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震八方

第5章 名震八方

楚晏落水時穿的那身紅衣,柳靜水已經讓人洗幹淨,烘幹之後送了回來。楚晏回房後脫下那身完全不合身的白衣,換上自己的紅衣,開始把那堆首飾往身上堆,花了兩三炷香的時間才打扮好。

等他走出門的時候,穆尼已經換好衣服在門外等了有好一會兒。

身上叮叮當當的碰撞聲随着推動房門的聲音一起傳開,穆尼不由自主地把他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嗯,果然與往日一樣,能戴的地方都戴上了,哪裏都沒放過。

“進了碧峭十二峰中,山路難走,那些東西……你還要帶着?”穆尼想起他那幾輛裝衣服首飾的馬車,就頭疼不已。帶那麽多東西,走官道還好,要到那幾十裏都沒個人煙的山裏去,就很不方便了。

“帶啊。”楚晏才不管方不方便,但他聽穆尼這樣問,就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下一刻就要聽見他喊自己本名了。

果不其然,穆尼道:“洛薩,你帶上幾件喜歡的換就好,剩下的留城裏讓人守着,回來再取。山路不好走,那些瓶瓶罐罐的,太容易碎了。”

倒也不是讓他什麽都不帶,穆尼還是清楚的。美人,絕對不能沒有足夠的衣服首飾換着穿戴,尤其是像楚晏這樣還極為講究的美人。他可以沒有飯吃,但是那些衣服首飾,絕對不能沒有。

不過在穆尼心裏,他那一大堆紅衣服,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就是了。

楚晏皺了眉,內心萬分糾結:“那……那些瓷器留這裏,帶我的衣服和首飾。”

隐山書院是中原武林大派,要去那裏一段時間,自己總不能就拿兩件衣服輪流着換吧。他還是想從穿着打扮上面找找面子。

穆尼倒也沒再多言,兩個人終于達成一致,向柳靜水告別之後,便回去收拾東西。楚晏最後還是動用了三輛馬車,一輛是自己坐的,一輛裝的是衣物,最後一輛則是他那些從頭到腳的珠寶首飾。

等第二日楚晏帶着自己那一隊車馬來到與柳靜水約好的地點時,他驚奇地發現,柳靜水和江家姐弟,三個出生在大家族裏的人,居然連一個侍從都沒帶。

只是三個人,三匹馬,僅此而已。

對比之下,就顯得楚晏的陣仗特別大。

江浮月遠遠看着他那三輛馬車嘆道:“這位少宮主這是帶了多少家眷啊……”

Advertisement

什麽鬼家眷,除了趕馬的人,車上一個人都沒有,全是他的衣服首飾。

柳靜水搖搖頭,他能感受得到,那馬車裏根本就沒人。一看今日楚晏身上那堆東西全都換了一遍,他就隐約猜到了什麽。

不得不說柳靜水的眼光獨到,明察秋毫。天天跟在楚晏身邊的穆尼都沒發現少宮主今天裏裏外外全部換了一身,他卻看得出來。要是楚晏知道他一眼就看出自己換了一身打扮,一定會心花怒放。

楚晏朝他們走去,眼睛無意中一瞥,注意就被江浮月給吸引了過去。

他看到的是江浮月發髻上的一支金釵,樣式極為簡單,不過是一片銀杏葉。雖然不是他喜歡的那種華麗樣式,但也典雅別致。此來中原,他在女孩子頭發上看到了很多東西,特別喜歡。雖然自己用不了,卻還是買了一些收着看。

而江浮月身邊的那個面容清俊的黃衫少年,腰間那一小串銀杏吊墜也極是小巧可愛。這銀杏許是什麽标志吧,不然這姐弟兩人身上怎麽都要帶上銀杏。

楚晏喜歡珠寶首飾,也就很喜歡欣賞別人身上的那些首飾。這三個人已經看了兩個人,他把目光一轉,放到了柳靜水身上。

柳靜水還是一身白衣,冬季寒冷,身上裹着雪貂裘,遮住了很多地方,他身上帶了什麽,楚晏就看不到了。不過衣服擺動時偶爾露出的一角,能讓楚晏看到一塊玉佩。

還有,刀。

柳靜水的刀,名為解憂。

而能讓他帶在身上的,不就是那柄解憂刀嗎。

楚晏只是看到那刀鞘一眼,又有些疑惑起來。這刀,真的就是解憂刀麽?

解憂刀,乃是百餘年前隐世名匠所鑄,後遺落山間被一打柴農人撿了去,幾十文錢便賣了。再後來柳家先祖看此刀鋒利,又是花了幾十文錢買了這把刀。江湖上的好刀有很多,但好刀不一定能成名,待先祖開宗立派之後,此刀便被收入庫中,不再使用。

此後百餘年間,此刀都沉睡在柳家寶庫之中。直到柳靜水開始習武之時,選了這一把刀,這刀才有了名字——解憂。

這柄原本無名、沉寂了百年的刀,出自名匠之手,卻百餘年間無人問津,最後因柳靜水而成名。此刀能成名刀,最重要的是它跟了一位名人。

名刀,應該有一個配得上名刀之名的外表,就像如楚晏這般的美人,就該配上好看的衣服首飾。就算只是刀鞘,名刀的刀鞘,也應該讓人過目不忘。

可他一眼看到的刀鞘,外表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的紋路裝飾,還不如一個普通的袋子。

他想着,人已經走到柳靜水身前。身旁的穆尼道:“柳公子,我們少宮主前來赴約,随時可以啓程。”

柳靜水點點頭,看向楚晏:“進入碧峭十二峰中,地形複雜,因門派衆多,其中又多有機關陣法,少宮主可得跟好了。”

這聲音與昨日不太相同,變得更為低沉,帶了點鼻音,有點像是病了一樣。

楚晏不再想那解憂刀,回神道:“好。”

而後他見柳靜水以袖掩口,側過身去,輕輕咳了一聲。

好像真的是病了。

昨日是他跳進那冰寒刺骨的湖中把楚晏和穆尼兩人救上來的,當時還不覺有什麽不适。本以為喝了江浮月的藥就不會有事,結果睡了一覺,醒來後就開始不太舒服。

被救上來的楚晏也就是發了一會兒燒,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他卻病了。楚晏聽他這聲輕咳,不由有些愧疚。

江浮月忽然看了一眼柳靜水,向楚晏道:“少宮主,昨日靜水受了寒,現在有些發病,總在外面吹寒風也不太好……可否讓他到你車上坐坐?”

“不必叨擾少宮主了,我沒事。”柳靜水淡淡道,誰知剛說完,又掩住口鼻咳了幾聲。

“快上來。”楚晏看他咳得厲害,更是心裏不舒坦,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垂下的那只手,把人拉上了馬車。

柳靜水微微一愣,忽然被人抓住,身體都還沒來得及下意識地抵觸一下,就被人強行塞進了車裏。

那個把他拉上車的人上了馬車,又探出頭去道:“你們也上來吧?”

江浮月微微一笑:“不必了……你們不識路,在車裏我也不好認方向。這便啓程吧。”

話音方落,江家姐弟兩人雙雙翻身上馬,馬鞭輕揚。只聽一聲嘶鳴,兩人兩騎便沖了出去。穆尼見狀,立即讓人趕馬跟上。

車內,楚晏看着柳靜水,一時有些後悔剛剛作出的決定。

他總覺得柳靜水的目光太過銳利,氣勢太過淩人。單獨面對着這人,那種壓迫感有些讓自己不太自在。

柳靜水面容英俊硬朗,又帶有一股銳氣,不笑的時候便會讓人誤以為他有些不悅。而他本身氣勢太強,太有氣勢的人不悅起來,就會容易讓身旁之人心慌。

說白了,就是他看起來有點兇。不是那種因為面目猙獰而産生的兇惡之感,而是太有威壓之感的兇。

柳靜水沒說話,楚晏也不太敢說。可柳靜水一看就不是那種會主動理人的人,楚晏又受不了這可怕的安靜,只得提個話茬,試探一般地道:“你……病了?”

被楚晏覺得有些兇的人聞言卻微微一笑,溫聲道:“有些受寒而已。”

這一笑,倒讓他整個人柔和了許多,那點壓迫感瞬間如冰河解凍一般,瞬間化為潺潺流水。令他變得溫文爾雅,叫人如沐春風。

這人笑起來可好看多了,楚晏心想。

剛剛還在腹诽人家兇巴巴的,現在又覺得人家好看了。楚晏見他一笑,總算把那點後悔給打散,又習慣性地看起人家的穿着打扮來。

而後楚晏一雙明亮如星的眼望着他,問道:“我可以摸摸你的白毛毛嗎?”

柳靜水一怔。

白毛毛?是說自己身上的雪貂裘?

看他那好奇的模樣,活像個跟自己要糖吃的小孩子,柳靜水不由失笑:“摸吧。”

得了準許,楚晏大喜過望,笑得跟摻了蜜一樣甜。他稍稍挪了挪身子坐近些,才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雪白的軟毛。觸手之處軟和又溫暖,舒服得讓人想撲上去抱住。

真好,他也想要。大漠裏冬日也寒冷,要是有那麽一件雪貂裘,一定特別暖和。

他又摸了幾下,才被迫停手。這車忽然停了下來,緊接着外面便一陣騷動。

什麽聲音?

楚晏皺起眉:“我出去看看。”

“等等。”柳靜水叫住了正要動身的他,竟然将身上的雪貂裘脫下遞了過去,“外邊冷,穿這個。”

觊觎的東西那麽快就有機會碰一下,楚晏才不會拒絕,皺起的眉頭都瞬間舒展了。他接過往身上一披,整個人都被裹進了白色軟毛裏。穿好之後便掀開車簾跳了出去,就見外面冒出來一夥人,個個手中拿着大刀,攔在路前。

這景象他見過,攔路打劫的。

他一直帶着幾輛馬車走,上面放的東西價值不菲,他們人又少,自然容易被盯上。之前也遇到過不少劫匪,遇上這種事,也是習慣了。

江家姐弟和自己的侍衛們均在與之對峙,似乎正準備動手。

可他剛剛下車,那些劫匪卻均是面色大變,其中一人喝道:“柳靜水,跑!”

然後這一群人竟然就跟見了鬼一樣,四散奔逃,去得比來得還快。

“什麽玩意兒……”楚晏迷惑不解,又回了車上。

他不知道,江湖上的少年們中間有許多柳靜水的傾慕者,這些傾慕者中間,又有些喜歡學他穿白衣貂裘。這種打扮如今可算是風靡中原武林了,尤其在這江南一帶,接近碧峭十二峰的地界。

喜歡作這種打扮的少年人,武功不會太差。武功好,又年少,見到什麽事都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下,打得這一帶的什麽山賊劫匪,一看見這種打扮的人就怕。

白衣貂裘?還用刀?

那肯定是遇上柳靜水了啊,打不過,還不趕緊跑!

“遇上劫匪了。”楚晏道,臉上還是帶着幾分不解,“可我一出去,他們又跑了。”

柳靜水輕笑不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