻無法攻擊被規則保護的煙煙。

煙煙早已陷入瘋狂,她看見白卿突然出現,狂笑道:“又是你!上次也是你壞我的好事!”

白卿冷冷看着她,她是妖,還是被天地滋養的異色雪狐妖王,煙煙的琴聲對她沒有效果。雖然她現在能力受損無法打破規則攻擊煙煙,但話本裏這種小BOSS也休想傷害她。

“你以她為目标,為什麽?”

白卿的聲音很冷,像是沁了層厚厚的霜,吐字間都能把人凍成冰。

煙煙冷哼幾聲默默看看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因為白卿的突然介入,這小鬼似乎突然沒了剛才的興致,她瞥了眼被齊硯攥在手裏的鑰匙,猛地撤回了手。

“無趣。”

這小鬼的情緒比天氣還善變,明明剛才還鬥志昂揚要把幾個玩家全都一塊兒料理了,這會兒卻又主動撤退看上去連半點兒留戀都沒有。

琴聲消失,所有玩家的痛苦瞬間跟着消散,齊硯捂着鼻子縮在白卿懷裏。腦袋這會兒不那麽疼了,她擡起頭就看見白卿雪白的衣衫被自己的鼻血染了紅色……

她下意識想掙紮出來,白卿卻用力固定住她,溫聲讓她“別動。”

齊硯拿手背擦擦鼻子,道:“你衣服弄髒了。”

白卿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看自己的前襟。

這只狐貍還挺愛幹淨的,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當久了,總是想把自己弄得一塵不染的體面樣子。這會兒看見自己衣服被血弄髒,肯定要嫌棄死了,齊硯想想就覺得尴尬。

“沒事,淨塵術可以直接清理幹淨。”

齊硯整個人愣住,顧不得臉上的血沒擦幹淨,擡頭直直盯着白卿看:“你是白卿嗎?!”

白卿抿抿唇,觑着她問:“怎麽?”

“你這麽愛幹淨,我以為你肯定嫌棄死了。”

白卿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确實愛幹淨,從前也沒少嫌棄齊硯把自己衣服弄髒。但這次……不知道怎麽的,她擔心的情緒多過其他。只是衣服而已,她施展淨塵術馬上就幹淨了,連洗都不用洗。

受不了齊硯那樣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白卿幹脆利索地揮手把衣服清理幹淨,甚至施法順便把齊硯臉上手上殘留的血跡也給清理了一下。

“閑話不多說了,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白卿狀似無意撇開臉,拉着齊硯往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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