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幾歲的滿分卷?

39 幾歲的滿分卷?

電視機裏的春晚過了開場熱鬧的歌舞表演,演起了小品。往年宋清最容易在這時候睡着,今年卻清醒地在小群裏跟小蘭她們一起讨論。

要是看到自己相熟的藝人朋友,還要拍下幾張照片發過去,證明自己守在電視機前準時觀看。

小蘭:今年的小品怎麽又這麽尬啊

常玉:前一個小品比這個尬好吧

宋清:今年的歌舞表演的衣服怎麽顏色都這麽飽滿

安安:兩眼一黑....

安安:剛剛那件獨唱的禮服,之前本來想借的,品牌方說暫時沒檔期,原來借到春晚了

小蘭:我開黑去了

常玉:帶我一個吧

安安:我也要我也要

宋清擡頭起來,身邊的外公睡得出了鼾聲,宋清輕輕拍着他的後背,詢問着要不要回房間睡。

外公微睜睜眼,“我沒睡着。”

楊娴沖宋清擺擺手,意思是讓他繼續在那裏睡,“今天難得少吃了一顆嗎啡,他高興。”

楊娴額外翻了床薄被出來搭在原本的毛線被上,就拉着宋清坐上了宋學善早就擺好的牌桌,勢必要在今晚決一高下。

從前外公精神狀态好,外婆也沒去世的那些年,一向是他們四個做牌搭子,宋清就繞着圈用她不怎麽樣的牌技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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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善在牌桌中間扔了骰子,3 點,沈辭川做東。

楊娴拍拍沈辭川的肩膀,“小川還打得來吧。”

沈辭川點頭,“沒事,打着就上手了。”

宋清很久沒打過麻将,換牌都磨磨蹭蹭才扔出來三張筒子。

她打牌向來不會瞻前顧後,剛缺二五萬,來了張三萬她就要拆了牌打出去四萬,好巧不巧下一輪沈辭川就打了五萬。

楊娴向來評價宋清的牌技就是亂來,有時到最後連一個叫也沒有,幾圈下來就輸出去兩百塊。

她這可不是在過年夜刻意要讨長輩們的歡心,只是稍稍正常發揮就能達到的效果。

陳亦之的電話打過來時,宋清剛又輸了一局,把平攤下來查無此“叫”的牌往前一推,“你們先玩,我接個電話,我輸得也要緩緩氣。”

宋清走到陽臺外面,才按下接通鍵,“喂?”

“吃過飯了嗎?”陳亦之那頭很安靜。

“吃過了,剛剛在打麻将。新年快樂陳總。”

“能不能別叫我陳總。”

“那叫你什麽,槍哥?”

“行了吧,哪天回來?”

“初四晚上吧。”

好長一陣的寂靜,宋清都以為電話掉了線,陳亦之又續上,“代我問沈老師好。”

宋清看着客廳裏的三個人,手掌裏握了撲克牌,已改換了戰場,“你怎麽知道他在?不會這麽快就被拍到了吧?”

“宋清。”

“嗯?”

“我炸你的。”說出那句話之前,其實陳亦之也沒有把握,宋清的外公病着,誰能跟他們一家人湊上一桌麻将呢。

他忘記宋清也許也會有一屋子不熟的親戚,湊出一桌麻将又有什麽難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口。

他想試探,也許是最後的試探。

宋清似乎明白了陳亦之的意思,也沉默下來。直到電話那頭窸窸窣窣一陣後響起陳亦言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清清,我是亦言,新年快樂呀!”

“亦言姐,新年快樂!很久都沒見到你了。”

陳亦言似乎走到更空曠的地方,連風聲也聽不見了,“家裏長輩身體還好嗎?替我向他們問好。”

“嗯嗯,挺好的。”

“那就好,那個...”陳亦言欲言又止,“沒事,那我們不打擾你們家人團聚了,等你回來我們再聚。”

“好呀,也替我向葉阿姨問新年好。”

“嗯好,我一定傳達到,再見。”

宋清在陽臺上吹過一陣又一陣風,直到用手背探臉時是僵僵的感覺,才推開陽臺的門回了屋。

牌桌上幾個人連撲克牌也不打了,宋清走近去,才發現攤開的幾本相冊全是自己小時候那些。

楊娴舉着照片笑得燦爛,“你看這張,她拍完就尿在我身上了。”

宋清從楊娴手裏拿走照片,腦子轉了一圈也沒想出來那是自己幾個月的時候。有記憶之後的每張照片,她大都記得發生的情景,但沒長牙時期的,确實為難她。

沈辭川接過宋學善遞過來的一張相片。宋清身上穿的是民族服飾,左手撐着傘,右手插在腰上,皺着眉又撇着嘴。

她記得,拍照前剛因為爸媽不肯給她買漁網而生氣,但依舊記不得那是幾歲。

楊娴給出了答案,“這張好像 9 歲吧,鬧着要買漁網,家裏都有好多個了,每次出門都忘記拿。她拍照老愛皺眉。”

沈辭川把米白色毛衣袖口挽了上來,明亮的燈底下戴着眼鏡端詳着照片裏定格的表情,“生氣的樣子是從小一樣的。”

宋清和他對視一眼,幹脆遠離了戰場。

宋學善因為沈辭川的捧場,連宋清小學時期考 100 分的試卷都從小箱子裏掏了出來。

小學三年級,8 歲多不到 9 歲,宋宜清三個大字用鉛筆寫得歪歪扭扭。

那時候對于宋清來說整張卷子裏最難的部分是節假日連線,宋清要花很長時間來分清端午什麽時候放,清明又什麽時候放,終于在小學三年級考到這一張滿分的試卷。

高興地舉着回家邀功,換了 20 塊零花錢。

她其實并不知道宋學善還保存了這些東西,箱子裏的父親節賀卡打開還有微弱的聲音,是從前流行的音樂賀卡,信也是流水賬一樣寫了幾大張。

她感慨,原來宋學善對自己也有些東西想要留下。

好容易熬過了《難忘今宵》,楊娴和宋學善早就困得垂頭晃腦,扶外公進了房間就上了樓。

宋清聽着未完的煙花聲,關了電視拉沈辭川上了三樓。

自從市內禁燃煙花爆竹之後,每年新春零點過後,市中心的人民廣場都會統一放煙花,不過從這邊看過去只能隐隐聽個響,那些彩色的火花也等比例的縮小了好多倍。

沈辭川從背後張開手,把宋清整個籠在厚實的衣服裏頭,煙花已經沒有了聲音。

“困了嗎?”

宋清搖搖頭,又繼而開口。

“你知道嗎。我今早陪我媽媽去菜市,遇見了我爸之前在外面好上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情人,她穿着紅色的大衣,很亮眼,我看到她的時候自己先露怯了,轉過臉去不敢看她。我爸出軌的事,還是我看他手機的時候發現的,這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情人,也不知道他跟這個女人有沒有斷。總之這些年,只要他不在家吃飯或者晚回家,我媽總是要陰陽怪氣的說幾句。今天你來,他們算是暫時休戰。”

沈辭川突然地明白了從前她的欲言又止。

因為沈辭川跟宋清講過自己家裏類似的故事,他那離婚又同時對他疏遠的父母親,他從小被迫留守在外婆家,一兩年也見不了一次父母。

那時候宋清其實幾度想要說出口,但是她忍住了,哪怕沈辭川平靜地告訴自己他的故事,宋清還是不願意就這樣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

那是內傷,無法輕易言明。

症狀是有時覺得惡心,有時覺得難過,有時讓人沉思。

沈辭川把衣服裹得緊了些,不去細問她那些聽起來就傷心的事,煙花又一次在遠處的天空上炸開,他低頭吻她的頭頂,“新年快樂,乖乖。”

宋清反身過來,臉抵着沈辭川的胸膛,聽到他咚咚咚咚的心跳聲。

手指觸到背後的毛衣格外的溫暖,她低聲地哭起來,哭這麽多年因為這件事給自己無名的枷鎖。

她覺得自己不該把宋學善出軌的事情在楊娴面前捅破,或者幹脆在他們面前一頓發瘋讓他們結束這段讓三個人都痛苦的婚姻。

哭過一場之後宋清也許就此忘掉它,也許鎖鏈依舊,但在零點過後,新年的第一天,宋清決定暫時忘記它,接受沈辭川涼涼的吻。

簡直,吻得人心亂如麻。

宋清拿凍得冷冷的鼻尖去蹭他的下巴,“難聞,還有白酒的味道。”

沈辭川雙手不放她,故意哈出溫暖的氣在宋清耳後,“确實有點醉了。”

今晚沈辭川的确在宋學善的勸酒下喝了很多,但其實宋清鼻尖只有她給沈辭川找出來的茶味解酒硬糖的味道。

她幹脆伸手,要沈辭川背她下去,哭過後的聲音黏在嗓子裏,“背我。”

踏步感應燈跟着沈辭川的腳步一階階亮起來。

楊娴提前開了宋清屋子裏的空調,于是屋子裏暖暖的,和冷風一樣把人臉吹得紅撲撲。

洗過澡出來,沈辭川才想出話來安慰宋清,“爸媽還清楚地記得你照片上是幾歲,竟然連小時候的卷子也留着,我連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都沒有幾張。”

他開了半天的車,一直熬到半夜,沒幾句話宋清就聽到他規律的呼吸聲,于是她從熟睡的沈辭川懷裏掙出來,繼續翻來覆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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