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幕間二 03
第51章 幕間二 03
要說活了22年, 齊硯從來沒幻想過愛情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也是個凡夫俗子, 也從青春期開始便想象過很多很多甜蜜美好的感情。她倒是真的從來沒實踐過,一是沒有遇到讓她真正心動的人,二是她确實挺宅的,不怎麽喜歡社交也就沒什麽機會認識更多人。認識的人少了,自然就更遇不到那個能讓她心動的人。
恰巧,她還是個有點兒才華能創作的宅女, 好像從她能獨立創作漫畫開始,她就把很多情感通過創作寄托了出去。尤其步入大學之後,身邊的室友同學都開始出雙入對, 她還是自己一個人背着畫架到處跑,要麽去寫生, 要麽就窩在寝室或家裏畫漫畫。
她倒也沒覺得寂寞空虛,有關系還算親近的室友問她, 她也十分無所謂的樣子。
室友當時啧啧道:“你啊,就是一個榆木腦袋。你是不知道咱們班、乃至咱們系甚至是咱們年級其他系其他學院的男生有多少都喜歡過你。”
齊硯覺得她太誇張,不信地搖頭:“別逗我了, 我又不是人民幣, 還指望大家都喜歡?”
室友覺得她孺子不可教也。滿腦袋都是她那些畫, 眼睛裏根本留不下活人的位置。
齊硯長得好看,是那種清甜幹爽的長相,沒有攻擊性、也不過度甜膩,配合她清清爽爽的打扮, 像世間最清澈剔透的一汪甘泉。
光是她這樣的長相就足夠吸引無數人為之趨之若鹜, 可惜才大一沒多久,那些蠢蠢欲動想要接近她的人就都自覺退避了。
原因無他, 因為他們都一致認為,齊硯眼裏壓根兒沒有活生生的人類。
這話說出去會被人覺得誇張,但齊硯确實是給人這樣的感覺。她日子過得獨,還宅,平日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畫畫。齊硯這種沒有感情經歷的小白不知道,但其他對她有過心思的人卻很清楚,當你喜歡一個人試圖和她發展關系的時候,就會格外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個神态眼神。
而齊硯,在所有喜歡過她、對她有過好感的人眼裏,她的眼睛就沒有正經落在活人的身上,她看向畫布、畫本時的眼神才充滿屬于人類的感情。
面對這樣的齊硯,任何普通人都會選擇放棄了。說句通俗易懂的話,齊硯眼裏就沒有立體人,她只看得到紙片人。
或許齊硯本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只是沒有遇到過感興趣、并有好感的人罷了。
這樣的一個人,可以說她對感情這方面的需求很寡淡,缺了那根筋,可卻不代表她真的沒有對愛情的幻想、更不代表她什麽都不懂。
她是懂的,只是從前她沒有上過心,只要她上心,就什麽都能看見。就像現在,她很清晰的懂得了白卿的意思,那只狐貍在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十分笨拙,更凸顯出她也沒什麽經驗,但意思卻很明确,讓齊硯一下子就能輕易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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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硯沉靜的心弦就這麽被突然撥動,她偏頭看看白卿,那狐貍已經挽好袖子上手去洗碗了,沒有刻意等她的答案,好像她的答案并不重要似的。
其實白卿确實沒有在這裏期盼什麽答案,活了一千年還是只純潔狐貍的她心思很單純,就只是想向那些她曾見過的人類夫妻一般生活。她在感情這事兒上也算遲鈍,并不清楚自己此刻對齊硯揣着怎樣的心意,更多的是認可她們之間的妻妻關系。
齊硯站在旁邊摳手指頭,目光不敢落到白卿身上,就幹脆盯着她洗碗的動作看。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落到了她纖長有力的手指上,看她怎樣攪弄那些水,就好像……
打住!不要再想了!怎麽看個洗碗還能越想越奇怪了?!
齊硯甩甩腦袋,倉皇後退了兩步,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
大白天的胡想八想……那只狐貍明明什麽都沒說呢,就已經害得她思緒越偏越離譜了……
齊硯在白卿身後站穩,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不停深呼吸,擡手扇風給自己的臉頰降溫,拼命告誡自己要轉移注意力。
白卿動作麻利,很快就把兩人用過的餐具都洗涮幹淨堆在一邊,她擦幹淨手,回頭問齊硯:“要擺放在哪裏?”
“啊,哦哦,我來!”齊硯連忙收起混亂的心緒,上前兩步把東西都收進碗廚。
白卿認真盯着她看,在心裏記下每一樣東西都應該收在什麽地方。
兩人收拾好廚房,一前一後回到卧室,齊硯看了眼時間,此時還是中午,她決定先洗個澡去去身上的乏意。
白卿是不需要洗澡的,她随時就可以施淨塵術讓一切變幹淨,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很方便好用的能力。
導致齊硯都十分羨慕,羨慕到想學的地步:“話說,我能學法術嗎?”
小朋友突然這麽問了,白卿好整以暇看着她,問了聲:“怎麽?”
齊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覺得很方便。比如你就可以随時施淨塵術,都不用洗澡的。”
白卿勾了勾唇角:“你要是不想洗澡,我也可以直接幫你清理幹淨。”
她的意思明明是說用淨塵術幫她直接清理,結果落到齊硯耳朵裏不知怎麽就變成了讓人羞恥的事情,她紅着張臉不停搖頭,抱着換洗的睡衣就準備去浴室:“我就随口一說,你不教就算了!”
她踢啦着拖鞋噠噠噠往門口跑,白卿支着腦袋看她,突然道:“我倒是想教,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天賦和耐心。”
某人的爪子已經窩在了門把上,聽見白卿這麽說立馬停下開門的動作,扭頭看她:“你……真願意教我?”
“這有什麽不願意的?”
“唔,我覺得教法術肯定很麻煩……你問我有沒有耐心學,我也想問你有沒有耐心教……萬一我是個很笨的學生呢?”
白卿定定看她,看着小朋友露出局促的表情,好像生怕自己嫌棄她似的。
愉悅地揚起嘴角,白卿懶散道:“我從未收過徒弟,一個都沒有。”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齊硯先是一愣,而後很快了解她真正想說的意思,于是立馬低了低頭:“……我知道,你肯定是怕麻煩的……”
“嗯,确實,我最怕麻煩。”
得到和猜測一樣的答案,齊硯莫名感到失落。
可她還沒來得及讓失落蔓延下去,就聽見白卿繼續道:“不過教你的話,也不是不行。畢竟,你也不算是外人。”
滴答——
齊硯聽見滴水落入平靜湖面的聲音,緊跟着掀起一陣風波,原本沉靜的心湖再次泛起一圈圈漣漪,無聲的湖面響起潺潺水聲,又輕又幽,像山澗的晨風漸暖,暖陽照徹。
心情不受控制的高昂、激蕩,齊硯低着頭抿了抿唇,把上揚的心情壓在心底,強迫自己不要太過沒出息的把這些全都寫在臉上。她懷裏抱着新睡衣,站在那扭捏了一會兒,然後才小聲說:“那我……不就成了你唯一的徒弟?”
她聲音小,但白卿耳聰目明的怎麽可能聽不見?
于是便聽那斜靠在軟墊上的狐貍輕笑一聲,說:“徒弟嗎?我确實未曾收過徒弟。不過……你我的關系也絕非師徒,即使我教你法術,你也不能算是我的徒弟。”
關系絕非師徒,那還能是什麽?
齊硯想揣着明白裝糊塗,但又實在騙不了自己,她們倆這關系……從認識的第一秒就注定了,她抵賴過無數次,可也沒什麽效果。
如今嘛,倒也不是坦然認下了這關系,只是……她竟發覺自己沒有從前抵觸了……
齊硯說不清這種感覺,她只覺得好像有點兒糟糕了,自己似乎都不再受自己的掌控,反而好像是在對一些未知的、讓人覺得危險卻又向往的東西感到好奇,想要繼續去探索。
她有點兒慌,又伴随着興奮,結果就是壓根兒不知道該給出怎樣的反應,幹脆開了門落荒而逃,頗為丢臉。
白卿看她的樣子就感覺好玩兒,趁她去洗澡的時候靠在那閉目養神。她的靈力恢複速度比較讓人欣喜,但神魂受損帶來的傷害依舊不容小觑,這種隐藏在暗處的損傷會給她的修煉帶來巨大的影響,恐怕後期要想讓靈力恢複到巅峰時期是非常難的。
她需要再想想其他辦法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且不說對她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後期小朋友在話本中會遇到更多危險,若她不能恢複到鼎盛時期,總會覺得內心不安。哪怕如今的她依然很強,可在《嘉年華》這種難度的話本中和BOSS秋冉一戰,可只要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都會讓她覺得不安。
齊硯洗過澡後就暫時放下了那些局促,回到白卿身邊的時候邊擦頭發邊把自己已經到手的兩塊情緒碎片遞到她面前。
“集齊七張不同的才能離開。如今我才過了兩個話本,重複的概率不大,但随着話本數量增加,越往後越有可能重複。”
言外之意,她們啥時候才能徹底擺脫這個話本着實是未知數。
“《嘉年華》是我過的第二個話本,難度和複雜度就已經上了不止一個臺階。”齊硯用毛巾把頭發包起來,跪坐在白卿身邊,有些擔憂地說:“這往後我估計肯定不會輕松,比《嘉年華》還難的話本有的是,我需要更多力量,也需要學會自保……”
白卿掀起眼皮看她,兩人之間超乎尋常的默契讓她明白了齊硯的意思,她是認真在闡述她想要學習法術的目的,她需要自保的能力。
擡手将她濕漉漉的碎發捋到耳後,白卿問:“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齊硯當然搖頭,“你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有你保護我當然是足夠的,甚至委屈你,堂堂妖王淪落到當我的保镖……可話本裏的狀況實在太多了,有很多我們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比如上次我被變成娃娃……”
她提到那件事,白卿立馬蹙了蹙眉。很顯然那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對她們兩個都是。只要回想起來,白卿就會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小朋友。
“抱歉。”高高在上的妖王終究抵不住內心的自責,開口說出這輩子都很少說出口的歉意:“那個時候跟你鬧別扭,是我的疏忽……”
這事兒一直堵在白卿心口,她自然不是那不講道理的妖,知道當時是自己上頭鬧別扭,疏忽了對齊硯的照看,這才讓煙煙那小鬼得了呈。
齊硯被她突然道歉給整不會了,先是在那發愣,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搖頭:“不、也不能說是你一個人的錯……我那時也……做得挺過分的。”
她沒想到白卿提起她倆吵架的事,更是沒想到她會主動道歉。原本心裏還存着的那點兒賭氣的意思在這會兒倒是徹底煙消雲散了,她不好意思地蹭到白卿身邊,小聲道:“我那時候就覺得咱倆在吵架,所以不想對你低頭……你不知道,其實我比賽抓娃娃的時候就好幾次想主動跟你和好了……”
“那為何沒有?”
“诶喲,還不都是因為較勁嘛。就覺得在吵架呢,誰先低頭就跟認輸了似的……現在想想真是幼稚。”
白卿回想了自己那時候的感覺,頗為認同地點頭:“确實,我那時也有些在較勁,後來想想十分後悔。”
這倆人都沒有過親密關系的經驗,完全不知吵架上頭是多麽讓人無語的一件事。這時候把話再次說開,反而都覺得自己很幼稚,兩個人都幼稚。
齊硯開開心心靠在白卿身邊,礙于頭發還沒幹不能把腦袋靠人家肩膀上,只能胳膊挨着胳膊互相貼着。
她也沒什麽害羞的,雖說感情沒到那一步,但兩人顯然都是在嘗試接受這靈契帶來的所謂妻妻關系的。身為妖族的白卿對靈契格外重視,齊硯原本對此不屑一顧,在現代人類的觀念中,那本紅色的結婚證才是最重要的契約,顯然她和白卿沒有那個,根本不具備法律意義。可唯心一點兒說,一段關系只要彼此認定了,那其他的都不是主要的問題。
“反正都過去了,咱倆在這互相認錯意義不大,不如說說以後嘛。”齊硯躍躍欲試道:“我想跟你學點兒自保的東西,這是認真的,你也不要打趣我。”
白卿瞥她一眼,輕笑道:“我可從未打趣你,我不是應下了嗎?肯定教你。”
齊硯滿意地笑笑,又說:“還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白卿挑挑眉,小朋友突然這麽認真說要征求意見,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小事。
“你說說看。”
“話本肯定有不少需要多個玩家同時進入的,如果次次都碰到無雙這樣的人,會提高話本整體的危險度,甚至拖累大家通關話本的效率。所以我想……找幾個熟悉的人組隊。”
白卿揚揚眉毛,沒先說自己的意見,反而問她:“為何要征求我的意見?你想找人組隊,那就組。”
齊硯在心裏翻她白眼,心道不知道是誰上次因為自己叫江淼“姐”就生氣鬧別扭。
“咱倆這個關系……我要和別人組隊這種事,總得問問你嘛。畢竟組了隊,以後其他隊友見到你的概率就越來越大,我得問問你能不能接受。”
一段關系要想良好的維持下去,需要雙方共同的維系,齊硯雖然沒有經驗,但也是懂得這些的。她和白卿還沒到互通心意的程度,可她們早已有了靈契的羁絆,這種關系反而更需要多多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