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羿射日
嘉成本來是準備過來看看郡主的，順便探一下齊衡的口風，看什麽時候好商量和離的事情。但是她居然聽到郡主要讓齊衡多陪陪自己，那可不行了。他多陪了自己，那盛明蘭就要被顧廷烨搶走了呀。
所以心一橫，她就推開了門，大聲喊了出來。
“什麽？”
齊衡與郡主都瞪大了眼睛，好像看瘋子一般地看着嘉成。東京的吃瓜群衆都說郡主瘋了，他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她的行為，卻與瘋子差不多了。
“縣主，你在說什麽胡話啊！”郡主走上前來，她握住了嘉成的手，十分溫柔，就好像對待一件易碎品一般。
媳婦也算半個女兒，現在嘉成如此可憐，她自然是要像親生母親一般關愛她才行啊。
“我沒有說胡話，我在客棧什麽都知道了。我知道榮飛燕是我母妃害死的，我也知道我是怎麽嫁入齊國公家的！”嘉成的腦中想的全是齊衡受的屈辱，她的眼淚禁不住地往下流，“我家做了那麽多肮髒龌龊的事情，我還怎麽好意思繼續做齊國公家的兒媳婦。”
“縣主，這些事情與你都沒有幹系，你不必自責。”齊衡還未等郡主使眼色，也走到了嘉成的身邊來。
“怎麽與我沒有幹系了啊？”嘉成愣了一下，她以為齊衡會順着她的話直接答應和離了呢。這人怎麽回事啊，太過善良就是迂腐軟弱了呀。
現在可好，還要她來繼續想說辭，她可沒料到這一出呀，“要不是……，要不是我在馬球賽上看中了你，非要嫁進齊國公府，不也就沒有後面那麽多事了嗎。而且如果不是我，我父王，母妃還有哥哥們就不會死了。還有榮飛燕……，她幾乎算得上是因我而死的呀！”
雖然是臨時找的話來說，但是嘉成卻越說越動情，最後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她跌倒時看到的那一攤攤血泊，可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所以貪戀美色要不得，男人都是害人精！
齊衡還未見過縣主如此失态呢，他一時慌了神，連忙伸出手，要去安撫她。
郡主卻先他一步，扶住了嘉成。然後她擡了擡下巴，讓齊衡離開了。
嘉成哭得如此傷心，她都為之動容。
關好了門，她拉着嘉成坐了下來，“縣主，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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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這幾日我在客棧都想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我知道元若善良，他不過是見我家破人亡可憐罷了。他心中沒有我，我繼續留在這裏，所有人都會痛苦的。和離是最好的了，他好，我好，大家好。”嘉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在郡主面前演戲就不要太用力了，免得弄巧成拙。
“好吧，這一切，我來安排。”郡主嘆了口氣，她也不勸了。嘉成說的話沒錯，而且她離開齊國公府也能活得很好。邕王府只剩她一人了，別說吃穿不愁，她天天吃金箔都吃不垮啊。
就這樣，兩天之後，嘉成拿着和離書離開了齊國公府。
不過她沒回邕王府，死了那麽多人的地方，她可不敢繼續住了。
“縣主，咱們現在去哪兒啊？”不為在馬車外，詢問着他們的目的地。齊衡擔心郡主，便讓不為先跟着她。不為聰明伶俐，而且對這城裏也熟悉，辦事極為妥當。
“去樊樓，你讓老板單獨來見我。”嘉成心中早有了打算，她要把樊樓買下來。
現代的她，是一家網絡營銷公司的一名小職員。這家公司最擅長推美食博主，捧紅了好幾個百萬粉絲級別的B站UP主。
耳濡目染，她的廚藝也很是了不得。
她爸爸是嘉興人，媽媽是成都人，她無論是海鮮還是山珍，杭幫菜還是江湖菜，都做得非常棒。
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父母家鄉各取一字。而且真是巧，她爸也姓趙。
樊樓老板自然不肯賣出，他每天流水上百兩，這麽好的生意，誰願意拱手相讓啊。而且邕王一家都嗝屁了，她一個縣主能做得了什麽呢。
嘉成微微一笑，她将自己的創業計劃展開來，擺在了老板的面前。
樊樓如今也就三十來桌，每日流水雖然上百兩，但是收入非常固定，不會創什麽新高了。但是嘉成的計劃卻是擴大經營，将桌席增加到百桌之上。
“一百桌？哪裏去找那麽多好廚藝的廚子？還有成本呢？我家現在特色是炒菜，縣主你可知這油和鐵鍋有多金貴嗎？”樓主看得眼紅，但是他卻很現實，接連問了好多問題。
廚子的問題，開辦新東方就好。植物油和鐵鍋的問題，嘉成就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求人了。
宋朝冶煉技術進步飛速，但鐵器還是管控嚴格。植物油也才開始進入到普羅大衆的生活之中，種植和壓榨都還尚未普及。
要擴大經營，嘉成縣主和邕王唯一血脈的身份，就有用了。
樊樓老板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他只是個商人，地位極低，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兩人商議了一下午，吃了晚飯，一直到天都黑了，才算是初步達成了共識。
嘉成給老板科普了一下股份制，然後從他手中購得了六成的股份。經營所得利潤，兩人五五分賬。
賺錢不是她的最終目的，甚至可以說她現在來消遣的。
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趟紅娘之旅能不能圓滿。反正自己一定要堅持到齊衡娶了明蘭，至于之後的事，就再說吧。
走出樊樓，嘉成琢磨着要先買個宅子來享受一下。反正邕王絕後了，那麽多財産也沒人繼承，她不用誰用啊。
正打算問問不為哪兒的風景好的時候，她突然看到街角有個小姑娘，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紫薇。
“紫薇，你還活着？”老實說，嘉成幾乎都要忘記有這麽一號人了，畢竟她們相處也只有十幾分鐘而已。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逃過了那場殺戮。
“縣主！縣主你也還活着啊！”紫薇一見她就哭了起來，眼淚汪汪的，把髒兮兮的臉沖出了兩道凹槽出來。
嘉成連忙帶着她去了客棧，這才知道她這幾日一直流浪在外。她打小就被賣進邕王府，沒怎麽出過門，自然也就迷了路。也是因此，她逃過一劫。
有點心疼這姑娘，嘉成就打算着也讓她跟着一起享福了。
打發不為出去找尋莊宅牙人，她給紫薇置辦了不少金銀玉器，绫羅綢緞，将她打扮得跟侯門千金一般。
紫薇一開始還很害怕，但是嘉成說她家人都沒有了，開心最重要，她也就聽進去了。十來歲的姑娘，十分容易被洗腦。
莊宅牙人推薦了一棟離樊樓并不遠的宅子，這兒是東京的繁華路段，這宅子自然也是十分氣派。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其中卻是奢華至極。
嘉成現在什麽都沒有，就是有錢。她立馬付了全款，又置辦了很多家具，胭脂，衣物飾品，瘋狂剁手。
做這些的時候她一點沒掩飾，帶着同樣花枝招展的紫薇從東買到西，全東京的人都知道了。
“縣主是不是真的瘋了啊？”
“全家都死了，還跟小公爺和離了，誰不瘋啊！”
“這小公爺也真是絕情，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和離呢，縣主怎麽受得了啊。”
“不是小公爺要和離的，聽說啊，是縣主自己提出來的。”
“唉，果真瘋了。”
這些話自然傳到了齊衡的耳中，他皺着眉，轉頭看向了不為，“這幾日縣主真的做了那麽些瘋癫事嗎？”
“姑娘家心情不好，買點東西，不算瘋吧。”不為看到嘉成買東西時臉上的笑容，他覺得那是發自內心地開心啊。
“買點東西？她用黃金三千兩買下了樊樓，又用黃金五千兩買下了一棟宅院，還差點把幾家賣金銀玉器的首飾店搬空，這叫一點東西？”齊衡現在都有點信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了，縣主看起來真的跟瘋了沒區別啊。
“縣主說，她什麽都沒有了，只有錢，所以花錢來買開心。旁人無論是否能理解，她都不在意。她活得開心就行了，別人不管怎麽閑言碎語，都殺不死她。”不為把嘉成的話複述給了齊衡聽，還加上了表情，就怕齊衡聽不出她現在過得有多快活。
“她真這麽說？”齊衡瞪大了眼睛，他眼中有一絲困惑，又有一絲釋然。
如果嘉成真能看得開，那自然再好不過。這東京城裏，可能就連新皇，都無法影響到她了。
“當然了，不信的話，小公爺你自己去樊樓瞧一瞧吧。”不為此前很讨厭嘉成，可是這幾日接觸下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位前妻縣主。現在他甚至還有些喜歡她了，肆意地活着，活得好像那太陽，後羿都射不中的那一個。
齊衡咬了咬牙，站起了身來，“她是發瘋了，還是想開了，我都要親自去看上一看。”
不為眼皮一垂，立馬出門備車去了。
看來這小公爺也和他一樣，和離後比和離前比喜歡縣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