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計

6 詭計

第六章詭計

在朝廷上，獨善其身是最難的，不需要旗幟鮮明的站隊，僅僅只是沉默，也算是一種表明态度。江城在朝堂裏浸潤多年，對這個道理實在是太明白了。他和景安國如此做，不過是以自己的死路換取後人的生路。

洛亦只是個較為穩重的草包罷了，他的父皇和母妃從未對自己的孩子盡心盡力過，而是将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享樂與勾心鬥角中，由得身邊的人将孩子教得不人不鬼。洛亦上位第一件事情，便是鏟除異己，打擊報複沒有在那日荷花宴上沒有支持自己的人。他也就這點能耐了。

洛亦現在江雪處開刀，說他是名山上神醫的得意弟子，所以讓他入職太醫院，其實也就是讓他成為如今小太子的專用禦醫。江城不知道這瘋子到底想幹嘛，但目前還沒有到撕破臉的時候，無論進退都是死路一條。

江雪溫溫柔柔地對書房裏另外三人說道：“這次入宮我會小心謹慎的，大家也不要過于擔心。”

景松哪裏忍得了心愛之人入狼穴虎潭，他低着頭悶悶地說：“爹，這洛亦擺明了就是要欺負我們，早晚撕破臉，不如現在我們就現在。”

江城和景安國臉上都是藏不住的憂慮，得罪了當今皇上，皇權之下皆為蝼蟻。無論怎樣似乎都是死局，而且景岚邊境那邊恐怕也支撐不住了，他們最怕的就是洛亦真瘋起來拿整個國家來搞。景岚邊境的事就像懸在兩家頭上的刀，遲遲落不下來。

江城也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冒險，但在權力之下，他們只能是被動的，只能見招拆招。看誰更沉不住氣，誰就去承擔惡名。

江城和景安國都沒有說話，景松不住地摸着江雪的手背，來緩解自己心中煩躁。大家都已經決定好了，讓江雪入宮。

剛開始幾天都是風平浪靜的，江雪每天都勤勤懇懇地在做好太醫院的事，同僚雖對他疏遠但也還算客氣，畢竟這麽明顯被當今皇上針對，誰也不想惹上是非。

可是沒過幾天，洛亦在朝會上說：“洛青還有些殘餘勢力沒有被清剿，喪家之犬不足為懼，但到底也讓人心煩。派遣朝中大将去過于大材小用…”景亦停頓了一下，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江景二人。江城和景安國聽到這裏心裏一跳，明白這是沖景松來了。兩人依舊順從地低着頭，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景亦臉色陰沉還帶着些瘋癫的笑意，他接着說：“景将軍”，景安國出列回答：“臣在。”景亦摸着下巴像毒蛇一樣盯着景安國繼續說：“你家公子也已經十八了，到了該建功立業的年齡了。這樣，我給景松封個百夫長，讓他領兵去把洛青的殘兵剿滅。你看如何？”

景安國知道這不是商量，這就是命令，但還是推脫一番：“小兒頑劣，武藝不精，怕難以擔此重任。”

洛亦笑着對景安國說：“虎父無犬子，景大将軍真是謙虛了。如今景岚可是守在邊境，替朕解決了心腹大患。有這樣的父兄，我相信景松一定辦得好這份差事。”

景安國心裏一涼，這是他們交鋒以來第一次提到景岚。景岚那邊對夷族只能說是慘勝，朝廷對那邊的事情不管不問，全靠景岚一力支撐，若不是有江家這門親事，有首輔為之周旋，只怕景岚就要死在北境。如今景岚身受重傷，還不許入京治療，現在又拿此事威脅景安國将另一個兒子送出去為他賣命。景安國無奈，只能同意。

Advertisement

江城和景安國在心裏将這些賬一筆一筆地記着呢。

景松在第二天就率兵出城，一路上看見不少流明，他們面黃肌瘦，臉上都是麻木。景松不忍再看，只在心裏默默地想着，這是個什麽世道，這是個國家，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最後苦的都是這些無辜的百姓。洛城中勾心鬥角，各方勢力傾軋，只關注自己的利益，沒有一人為這些百姓考慮過。景松年少未經洗禮的少年心只覺得一陣悲涼。

難怪江雪自上名山後對免除世人疾苦是那麽的執着，怕是他每月上山下山看了比自己更多的慘像。

洛亦還派了一個副官跟着景松，說是年輕人還要個經驗豐富的老将帶着，話是說得冠冕堂皇，但大家心裏都清楚，這就是監視。

忽然，副官看着前面有一隊可疑的身影，舉起鞭子就向那邊沖去大聲說：“叛臣賊子拿命來！”

景松覺得不對勁，但沒攔得住副官，只見他身邊的士兵跟着副官一起過去将那隊人都殺光了。

景松趕忙追上去，只見被殺的都是流民，他心裏一跳猛地看向副官，中計了。

果不其然，今晚流民就發生了暴動，有人在流民裏大肆宣傳官兵殺無辜百姓，流民暴動讓朝廷給說法。

景亦召所有大臣進宮，大發雷霆，副官将所有責任推到景松身上，痛哭流涕說：“是百夫長讓我們上去殺的，說寧肯錯殺，不肯放過。小人猶豫，但百夫長有權有勢，小人不敢不從啊！”

景亦演的好像，臉色鐵青地說：“來人，把景松打入大獄，有權有勢…哼，滾進去好好贖罪吧。”

景松還欲再辯，景安國和江城都輕輕扭頭看着他，他明白了，不要多說，先進去。監獄也算是一種保護，目前而言。

就在此時，太監來報，小太子就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