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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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穿着一件白色襯衫,外面是一件灰色馬甲,褲子面料摸起來十分舒适。整個人看上去幹淨而又清爽。
的确,亂步堅持要穿成這樣,雖然她不會打領帶。所以江戶川亂步手裏拿着條款式簡單的黑色領帶。
按她的話來說就是亂步大人不想打領帶。死不承認不會打領帶這個事實。
名偵探怎麽可以輕易地暴露出自己的缺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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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揉了揉太陽穴,他半靠着門框,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亂步和領帶作鬥争。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場鬧劇。
“救救我啊……”亂步一臉無辜扯着脖子上的領帶,領帶勒地她脖子留下紅色的印子。孩子氣的臉上露出了絲氣憤。
此時的江戶川亂步眼眶微紅,可憐巴巴盯着松田陣平,很難不讓人心軟。
松田陣平嘆了口氣,随後修長的手指搭在領帶上,只是用力一扯,亂步順勢倒在床上,皺巴巴的領帶則到了松田陣平手上。
沒想到叫下小鬼居然有這麽多事。松田陣平無力的吐槽着。
但還是按亂步的要求給她打上領帶。甚至還耐着性子教了一遍軟如何打領帶。
江戶川亂步十分滿意地在鏡子前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然後高高興興去吃飯。顯然她并沒有學會怎樣自己打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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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領帶都不會打,還好意思自稱是世界第一名偵探。”松田陣平咬了口吐司,低頭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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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亂步才不想搭理卷毛,低頭吃着自己的面包。筷子被她惡狠狠地插在面包裏,這一幕讓萩原研二看去了。
“話說,亂步醬今年幾歲了?”萩原一邊手忙腳亂擦着桌子,一邊問道。順手将筷子拔了出來,告誡對方,“筷子不可以這麽插哦。”
松田陣平也被吸引了,他看着亂步,看得亂步不知所雲。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研二的問題。
“啊,你們還是看出來了。”亂步吞着紅豆餡邊說“看就知道了吧,十六歲。”
“那亂步醬之前在哪裏讀書呢?”萩原研二随口問道。
問到這個掃興的問題,亂步趴在桌子上,睜着眼睛看着杯子裏的牛奶。她的聲音波瀾不驚。
似乎是因為嫌煩回答這個掃興的問題“半年前,我被可以半工半讀,提供宿舍的警察學校提出來了而已。”
“然後就去郵局當送信員,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信的內容,可他堅持我偷看了。”
“去當服務員,明明他們互相背叛對方還裝作恩愛,就又被辭退了。”亂步無力地說着,頗有種自暴自棄的意味。
不僅僅如此,“已經內定了員工,卻偏偏還讓人在那邊白等。”
而這些則是她在過去一小部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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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和萩原頓住了,萩原本是單純想知道對方幾歲了,而且亂步還是要上學的年紀,怎麽會孤身一人待在東京。
松田滿臉震驚,心裏忍不住吐槽着現在警察有多不靠譜。這個國家還有救嗎?直接把一個好苗子給開除了。
要是亂步上警校的話那該多好。這個念頭出現在兩人的腦海裏。
萩原生怕刺痛亂步的心,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到:“亂步醬怎麽會被開除出來呢?”
好像怕亂步反感,萩原立馬揮揮手說:“不想說也沒關系,現在的亂不醬……”
亂步神情恹恹地喝着牛奶,“規定太煩人了。”
“超過規定時間後就不行離開宿舍,購買外食得有節制。服裝怎樣,規律又怎樣的。再加上上課內容無聊死了,人際關系也很麻煩。”
江戶川亂步洋洋灑灑地吐槽着種種一切。
松田陣平想了想,的确對方的能力可以說的上是逆天了。而且這些日子,他和亂步相處也看得出來對方拒絕社交,讨厭過于繁瑣的事物。
“簡單看一眼就可以知道犯人是誰,犯罪手法、犯罪時間和犯罪地點,光是這幾點比得上大部分警察了。”
“為什麽他們明明一眼就能看懂,卻需要我說出來呢”
萩原研二覺得有些牙疼,怎麽向她解釋呢?難不成說你是萬裏挑一的天才?
松田陣平掃了眼神情複雜的萩原研二,兩位爆.炸處理班的王牌有朝一日居然被一句話問倒了。
“他們都是笨蛋,所以才會有名偵探來拯救他們啊。”萩原研二聲音溫柔卻又平靜。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又很稀疏平常,仿佛就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這樣的話。
松田陣平難得沒有反駁萩原研二,只是默認着對方的做法。這也是他們目前能想到最為妥善是方法了。
低頭咬了口吐司,松田陣平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一時的,等到時候再告訴這個名偵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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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摸了摸亂步的頭,亂步扭過頭,躲過了萩原的手。
她真不想每天都在整理自己的頭發,且她的頭發十分難打理。
她的頭發并不算很短,但也長不到哪裏去,之前從警校出來後因為沒有錢亂步大人有難受的要命,只好自己拿剪刀簡單剪了一點。
因此頭發到了她手裏糟蹋的不成樣。
可手就是不受控制的亂歪,最後亂步那幾天天天戴帽子,一旦有人要碰就像被抓住尾巴的貓咪,瞬間炸毛。
因為這個發型,江戶川亂步沒少受到異樣的目光,當然也不差這點。
萩原也不生氣,若有所思地把她的貝雷帽戴好來,心滿意足地拉着亂步出門了。
最近這幾天萩原一直沒機會帶着亂步出去看看,正好他今天休假,上班那都是松田的事了。
閑逛在東京街道,亂步一手被萩原牽着,一手拿着草莓大福。
“不要和松田講哦,不然我們兩都會被他罵的。”萩原溫柔地叮囑道,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最近小陣平的脾氣不是很好,尤其早上聽到亂步被警校踢出時。
萩原感覺松田下一秒就要去找警校負責人,拽着對方衣領問對方為什麽要讓亂步離開警校,然後狠狠地給對方一個教訓。
要是放在以前,小陣平一定會這樣吧?現在可能會克制一點。畢竟都已經畢業了,做事可不可能這麽莽撞。
松田陣平那副模樣像極了噴火的恐龍。
一想到一只綠色的恐龍噴着火,萩原當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亂步狐疑地看着萩原,萩原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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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被萩原帶到拉面館,拉面館很安靜,早上沒什麽人。亂步坐在位子上,晃着腳等着萩原點拉面。
點的是江戶川亂步最喜歡的河豚拉面。
萩原塞給亂步一瓶波子汽水,還貼心的提前打開了。
冰涼涼的波子汽水讓亂步心情好了許多。她抿了口汽水,盯着瓶子裏的氣泡。氣泡到了液面處,小小的氣泡就會瞬間炸開。
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亂步撐着腦袋,這是正好有人來送菜,新鮮的蔬菜上面還可見點點露水,根部還沾有一點泥土,一看就是剛從地裏采的。
而這位農民的一舉一動在亂步眼中像珠子一樣用線串在一起。
【島田,店裏是這麽稱呼他的。長期酗酒,身上還有股酒味和白醋味。】
【家裏有一個叫鶴子的孩子,只有七歲。十分頑皮,但懂事。】
【妻子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和他離婚了,島田試圖挽回妻子,可惜沒成功。】
【身上的白醋味,想要掩蓋身上那股血腥味。車上怕是還沒處理幹淨吧。】
送菜的是一位老實的農民,他站在一旁,把一箱子的蔬菜抱到廚房那邊,服務員熱情地朝他笑了笑,錢點完确認無誤後,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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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拉面的萩原回來見亂步情緒不太對,“怎麽了?是發燒了嘛?”
亂步搖搖頭,她似乎想說點什麽。有些煩躁地盯着波子汽水裏面的彈珠。萩原微微歪着腦袋,對上那翠綠的眸子。
“好吧好吧,剛剛那個男人殺了他的孩子。”似乎覺得有些殘忍,亂步下意識地往角落裏縮了縮。
在她記憶中,自己的父親是一位忙碌的警察,盡管常常要去外地出差,但很疼愛自己。父親在她心中是偉大的。
“他還沒及時清理掉身上的血跡,車裏還沒處理掉。”
她自顧自地說着,想到前面的往事,不由得臉色發白,很是難看。
萩原沒有一絲懷疑,立馬邊打電話,邊跟上那個男人。
半長發男子臨走之前讓亂步好好待在拉面館。他思索片刻,蹲下身,對上亂步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對方不要害怕。
亂步雖然有些不滿地嘟囔幾句,但還是很聽萩原的話乖乖坐在位子上。喝完波子汽水的亂步讓服務員拿裏面的彈珠。
前面亂步要的拉面端上來了,亂步興致缺缺地用筷子挑了挑面條,也就嘗了兩三口,一想到前面的事她就有點反胃。
少女厭惡地把食物推開,現在名偵探什麽都不想吃。
她沒有告訴完萩原真相,太殘酷了,太殘酷了。
亂步微微垂眸,眼底複雜。她到東京這段時間,自然也察覺到自己和其他所謂“正常人”的不同之處。
他人的一舉一動在她眼中清晰的展現在自己面前,甚至不用對方開口,她就可以知道對方的身份、身份等。這些細節像是珠子一般,用一根細長的線一顆顆串起。
只要一眼,那些東西就會出現在她腦海中,甚至無法控制。
長時間的酗酒讓男子失去工作,他還是沒能控制住心中的野獸。
他把魔爪伸向了他的孩子,那個名叫鶴子的孩子。江戶川亂步合上眼,試圖不去想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
住在最黑暗混亂的小巷中,扮演着這個社會的底層,每日走過那惡臭且崎岖的路,穿着從垃圾桶撿出的衣服,用最惡心的詞彙肆意評價他人。
一切令人作惡的東西聚在一塊,讓人心生厭惡。連陽光都不願施舍它的溫暖。
不要在想了。江戶川亂步強撐着,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但止不住的想着點點滴滴的案發細節。
廚房裏的餐具,他也就只能用這些了吧。
讨厭的大人。江戶川亂步毫不顧忌地這樣評價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她喘着一會氣,終于冷靜了下來。
此時,江戶川亂步發現自己的汗水流過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