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劉泊岩說晚上要加班,讓林忱自己吃飯,林忱回複收到。

他沒什麽胃口,看了半天外賣也不知道吃什麽,就準備去書房打游戲。

剛打開屏幕電源,卻接到了齊烨的電話。

“游戲機到了,”齊烨說,“要不要來一起玩Hela?”

林忱心癢癢,想去又不太敢去,于是說:“你先等下。”

他挂斷電話,給劉泊岩撥過去,很是體貼地問他吃飯了嗎?累不累?幾點下班?

劉泊岩說秘書給他買了飯,可能得12點多才能回來,又問林忱:“你晚上吃了什麽?”

“披薩。”林忱編瞎話。

“嗯,”劉泊岩那邊傳來秘書的聲音,他低聲回了幾句,對林忱說,“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

林忱問了齊烨的地址,穿上衣服就直奔而去。

齊烨住得地方不遠,是個高檔小區,進門還得業主授權。

林忱站在保安面前,等保安跟确認了信息後才把他放進去。

雖然就一個人住,但房子很豪華很大,從客廳窗戶能看到江景。

不過林忱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客廳已經拆了的快遞箱,裏面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游戲機。

“你的運氣什麽時候能分我一半啊,三分之一也行。”林忱十分羨慕地說。

齊烨不給面子:“重新投胎吧。”

齊烨點了外賣,林忱沉迷在游戲機中,只吃了幾口就扔在一邊。

他們一直打游戲到十點,林忱驚覺時間不早了,拿手機看了眼時間,說自己該回去了。

“怎麽,家裏有人等你?”齊烨懶洋洋癱在沙發裏,手裏抓着游戲手柄。

“我,我跟劉泊岩一起住呢,你不知道嗎?”林忱說得心虛。

“他還給你設門禁啊?”齊烨笑。

“對啊,管天管地管我到死。”林忱把游戲進度保存,戀戀不舍地走出去。

他想問齊烨能不能把游戲機借他玩一段時間,又開不了口說這麽無恥的話,只能欲言又止地走進電梯。

等回到家,幸好家裏還是空蕩蕩的。林忱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劉泊岩才加完班回來。

劉泊岩看起來累極了,躺在床上抱着林忱沒說幾句話就沉沉睡去了。

林忱心疼地摸摸劉泊岩的頭發,又親親他的眉骨。

之後幾天林忱覺得自己像是被狐貍精勾引了魂的書生,每天都想着游戲機,下班不自覺就跟齊烨一起偷溜回了家。

幸好這幾天劉泊岩也要加班,一直沒來接他,暫時沒有發現他的反常。

事情暴露的那天是周五,劉泊岩終于早早處理完工作,提前開車到樓下等林忱下班。

可等來的卻是林忱上了齊烨的車——齊烨終于買了新車,顏色紮眼,很符合他留洋富二代的氣質。

劉泊岩火冒三丈給林忱打電話,讓他立馬滾下來。

林忱吓死了,趕緊讓齊烨停車,臉色慌亂地看着馬路對面的劉泊岩。

齊烨還沒察覺,降下車窗問他:“你怎麽了?”

“突然想起有點事...”林忱臉色難看,勉強沖齊烨說,“你先回去吧。”

“什麽事,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回公司一趟。”林忱趕緊說。

齊烨沒懷疑,點點頭,開車走了。

這時林忱才邁着必死的覺悟一步步挪到馬路對面,湊到劉泊岩身旁,讨好地沖他笑。

“你今天怎麽來接我了,不加班了?”

劉泊岩看林忱表演,冷笑一聲:“怎麽,打擾你和別人約會了?”

“哪有約會!什麽約會!齊烨就是順道送我回家而已。”林忱一開始沒說實話,後來抵不住劉泊岩眼神的壓力,只好全盤托出,“好吧,我就是去他家打游戲,過過瘾而已。”

劉泊岩黑着臉,把林忱拎回家,一腳踹進書房,指着牆邊的快遞箱問他這是什麽。

林忱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撲上去抱着看了又看,擡頭問劉泊岩:“你什麽時候買的?”

劉泊岩被氣得頭昏,咬牙切齒:“我加錢從黃牛那給你買游戲機,你不玩,去齊烨家玩是吧?”

“蒼天啊,冤枉!要是知道你買了,我怎麽會去蹭別人的游戲機?”

林忱愛不釋手地抱着紙箱,想現在就拆開玩,但一旁的劉泊岩還在生氣,他只好暫且放下,湊過去發誓:

“我真的不知道你買了,在自己家玩多舒服,去齊烨家我還拘束,而且每天都得掐着點提前趕回來....”

他摸不準劉泊岩是吃他的醋還是吃齊烨的醋,反正劉泊岩生氣了他就做小伏低,趕緊先哄好再說。

劉泊岩非常好哄,每次不論因為什麽生氣,只要林忱軟着說幾句話,再給他捶捶背按按腰,就差不多消氣了。

只有一次,他們冷戰了将近一個月。

那個時候林忱剛擾亂了劉泊岩的告白計劃,正處于極度愧疚以及自我厭惡階段,齊烨約他去某個游戲線下主題樂園。

“你怎麽了?”齊烨看林忱興致缺缺,以為他身體不舒服。

幾個月前林忱就一直說要來玩,好不容易預約上票,他卻全程不怎麽說話,總是發呆。

“有些太熱了。”林忱心虛地說。

齊烨看了他半天,去小商品店買了個游戲同款遮陽帽,蓋在林忱頭上。

“好點了嗎?”

林忱伸手碰到遮陽帽,內心更複雜,低下頭說:“好點了。”

之後又玩了兩個項目,齊烨見林忱不在狀态,就對他說:“我們回去吧。”

林忱擡起頭,臉上茫然:“啊,為什麽?”

“你不是不想玩嗎?”齊烨用手指拍了拍他腦袋上的遮陽帽,“等之後天氣涼快了我們再來一次吧。”

林忱覺得內疚,便主動提議說知道一個地方很涼快,要帶齊烨去。

那個地方在郊區山上,林忱小姨以前在那裏開過農家樂,後來不弄了,但林忱家夏天偶爾也會去乘涼。

小時候林忱還帶劉泊岩去過,農家樂背後有條小溪,大人在院子裏打麻将吃西瓜,他們倆就穿着大褲衩子去小溪裏抓魚,誰抓的多算誰贏。

現在農家樂已經換了老板,林忱帶齊烨爬山,很快找到那條小溪。

周圍綠樹成蔭,遍地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能聽到蚊蟲飛行的嗡嗡聲,也能聽到鳥類的鳴叫聲。

“這裏不錯吧?”林忱對齊烨說。

齊烨剛要點頭,就見林忱開始脫起衣服,大驚失色:“你幹什麽?”

林忱手裏拿着脫掉的上衣,回頭看他:“下水啊。”

“啊?”

齊烨以為他們就是來納個涼,哪想林忱竟然還要下去,他三兩下就把身上衣服脫得只剩內褲,然後一頭紮進溪水裏。

溪水比看上去要深,林忱站在裏面只能露出脖子以上,裏面有的地方更深,他小時候都不敢過去。

“你也下來啊。”林忱用小腿拍着水,雙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朝齊烨潑過去。

齊烨躲了下,林忱就追着他潑,後來他只好也脫掉衣服下去。

“我水性不太好。”齊烨說。

這還是林忱第一次見有什麽事是齊烨做不好的,他指了個地方,讓齊烨就在那片玩,別往深處走。

溪水很涼,湧動在肌膚上的觸感莫名讓人心情放松,齊烨漸漸找到樂趣,躺在水面擡頭看藍天白雲。

林忱在不遠處抓魚,但因為動靜太大,魚總是先他一步逃走,于是他又開始摸石頭,說摸出好看的就送給齊烨。

齊烨說他幼稚,但看了一會兒,自己也不自覺開始在水底撿石頭。

偶爾有小魚從指縫游過,齊烨想找顏色漂亮的石頭,不知不覺越走越遠,等他感覺到雙腳踩不到任何東西的時候,已經晚了。

水流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大,齊烨聽到林忱叫他的聲音,但他回應不了,有水嗆進了他的鼻子和口腔裏,他甚至感覺耳朵裏也灌滿了水。

之後他就沒了知覺,再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林忱正在外面挨罵。

林忱從來沒見過劉泊岩發這麽大的火,但他深知錯得離譜,只沉默聽着劉泊岩的怒吼:“現在什麽季節你去下水?你腦子是不是有坑!”

“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還帶着齊烨一起找死是吧!”

“我真想掀開你的腦殼看看裏面究竟都裝了什麽!是不是一團漿糊!”

林忱低着頭,一句話不敢反駁,任由劉泊岩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又拽着他看他身上的傷口。

除了胳膊和小腿的一些擦傷,林忱算得上平安無事,但齊烨卻因為腦袋撞在礁石上和缺氧而進了醫院。

罵完林忱,劉泊岩進病房去看齊烨了。林忱低頭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覺得很對不起齊烨,早知道不讓他下水了。

可齊烨沒有怪他,沒多久就讓劉泊岩把他叫進去,問他在外面待着幹什麽。

林忱站在病床前,看到齊烨頭上包着紗布,嘴唇蒼白幹裂,啞着嗓子說:“對不起。”

“有什麽對不起的啊,我還要謝你救了我。”齊烨抓過林忱的手腕,看他胳膊上的擦傷,“擦藥了嗎?”

林忱搖頭。

“我又沒死,你別擺出這副哭喪的模樣。趕緊去找醫生處理一下,回頭感染可就麻煩了。”

齊烨把林忱趕走,告訴他如果真的感染了自己可不給他出醫藥費。

林忱愣愣地去找醫生擦藥,再回來的時候劉泊岩坐在沙發上,病房裏很安靜。

“過來。”齊烨朝他招手。

林忱走過去,齊烨又讓他坐在床邊。

“給你。”齊烨伸出手,掌心放着一塊彩色的鵝卵石,橢圓形狀。

這不是他撿到的最好看的石頭,本來看到一塊白色帶裂紋的,要不是為了撿它,齊烨也不會游到水深的地方。

“幸好我先把它放到衣服裏了,不然早被水沖走了。”齊烨說。

林忱看着石頭,眼眶發酸,過了很久才低聲說:“可是我沒石頭給你。”

他撿到的石頭都因為去救齊烨而被落在小溪邊,當時發現齊烨沒了身影的時候林忱心髒差點停跳,連忙喊了幾聲,見遠處深水區的水面在微微波動立刻游過去。

那時的齊烨已經失去意識,身體不斷往下沉,林忱力量不夠,但還是咬牙拖起他的身體。

水流越來越大,林忱甚至都看不清自己在哪裏,只能憑着心中的方向不斷向前游,中間他們幾次被激流的力量撞在礁石上,林忱還因此咬到了舌頭,滿嘴血腥味。

游到岸邊後他也快虛脫了,渾身上下哪裏都疼,但還是立刻爬起來聽齊烨的心跳和呼吸,确認他不需要人工呼吸才哆嗦着手打120。

聽到林忱說自己沒有石頭,齊烨笑了,對他說:

“那算你欠我的,下次記得補給我一塊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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