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兩個人是辛學領着進來的, 也是辛學再送着出去的。
遠遠看着兩個研究員的背影走遠了,辛學才深深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就又看到了一抹身影沖着這邊來了。
來人是趙臨沭,短短幾天裏這是他第三次出現在這裏,所以辛學都認識他了,人來的目的辛學也清楚,就是來找黎璃的。
前一段時間, 辛學還覺得自己這裏冷清有點過了頭,因為莊子裏的人走完了之後,這裏只剩下他自己和偶爾來住兩天的曲珊,但自從黎璃和孟洪他們來了之後, 這就無聊就沒有了, 因為主動上門的人似乎開始多了起來。
他看着逐漸走近的趙臨沭, 打了招呼, 但卻沒有以往招待朋友的自然:“趙醫生, 來了啊。”
“嗯。”趙臨沭走近應了一聲, 順便将手裏提着的東西遞給辛學, 然後越過他, 非常自覺地往裏走。
辛學順勢接過,手上沉甸甸,心裏也是沉甸甸的, 沒辦法,人每次都客客氣氣地來, 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
對于趙臨沭的拜訪, 黎璃的心情有些許的微妙,她放下了剛才百無聊賴時拿起的雜志, 和剛剛坐在她旁邊沙發上的人對視。
“我還以為醫生會很忙。”
畢竟在外頭,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亂。
“還好。”趙臨沭倒是面不改色,“我和其他的醫生的工作性質不太一樣,不需要每天都去醫院坐班。”
黎璃擡眼看他,笑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只是在手術方面。”
“......”黎璃收回目光,随後翻了一頁面前不知何年何月的老舊雜志,不想再跟他繞來繞去,“你到底想做什麽?”
趙警官找她是想要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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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研究員找他是想拿她做試驗。
前兩個還沒打發掉,現在又來了一個不知道抱着什麽目的來的。
黎璃忽而又想到一件事:“趙季同和你是什麽關系?”
趙臨沭眼神閃動,坦白說道:“我堂哥。”
辛學當老板的習慣上來了,覺得讓客人幹坐着不太好,于是端了盤水果放過來,然後坐在了不起眼的位置,閑的旁聽。
黎璃放下雜志,再次朝人看過去:“哦?他讓你來的?”
“不是。”趙臨沭從盤子裏拿了個橘子出來剝,臉色還挺認真,“我來,是想跟你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以以其他人的名義跟你聯系。”
他把剝好的橘子遞給黎璃。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黎璃接了那個橘子,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也是真的沒把這一茬事放在心裏,反正對她來說也沒有造成什麽損失,反而,還挺有用。
趙醫生因病去世那年,黎璃剛剛十六歲,那是一個令人非常非常迷茫的年紀段,那個時候的她平等的讨厭着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養母對她很好,在衣食住行的任何一個方面,但她就是無法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跟養母多親近一點,撒嬌或是說點好聽的話,她那個時候希望養母能對她壞一點,這樣她就可以理所應當的冷漠。
這個年紀的孩子同樣敏感叛逆,在學校裏特立獨行就會變成被群起而攻之的對象,黎璃從來都不怕針對,別人怎麽對她,她就怎麽雙倍還回去,後來,那些會欺負人小團體遇見她都吓的繞道走。
家裏,學校。甚至是馬路上,她平等的讨厭所有眼裏見到的東西,她有點後悔當初聽從了那個周周的建議,也許就在那個實驗室裏永遠睡下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就不會有那麽那麽多的煩心事了。
趙醫生意外去世的消息,就像是一個臨界點,一條無形在牽引的繩子斷掉了,沒有人會再把過去和未來結合在一起,讓她站在地上和地下的邊界線徘徊,所有的規則似乎都不能再束縛住她。
只是自由的時間太短了,僅僅兩天,還不夠讓她設計出一些完美計劃。
可趙醫生的例行回訪問詢又來了。
這打斷了她的一些計劃,看着那灰楞楞的頭像再次亮起來,發來了明顯帶着趙醫生口吻的信息,她忽然之間改變了想法。
那天放學之後,她給養母買了一朵花,養母很開心地養了好幾天,直到花全落了才舍得從花瓶裏抽出來。
直到度過了那段迷茫的時期後,黎璃認真地複盤了一下,才推敲出當時的心理變化,大概是因為發現了自己沒有被完全放棄,所以才改變了想法。
現在想想,是個很矯情的理由,可當時就是鑽了死胡同。
大概也許有着這一層原因在,所以她一直跟這位假冒的心理醫生保持着聯系,盡管時間長了之後,對方露出了越多越多的破綻,也沒有中斷,且偶爾也會分享一些日常。
只是黎璃也是在醫院裏時才知道,原來手機屏幕後的趙醫生,是一位這麽年輕的醫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沒事就回去吧。”黎璃從沙發上起身,朝着這會兒神色有點複雜的趙臨沭擺擺手,“我知道了,以後還能......做朋友。”
接連着應付人,她有點累了,提步要走,想找個清靜的地回回神。
趙臨沭卻在背後又開口問:“做什麽朋友?”
黎璃聽到了話但沒回頭,一邊向前走一邊舒展着胳膊道:“什麽朋友都行。”好朋友壞朋友,反正有聯系就是朋友,沒聯系的稱不上朋友。
“......”
趙臨沭看着黎璃離開的方向,辛學從不起眼的位置站起來,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不,我也送你出去?”
趙臨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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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铎打電話來說于程在醫院醒了。
孟洪知道了,覺得多多少少也得意思一下,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于是用現有的材料做了幾道适合病人吃的菜,打包了讓黎璃帶過去。
他們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看的,被黎璃一句話全拒掉了,誰知道一出門會不會又碰到上次的事,她自己倒是不擔心什麽,帶着人還得分神留意着。
二區的氣氛也逐漸焦灼了起來。
黎璃開着車走了兩條路都沒遇到什麽車,也沒見到什麽人,偶爾路邊一些房子人家,也都是各個大門禁閉,十分警惕的樣子。
到了醫院所在的那條街上,出現在視線裏的人影才多了一點,但大多數人渾身上下包裹的結實,腳下匆匆忙忙顧不得其他。
黎璃提着保溫飯盒進醫院,徑直朝着電梯裏,她按下了于程所在的病房樓層,電梯門正要合上的時候,一只胳膊伸了進來,使電梯門再次打開了,進來了個身型瘦小但是包裹的結結實實的男人。
瘦小男人似乎是低頭瞥了一眼黎璃手上拿着的保溫飯盒,随後就一言不發地站在了電梯角落裏,他沒有按樓層。
電梯到了,黎璃出來,從餘光裏注意到裏面的瘦小男人并沒有出來,電梯門緩緩合上,又往下走了。
巧合麽?
她腳步沒停,徑直朝着于程的病房走過去,到病房門口時,她剛想敲門,擡起的手又停了下了。
黎璃想了想,重新打量了自己帶來的東西,飯盒沒有離手過,更沒有打開過是正常的,身上似乎也沒有異常,保險起見,她一擡手脫下了身上的長款外套,翻了翻,在衣角最不起眼的角落裏,多了個紙片一樣薄的物件,輕的像是沒重量。
“呵。”
她将那物件捏在手裏,一手拿着長外套拎着飯盒敲門進了病房裏。
于程醒了,只是還在床上躺着,看着狀态還行:“黎璃,你來了啊。”
“嗯。”黎璃将外套和飯盒放在一邊,直接将另一只手上的紙片遞給了同樣在病房裏的于铎,不多解釋,只是說,“查查吧。”
于铎認得這種小型監聽器,皺了皺眉,接過了就出了病房門。
黎璃在病床邊上坐下,有點夢回幾個月前的感覺,畢竟那個時候,于程傷了腿也是這個姿勢躺床上的。
她直奔主題:“看清楚誰襲擊你了嗎?有沒有說為什麽要襲擊你?”
例行問一下,她也沒抱什麽希望,猜着于程看到的場景估計和曲珊差不了多少。
于程大概是躺的煩了,精神看起來有點蔫,但還是很想多說話的,“我本來是要昏過去了,但還有那麽一點意識在。”
他沖着黎璃眨了眨眼:“我雖然當時雖然沒睜眼,但是感覺到,那個人用到刺了我之後,好像拿什麽東西取了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