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嘉年華 18

第44章 嘉年華 18

卧室之前是江淼她們查看的, 裏面跟書房琴房差不多,一眼都能往到底。那時候江淼她們一門心思都是在找跟門鎖有關的線索, 對別的倒是多有忽略。

如果秋冉能在管家的幫助下在書房開個暗門,那在她的卧室裏做文章也是很容易的事。從秋冉日記中寥寥無幾的日常描述中能總結出,卧室對她來說是相對安全的地方。書房和琴房、甚至這一條環形的走廊,都是她媽媽給她設置的囚籠。而在這囚籠之中,卧室可能是她最能獲得片刻寧靜的地方。

“按照現有的路線我們可以反推……”齊硯帶着其他人往秋冉的卧室去,邊走邊分析:“最開始沒有那道暗門的時候, 秋冉的書房只有一個出口,而那個出口只能從外面打開,書房內是不能解鎖的。從那裏出去之後只有一條道直通大琴房, 琴房有兩道門,一道從書房過去, 另一道是回秋冉卧室的……”

“也就是說,秋冉無論是去書房還是回卧室, 都必然會經過琴房,我相信要想離開這棟房子也要經過那個琴房。只不過離開房子并不是這個話本的重點,主線劇情不包括讓咱們找到那個從琴房離開的方法, 所以那一部分大概率被維持這個話本運作的世界之心隐去了。”

經過齊硯的分析, 有一件事大家都能确定了, 世界之眼肯定不是這棟房子的大門,要想找到真正的世界之眼,他們還要繼續去探索跟秋冉有關的一切。

事到如今也不難看出了,秋冉就是這個話本的世界之心。

重新進入秋冉的卧室, 大家此刻的心情都和剛才不太一樣。上一次齊硯沒有認真觀察過這裏, 畢竟這裏是江淼她們掉落進來的“出生地”,他們找到了進琴房的線索, 那時候沒人想到要再深入看一下這間卧室。

當然也不排除秋冉利用話本規則給玩家第一次探索做了限制,類似很多解謎類的網絡或單機游戲裏那樣,玩家在一周目的時候有很多地方都進不去,只有走完一周目全部劇情再去探索的時候才會有新的線索。

這間卧室一目了然,除了一張床和擺放基本護膚用品的梳妝臺之外,就只有一組衣櫃很醒目。

江淼和欣怡去衛浴室看了看,沒在裏面找到什麽新的線索。

齊硯則站在占據了整面牆的衣櫃前,神情若有所思。

“或許這衣櫃會有什麽機關。”無雙突然走到她身邊,道:“電視和小說裏不是經常有這種橋段嗎?”

齊硯偏頭看看他,沒從他此刻的表情裏看出什麽不對,便點頭說:“确實,我也這麽想。”

而且這組衣櫃真的很大,幾乎占了整面牆,秋麗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才上初中的女兒會在這種地方動手腳。

無雙上手嘗試去推那衣櫃,結果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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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沉了,像是釘在了地上。”他蹲在衣櫃前仔細看,道:“好像确實直接釘在了地上!這樣的話,挪動肯定是不行的……”

欣怡也蹲在另一邊觀察,她哼笑道:“釘在地上的是一個隐形的滑軌,不仔細看像是衣櫃底托,但其實應該是一道機關。”

江淼四下看着,“那機關的開關會在哪兒?”

會在秋麗榮絕對想不到去查看的地方。

齊硯站在房間正中央,頭頂的燈光一閃一閃,她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緩緩擡起頭,看向天花板上做工精細、雕刻精美的藝術吊燈。

她身側的白卿感應到她的思緒,順着她的目光往上看,視線同樣落在那盞外形精美的吊燈上。

吊燈呈鳳凰浴火的形态,整個燈身做成了一只完整的火鳳展翅,燈身內兩團火焰狀的燈芯散發出柔和的光,只是這燈看上去好長時間沒人維護,這會兒一閃一閃的感覺随時都有可能熄滅。

白卿知曉齊硯在想什麽,無需她說便突然甩袖而出,白色綢緞化作一道有形無實的光将整個吊燈包裹起來。

齊硯連忙握緊白卿的手,開口提醒:“別把燈弄壞。”

“我曉得。”白卿點頭,手中甩出的白光像是有自主的意識般在吊燈內四處感應,最終碰到了燈芯旁一個星型的按鈕。

“有個東西……”白卿低頭看看齊硯,在她眼神提示下令手中白光直接将那按鈕按下。

咔——咔嚓——轟——

兩聲機關嵌合的聲音後,屋內的地面一瞬間劇烈晃動。白卿立刻收回甩出的靈力,雙手将齊硯護住。

機關開啓的震動很短暫,只一瞬便穩定下來,衆人齊齊看向衣櫃向兩側滑動開後露出的一扇門,門後漆黑一片,無人知曉走進去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齊硯下意識攥緊白卿的手,她手心因緊張有點兒冒汗,待反應過來覺得不太好意思,試圖把手抽回來。

白卿卻沒松手,只淡淡道:“別亂跑。”

齊硯心說她才不是想亂跑……再說了在這個話本世界裏還能亂跑到哪兒去?跑不出去不說,不知道哪裏還會有機關,到時候跑丢了更麻煩。

機關打開,門擺在衆人面前,卻沒人真的敢先進去。

無雙和欣怡的視線若有似無看向齊硯,主要是看她身邊的白卿。到了現在大家都能看得出白卿的與衆不同,君不見她一個人就能擋住小BOSS煙煙濃烈的鬼氣。雖然沒人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但也都知道有她保護,齊硯恐怕是所有玩家裏最安全的。

聰明的人不會輕易将自己置身危險,也懂得如何去利用身邊的一切來讓自己周全。無雙和欣怡都站在原地沒動,有白卿在,他們不可能去當那個出頭鳥。

齊硯看得懂無雙和欣怡的意圖,她不會覺得他們在這時候退卻是錯誤的,人嘛,在關鍵時刻還是要更自私小心些。大家都是為了活着,不磕碜。

她輕輕拉了拉白卿的手,擡頭看看她。

白卿這會兒和她心意相通,明白她是在關心自己累不累、靈力是否還能繼續支撐。

于是她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自從和齊硯結契,她每日修煉都頗有進益。上次在終山祭是剛剛解除封印,靈力最多只能恢複兩成,如今經過一個多月的修煉,靈力已恢複至四成,損傷嚴重的神魂也在一步步修補,狀态比之終山祭時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白卿眼裏就沒有其他玩家,她牽着齊硯率先走進衣櫃後的門,江淼緊随其後,欣怡不想跟無雙一起便趕緊跟了進去,無雙自己落在了最後。

門內是一條向下的樓梯,通往未知的地下世界。白卿和齊硯走在最前面,兩人沒有絲毫猶豫,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盡頭。

欣怡心裏有些不安,她輕輕拉住江淼,道:“往下的話不是離走出這個房子的目标更遠了?”

未知的世界本就會不停滋生出更多未知的恐懼,這個話本的主要空間就是這棟房子,玩家在這裏呆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一扇能離開的門。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繼續往地下走,會讓人從心底生出更多猶豫不決。

無雙從她倆中間穿過,輕輕笑道:“還有別的選擇麽?上面那一層都沒有像樣的能離開的門,我們當然需要探索更多。”

說完,他也不理會這兩人有什麽反應,直接一個人往下走,很快便消失在盡頭的黑暗中。

江淼拉住欣怡,道:“無雙這人陰險,但他剛才說的也對,我們別無選擇。”

往下走絕對會遇到更多危險,但留在上面一層也不會安全,甚至根本沒有離開的方法,圍着那一條首尾相連的環形走廊無限轉圈,最終被困死在裏面。

欣怡也是老玩家,很清楚江淼和無雙說得都對。她最終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你說得對,是我不夠理智了。”

所有玩家都沿着這條樓梯進入了地下空間,秋冉卧室內的衣櫃顫動兩下,突然毫無預兆地自兩側緩緩閉合,将密室的入口封死。

齊硯和白卿進入地下的空間,讓齊硯感到意外的是,這間屋子正中央擺着一架鋼琴,四周全是鏡子,那種強烈的壓迫窒息感又來了。

齊硯瞬間蹙起眉,她轉身往後看,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不對,後面那三個人呢?”

白卿對其他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态度,齊硯問了她就随口應道:“可能還沒跟過來吧。”

不對。

齊硯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我猜是分散了……這條樓梯并不長,咱們進到這裏之前我還聽到了欣怡說話的聲音,沒道理現在半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從樓梯上下來那一刻,她們便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裏。眼前的一切都是秋冉設置出來的障眼法,這裏并非秋冉卧室地下密室中真正的樣子。不僅如此,玩家們還被刻意分散開了,恐怕大家此刻都身處不同的地方,各自迎接秋冉設下的難關。

“大姐姐确實很聰明。”

這麽情緒穩定的說話方式和語氣,一聽就不是煙煙,而是那個在嘉年華三個小鬼裏最沉默寡言的秋冉。

齊硯目光落到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顯露了身影。她的氣質和煙煙有很大差別,煙煙是張揚外露的小鬼,在這個話本裏大概因為自己是個小BOSS能随意左右他人生命所以非常嚣張。

但秋冉就和她差很多了,別說嚣張張揚了,就連話都很少。齊硯記得在嘉年華的時候,她總是走在煙煙和淩義身後,那兩個小鬼咋咋呼呼的,她卻總是悶不吭聲,甚至讓人很難注意到。

然而就是這樣性格的少女,她才是這個話本真正的核心,真正的BOSS。

齊硯看看文文靜靜站在鋼琴旁的秋冉,又看看四面鏡子裏映出的影子,最後問:“為什麽不讓我們看看你真正的秘密空間呢?”

秋冉定定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瞳孔像是一片子夜,那直勾勾的眼神輕易讓人感到無邊恐懼。

“你特意把我們分開是想做什麽?如果只是想簡單把我們全都殺了,以你話本BOSS的能力就算所有人都在一起也不難吧?”

秋冉眼睛一眨不眨,這次倒是沒再沉默:“姐姐似乎對話本有些誤解,話本也有自己的限制,我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但也不是無所不能。”

“但這限制并不是限制你殺人,你如果想動手,就算我們都在一起應該也沒什麽影響。”

秋冉很誠實地點頭:“但我想把你們分開。”

“為什麽呢?”

“因為我想讓姐姐你留下來陪我玩兒。”

任何一個人,在聽見一只鬼說想讓自己留下來陪她玩的時候,都絕對不可能保持冷靜。

齊硯也一樣,她幾乎下意識就想到了自己被變成娃娃的事,本能躲到白卿身後。

白卿更是直接進入警界狀态,靈力将自己和齊硯包裹起來,冷冷看着眼前的小鬼。

秋冉目光挪到白卿身上,偏了偏腦袋:“如果覺得寂寞,你們可以一起留下來。”

齊硯目瞪口呆,心說秋冉倒是真厲害,連白卿的主意都敢打,真不怕這祖宗惹急眼透支全部靈力也給她這話本攪個天翻地覆。

真不是齊硯誇張,她現在越來越了解白卿,這狐貍頗有些常年身居上位的高傲,哪怕被封印了百年也改不了這脾氣,主打一個誰也不服。

果然,聽見秋冉的話,白卿臉色更冷了。那張豔如桃花的絕美臉蛋像凝了層寒霜,下一瞬她一手摟住齊硯的腰将她護在懷裏,右手已經喚出長劍直指秋冉。

“我最讨厭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白卿說出的話也想結了冰,讓人覺得冷。

齊硯連忙伸手按住她的右臂,勸道:“先別急先別急,沒必要跟這種小孩兒生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白卿這狐貍從前是誰的話都不聽,但現在齊硯說得話對她來說還是能聽進去的。

“她若想留下你,我必不可能容她!”

齊硯聽出來了,這狐貍當真動了怒,連忙道:“我知道,那肯定的,咱不能讓她留下。但是現在還有的商量,沒必要立馬動手。再說了動手也不是咱先動,你畢竟靈力沒完全恢複,還是省着點兒吧。”

她倆說話也沒避着誰,秋冉自然聽得真真切切,她看向齊硯時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麻木的,只臉上一閃而過的青紫色暴露了她情緒上的些許變化。

“姐姐不想留下來……上次變成娃娃也是,拼盡全力要逃跑。這次也是……哪怕只是留下來陪我們玩都不可以。”

秋冉的表現就像是木偶一般,她沒有煙煙和淩義那樣強烈的感情起伏,像是被壓抑了太久已經忘記身為一個人該有如何的情感波動,就連變成了鬼都沒有另外兩個小鬼那麽潇灑叛逆。

齊硯盯着秋冉看,和她那雙漆黑一片的眸子對視。良久,齊硯才道:“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秋冉,你是話本的中心,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秋冉的胸膛猛地起伏一瞬,她懷裏還抱着厚厚的課本,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看吧,這個小鬼就連生氣和憤怒都只有一瞬間。

“這麽想出去,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秋冉擡手按在鋼琴琴鍵上,轟嗡——難聽的聲音傳出,齊硯下意識捂了捂耳朵,眼看着秋冉在鋼琴上胡亂彈奏毫無規律的音符,被難聽的琴聲折磨的同時,她感到腳下的面開始晃動。

秋冉停下胡亂彈奏的動作,冷冷看向齊硯:“如果大姐姐你能在這裏活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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