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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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摔下山崖後,我肝部嚴重受傷,被切除了大半的肝髒。
那時候,我命懸一線時,趙醫生曾經安慰我說:
「你命大,傷的是有再生能力的肝髒。
「過個一年半載,就又會重新長好的。」
當時,他說得輕松,我也佯裝笑得輕松。
可我身體不好,本來就有肝炎,肝髒要恢複哪是那麽容易的。
果然,現在還是出事了。
趙醫生帶我去他的辦公室,到底是說了實話:
「肝衰竭……好好治的話,最少能再堅持大半年的。」
說這話時,他側開視線,甚至不忍看我。
我聽得明白。
他真正說的是,我的情況,最多也就再撐半年了。
趙醫生隔了好一會,才又看向我。
他神色悲痛而憐惜:「姜琬,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
「要麽,你考慮下……放棄你奶奶,給自己攢點錢治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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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裏,我奶奶花光了很大一筆醫藥費,卻始終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可在這世上,她也是唯一一個善待我的親人了。
她現在躺着雖然不能動,不能睜眼。
可我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呼吸儀器上的白霧時,能清楚感受到她在呼吸。
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養育了我二十多年的奶奶,再苦再難的時候,也沒想過要丢下我的奶奶。
如今要我放棄她,我做不到。
何況……
我看向辦公桌上的單子,扯出一抹苦笑:「攢了錢,我的病就能治嗎?」
趙醫生沉默了。
好半晌後,他才再開口:「可以試試換個肝髒,或許能找到适配的肝髒。」
他用這種幾乎為零的可能性,來安慰我。
可我已經過了會做美夢的年紀了。
別說找到一個跟我适配的肝髒,概率有多低。
以我如今的身體情況,接受肝髒移植手術的成功率,又有多麽微小。
光是找肝髒換肝髒的巨額費用,那樣的天文數字,對我而言就無異于天荒夜談。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手頭僅有的錢,是小餐館裏每天七十塊錢的工資。
這還不說,我已經欠了趙醫生那麽大一筆錢。
我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點:「我再考慮考慮吧。」
趙醫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是藏不住的難過。
他啞聲道:「我聽說,裴嶼現在生意做得大。
「新聞上說,他下周要來南鎮吧?
「當年的事,要不你跟他解釋一下,請他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