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黎璃拎着打包盒從小飯館出來，一路頂着陽光沿街步行回家。
她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是在三十六區裏條件中規中矩的住宅小區，房子在五層，标準的兩室一廳戶型。
家裏的房子和同孟洪、木明旭兩人合夥開的小菜館的商鋪都是她的養母許琴枝過世之後留給她的，正好保障了她現在的生活需求。
時間還早，回到家裏，黎璃首先騰出手将一個空置了許久的透明魚缸找了出來清理幹淨之後放半缸水進去，随後将打包盒裏的縮成殼的烏龜放了進去。
她以前從來沒有養過烏龜，只是感覺應該是要養在魚缸裏的。
也許換了環境，幹巴的烏龜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龜殼在水中翻了個滾後，不一會兒探出了頭和四肢，開始撲動了起來。
相比較之前的縮成一團，現在看上去才算是有點活物的樣子了。
黎璃站在原地繼續打量了片刻，接着拿出手機對着魚缸裏的烏龜拍了一張照片，随後打開通訊軟件，編輯了一句話發了出去。
黎璃：【撿了一只醜殼烏龜】【圖片發送】
聊天框裏新消息閃動。
趙醫生：【陸龜】
趙醫生：【在溺水】
......哦？
黎璃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轉到魚缸裏，看到那只烏龜緊貼着缸壁，綠豆般的眼睛似乎比方才亮了些，經過這麽一提醒，原本看着活躍撲騰的動作似乎确實更像是在掙紮求生。
“......不好意思。”
Advertisement
她伸手進去魚缸去撈那只溺水的陸龜。
就在碰到龜殼的一瞬間，她的指尖葛然頓住，身體産生出一種本能排斥，腦袋裏閃過片刻的昏沉。
黎璃晃頭定了定神，收回手俯身更貼近了魚缸幾分，指尖隔着透明玻璃點在烏龜貼近的地方。
“你，要，和，我......”
一道奇怪而又空靈的聲音就這麽突兀地冒了出來，聽着就像是嬰兒在牙牙學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
黎璃退後一點，扭頭環視周圍，客廳空空除了她沒有第二個影子，哪裏來的聲音，除非是鬧鬼了。
她擡手輕輕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腦袋更清醒一點。
“你要......你要.....”
聲音還在繼續，魚缸裏的烏龜适時地眨了眨眼，正面對着魚缸壁，幹巴的四肢依舊在水中撲動。
黎璃終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這只陸龜身上，察覺到了不一樣。
她怎麽好像在一只烏龜的臉上看到了表情。
這可能嗎？
“你要和我融合嗎？”
那道聲音再次空靈地響起，只不過這次，已然比剛才流利了許多，有種從嬰兒忽然變成孩童的感覺。
唔......黎璃和魚缸裏那雙小黑眼睛對視，托了托下巴想，要麽是她瘋了，要麽是個世界瘋了。
烏龜都會說人話了。
“我會，保護你。”
“我會，給你力量。”
“我會......”
黎璃打斷了那個空靈的聲音：“你先等等。”
她非常地理智和清醒：“以我過往二十來年的生活經驗來說，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說着，黎璃煞有其事地小心退後了一步，這才雙手環抱旁觀着魚缸裏依舊有溺水跡象的烏龜，“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還是變成裝飾品挂在牆上比較......”
只是話還沒說完，她就感到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
-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光亮明耀。
光芒打在眼皮上，讓人感到不适，黎璃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眼睛，動作之間胳膊碰到了冰涼冷硬的地板，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客廳頂上墜着流蘇的吊燈。
一瞬間的記憶回流，她倏然轉頭看向一旁的魚缸，可裏頭空空如也，已經完全不見什麽烏龜的蹤跡，只剩下半缸清水。
她從地板上撿起來手機，電量所剩無幾，上面顯示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十點鐘。
屏幕上有一個來自于程的未讀消息。
于程：【二區直達列車，下午兩點的票，不要忘記了！】
于程：【人呢？】
于程：【看到消息了嗎】
于程：【黎璃？？？】
黎璃不确定地用餘光又瞥了一眼旁邊的那魚缸，還是空空如也，她才動了動手指打字給于程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只會說話的烏龜......不見了。
她低頭默默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一切如常，并沒有什麽異樣，甚至在冰涼地的地板上躺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出現肩酸背疼的現象。
至于別的方面。
除去手機裏多出來的發給趙醫生的一張圖片，還有剩下的半缸清水之外，好像并沒有什麽其他的變化。
雖然痕跡不多，但可以證明昨天發生的場景不是錯覺。
黎璃站在原地斟酌了片刻，把魚缸裏的水放掉了，然後将魚缸再次放回了原本閑置的地方。
這件事情很奇怪，但她無從查起。
下午一點，黎璃提前到了三十六區的直達車站。
直達車站是幾個大區共同出資修建的，顧名思義，可以一站直達幾個發展比較好的大區，普通列車路上要走五個小時，直達列車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不過，票價也高的離譜就是了，總之，選擇這種出行方式的乘客，都是不差錢的人。
黎璃刷了證件進站的時候查詢到了自己的座位號，在2車廂20號。
直達列車一個小車廂只有二十個座位，她上車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時候才注意到，2號車廂的另外十九個人來得比她還要早，并且身上穿着的都是一樣的銀灰色制服，這些人都在中年老年年齡段之間。
20號座位在最後一排靠近過道的位置，旁邊靠窗的19號位置已經坐了任，是一位帶着厚厚眼鏡有些儒雅的老先生，手上提着一個精致的黑色鳥籠，裏面關着一只巴掌大的紫黃色小鳥。
黎璃将随身帶着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安然坐在自己位置上。
旁邊籠子裏的小鳥忽然撲棱起了翅膀，碰撞籠子發出了聲響。
“咦？”老先生疑惑地低頭檢查籠子，似乎是在奇怪小鳥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應。
黎璃循着聲音看過去，正對上那只小鳥一雙晶亮漆黑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湧了上來。
熟悉？
她眨了眨眼，幾乎瞬間就聯想到了昨天看到魚缸裏烏龜眼神的時候，和現在，感覺似乎是差不多的。
“欸......姑娘！別發呆！”
旁邊座位的老先生伸手在黎璃眼前搖晃了兩下，關切地開口。
“怎麽了？”黎璃回過神。
在她短暫思考的功夫裏，旁邊的那只鳥籠已經被旁邊的老先生用一塊不透明的灰色布料結結實實的蓋住了。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先生看到黎璃眼睛清明，神色明顯松了松，下意識道：“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它也被......”
話沒說話，他頓了頓，随即意識到了什麽，語氣溫和地中斷了話題：“沒事就好，你不要多想了。”
只說一半的話，往往才是最勾人的。
黎璃的目光落在老先生衣服上，在胸口處印制着‘016’三個數字，她在電視上見過同樣的衣服，是一個很有名氣的研究所。
“嗯，沒事。”黎璃一臉淡然地開口提問，“不過......動物，也會說人話嗎？”
老先生聞言動作一滞，看向黎璃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意外，随後語氣肯定地問道：“你聽到過？”
“是的。”黎璃擡頭和他對視，沒有要隐瞞的意思：“碰巧。”
她只是覺得熟悉想試着問一句，看來是正好問到點子上了，正巧，她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麽。
既然是研究院的人，那知道的總要比她多吧。
一旁的老先生面色嚴肅了些：“你在哪聽到過？”
“家裏。”黎璃回答。
兩個人的聲音沒有刻意放低，很快就吸引到了座位前後左右其他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看，但并沒有過多激動，只是暗戳戳地打量着。
黎璃安然地靠在椅背上，坦然地接受了他們一群人的打量的目光。
19號座的老先生也重新打量了黎璃，像是思考了什麽，才緩緩說道：“姑娘，你不要緊張。”
黎璃一點都不緊張，坦然道：“我不緊張啊，你可以接着說。”
“......”老先生和善地笑笑：“我姓魏，我們都是016所的研究成員，這次原本是來調查一片能量異常波動的區域的，但卻在過程中有了一些意外發現，就是你所說的這種現象。”
黎璃聞言垂眸，原來昨天還真不是她的錯覺，異常能量......這讓她想起在飯館時聽到的新聞。
老先生又開口了：“那些被異常能量影響到的動物，它們似乎覺醒了一些特殊能力。關于你聽到的聲音......經過我們的特殊測試，那不是它們真的在張口說話，只是一種由它們特殊能力而制造出來的虛幻景象。”
黎璃意外地望向老先生，原來是幻象麽......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這件事......這對我們人類來說，可能是一場滅頂災難，但，也可能是一種機遇，一種更強的進化。”魏老先生聲音溫和卻有力量，“我們這邊的研究實驗成果初步成功，正缺少一些觀察對象，如果你願意參與進來的話，我會告訴你更多相關的信息。”
黎璃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邀請我做你們的觀察對象？”
“沒錯。”魏老先生緩緩點頭。
黎璃認真地思考片刻：“有報酬嗎？”畢竟能搞清楚這件事情的同時，還能兼職掙個外快聽上去也不錯。
魏老先生笑了，面相看上去更加和氣：“當然，如果你能給出穩定的數據，堅持一年，我們會向上面申請給觀察對象一筆還算豐厚的報酬。”
黎璃欣然：“沒問題，我答應。”
“好，好。”魏老先生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個商議的結果也很滿意，他看向黎璃詢問道，“你有身體方面的不适嗎？”
黎璃：“沒有。”
魏老先生聽到黎璃的回答之後，緊接着打開了他随身攜帶的一個小箱子，從一個精致的金屬盒子裏拿出了一個銀灰色手環，和平常的手表表帶一樣寬。
“這是你們的檢測儀器？”黎璃好奇，“要随身攜帶？”
“是，也不是。”魏老先生摩擦着手環，卻并沒有解釋的更清楚，而是直接遞給黎璃，“你戴上試試。”
黎璃伸手接過，手環很輕幾乎沒什麽重量，觸感微涼，有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手環圈口稍大，她毫不費勁地就套在了手腕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腕上手環的顏色逐漸開始産生變化，從原本的銀灰色一點點褪變了白色。
黎璃微微揚起，好像還挺高級的。
一直在觀察的魏老先生看到了手環的顏色卻怔了怔：“白色？”
黎璃聞言擡頭：“不對嗎？白色代表什麽意思？”
魏老先生回過神，正要解釋：“白色是......”
列車忽然大幅度颠簸了一下，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
腦海裏忽然湧上強烈的不适感，黎璃的身體不受控制随着列車的颠簸晃動，她忍不住皺緊了眉，全身不知為何在一瞬間僵直了，無法動彈一點。
下一瞬，劇烈的聲響和火焰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正在高速行駛的直達列車各個車廂在剎那間同時爆炸四裂，變成星星點點的廢墟落在綿長的軌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