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黎璃目光凝了凝。

“哈啊......”緊貼在隔壁陽臺玻璃上的人同時發現了黎璃的存在, 張大嘴發出了一種不明意味的斯哈聲,五官猙獰, 表情扭曲。

他用發黑的手指扒在玻璃上不停地挖着,似乎是想要沖破這層透明的屏障。

黎璃很快認出了這個人,雖然平時碰面不多,但她依稀還有點印象,是對面馮海家正在上高中的兒子馮陽。

馮陽在家裏變成了這副模樣......怪不得昨天樓上樓下的鄰居要說他們家搞出來的動靜太大,惹得別人沒法休息。

“啊哈......哈啊......”

馮陽睜大了一雙豎瞳, 直勾勾地盯着黎璃的方向,繼續趴在玻璃上張牙舞爪。

黎璃站在原地打量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了,馮陽只是在面貌方面看上去很危險, 要不然也不至于張大嘴巴斯哈了那麽久, 卻連陽臺上的玻璃都沒抓破。

他十個指頭上發黑的指甲......倒是和之前在服務站吃泡面時見到的那個小男孩手上的症狀十分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同樣的影響。

她記得當時坐在桌子對面那個女人曾說過, 三十六區裏,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症狀。

馮陽仍舊趴在玻璃上做着無用功, 隐隐約約能看到他背後都是被桌椅之類的堵住了, 很有可能是馮海夫妻害怕他再鬧出動靜, 故意把他關在陽臺裏的。

黎璃把目光從隔壁陽臺上收回來, 将紗簾重新拉上,遮住了馮陽貼在玻璃上的猙獰面孔,轉身回房間。

只是這平靜依舊沒有沒有持續太久。

淩晨, 安靜的夜晚忽然被一道道沉重的撞擊聲打破,撞擊聲過後, 随之而來的是連續不斷的打砸聲, 刺耳的桌椅推拉聲,以及聽得不怎麽清楚的低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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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璃在卧室被這動靜吵醒。

她看了眼時間, 差幾分鐘就是淩晨一點了,專門挑着這個點鬧出這種聲音,難怪昨天兩點鐘的時候,樓上樓下的鄰居穿着睡衣就過來了。

刺耳又嘈亂的聲音還在繼續。

黎璃起身出了卧室,剛走到客廳裏就聽到了外面有了說話的聲音,有人在大力地拍着隔壁的門。

“......老馮!你家怎麽回事,這大半夜到底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你們天天都是這樣誰受得了啊!”

“你別躲着不說,我們知道你在家,你快點出來!”

又幾聲叫喊過後,外面傳來了開門聲,馮海夫妻兩個似乎出來了,兩人不斷地道歉賠罪。

“......抱歉,真是十分抱歉......”

“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保證......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黎璃本想開門出去看看的,但是從客廳的電腦旁經過的時候,一眼瞥見那個視頻文件下載完成了。

門口的争論聲還在繼續。

但她改了主意不打算過去了,相比起來,從研究所拿回來的這個視頻,更讓她比較感興趣。

她想知道,那位許博士說的K型因子,可以抑制普通人發生動物化特征的物質,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

毫無疑問,它很重要,而重要的東西歷來都是珍貴的。

黎璃清楚,自己沒有于程和曲珊他們家族一樣的底蘊,沒有像趙季同一樣紮實的身份打底,甚至連身體上的特征變化都和觀察室的那些人不一樣。

她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手裏就得有對應的籌碼,最好是對所有人來說都舉足輕重的籌碼。

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這件事情,很重要。

夜裏還是有點涼,黎璃順手拿上沙發上的小毯子,坐在電腦前點開了視頻。

開頭的幾分鐘裏畫面都是模糊的,似乎是沒有調試好,在鏡頭晃了一下後,才逐漸開始清晰了起來。

先前模糊的影子是一些穿着研究所制服的年輕人,約莫着有二十個人左右。他們身上是同樣的大容量背包,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或長或短的棍子在朝前走,路的兩邊都是雜亂的灌木草枝,這個環境......看樣子像是在爬山,而且還是沒有開發出來的那種野山。

畫面裏的他們似乎走了很久了,有人在大喘着氣說話。

“真陡啊,我們還要爬多久啊?”

“誰知道,這山怎麽好像都看不到頭!”

“上面發過來的信息沒錯吧,他們給的位置對嗎?這周邊看起來都很正常,檢測儀器上的數據值也沒出現異常提示啊。”

“......給的數據應該不會有問題。”有人站在原地同樣喘了口氣勸道,“我們再往上走走試試。”

接下來是又一段冗長的登山進程,他們沒再多浪費體力抱怨,黎璃只能看到一群人沉默地埋頭向前走。

可這一路上并不順利,因為一行人中途走錯了岔路,浪費了時間,導致他們在天黑之前沒能上到山頂,只能聚集在一塊,臨時找了個比較平坦的地,開始搭帳篷,在這裏做好過夜的準備。

拍攝裝置被人固定在了一個位置上,正對着他們用樹枝雜草升起來的火堆,能看到一群年輕人們圍在火堆旁,陸續從背包裏拿出來備好的幹糧填飽肚子,三三兩兩地說着話。

有人大聲問了一句。

“儀器上的數據動了嗎?”

“動什麽啊,跟上來之前一個樣,一絲絲的變化都沒有。”

“該不會這次真的白來一趟吧。”

“誰知道呢,我現在只祈禱能平安回去就行了!”

“......”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沒什麽營養的話題。

黎璃點了暫停,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半快四點了,這還是在她時不時點了快進的情況下,這個視頻才播發了不到百分之三。

截止到這裏,任何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出現,裏面的研究員,要麽是在閑聊,要麽是在悶頭爬山找路。

她點開了所有的視頻,發現視頻時長加起來長達一百一十多個小時。

門外去聲讨噪音的鄰居早就離開了,隔壁那邊也安生了下來,此時周圍靜悄悄的,只剩下按動鼠标的聲音。

這份資料,太冗長了,且沒有重點,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研究所故意放出來給其他人當幌子的。

黎璃往椅背上靠了靠,閉上眼睛緩了一下,還在想着,如果不想錯過裏面的細節,不吃不喝不睡覺也得看上一個周。

那不現實。

三十六區的情況不穩定,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耗,得想辦法用最快的時間把這個視頻裏有用的部分找出來。

黎璃睜開眼睛,舒出一口氣,暫時把電腦關了,回到卧室繼續補覺。

再醒來就是中午了。

她在昨天搬來的大箱子裏搬出來一箱桶裝泡面,燒了點開水,又是應付了一餐。

泡面不算難吃,但黎璃想,這樣下去不行。

飯後,她主動過去敲開了對面馮海家的門。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屋裏都沒什麽反應,黎璃知道他們夫妻兩個都在家,站在門口道:“我是黎璃,我知道你們在家,開下門吧。”

裏面的似乎在糾結,過了片刻,才有了動靜,馮海開的門,只露了個頭出來,将屋裏的情況擋的結結實實,他勉強扯出了一個客氣的表情:“啊......是,是你啊,是有什麽事情要找我們嗎?”

黎璃開門見山道:“我在陽臺上看到了你兒子。”

馮海的神情一下子急促了起來:“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兒子他......他......”

他一時間結巴起來,沒想到能用來解釋的理由。

馮海自知理虧,匆裏匆忙地就想關門。

黎璃沒讓他如願,伸手拉住了門沿:“你不用害怕,我過來是想說,我有辦法讓他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現在可以讓我進去看看嗎?”

馮海表情激動起來,手都開始發抖了:“真的.....你說的是真的嗎?”

在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後,他打開門,将黎璃帶進了自己家。

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幾乎是沒什麽裝飾,當然也可能是裝飾都被砸了個幹淨,他們家其中一間卧室的門被沙發堵上了。

馮海解釋道:“......之前晚上把他放陽臺上,是想動靜能小點,不讓其他人找過來,沒想到不行,我們只能先把他關在房間裏,他平時都很聽話的......”

黎璃問:“他現在還能跟你們正常溝通嗎?”

“有時候偶爾會聽兩句,但是大多時候......都是聽不進去的。”馮海說着,這時,他妻子也從一個房間出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黎璃。

黎璃上前一步,輕松地将那沉重的沙發拉開,打開了次卧的門,裏面的人似乎等這一刻很久了,立刻就沖了出來。

黎璃一把攥住馮陽的胳膊拉到他的背後,不怎麽費力就将他面朝下按在了門口的沙發上,馮陽身體扭動着想要掙紮。

掙紮的力道甚至比不上一個正常的青年。

危險性簡直低到超出黎璃的預計,怪不得,光憑借着馮海夫妻兩人就能把他困在這個房子裏。

她随手拿起沙發的布條繩子——大致是之前馮海他們用過的,把馮陽的手腳都綁了起來,看他在地板上不消停的開始打滾。

馮海夫妻兩個看着黎璃麻利的動作欲言又止。

“我可以幫你們。”黎璃看向他們,“不過,我有個條件。”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激動還是該擔心,激動是因為兒子終于有救了,擔心,是擔心黎璃即将提出的條件他們達不到。

“什......什麽條件?”

黎璃頓了頓:“我要你們的這套房子。”

“房......房子?”

馮海愣了兩秒,驚訝于黎璃的條件,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好,好,這個房子能給你,只要你能讓我兒子變回原來的樣子......我立馬去跟你辦手續。”

他的妻子張曉娟在一旁也連連點頭,只要能救兒子,這房子不要也行,反正,他們家也不是只有這一套房子。

“不用那麽麻煩。”黎璃蹲在馮陽旁邊,拿出一個研究所的檢測手環給他帶上,“等他醒過來,鑰匙留下,你們搬走就可以了。”

“哦......好,好。”

黎璃沒有走,留下來觀察了馮陽在戴上檢測手環之後的所有反應,和之前一樣,銀灰色的手環在碰到馮陽的身體之後,立刻變成了黑色。

馮陽徹底恢複清醒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身上的特征消退的很慢,但是明顯已經開始有了要恢複的跡象。

這個過程裏,馮海夫妻不斷的抹着眼淚,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發洩的對象。

“我們不敢帶他出去,害怕他這個樣子出去,要是讓人看到可能會被抓走的。”

“前一段時間,隔壁街道那邊還出傷人的事情,有個跟我兒子症狀很像的,都被活活打死了,可是我兒子從來沒有傷過人......”

“也沒有醫生懂這個,醫院裏也沒有醫生了,他們都走了......”

馮陽醒過來的時候,大腦處在一個迷糊的狀态:“爸,媽......你們都怎麽了?”

“你還記得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麽嗎?”黎璃問他。

馮陽只是眼神迷茫地搖了搖頭。

黎璃沒再多問,囑咐了他們,不要把腕上的檢測手環摘下來,一定要随身帶着,然後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家後,她給孟洪打了電話:“孟哥,你要不要搬到我這邊住,有點事得找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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