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冷咖啡
43 冷咖啡
陸志北見沈辭川出了莫謙辦公室的門，趕忙迎了上去，磕磕巴巴的樣子顯然是還沒從剛剛聽見的事情裏緩過來。
“川哥，你跟小清姐....”
沈辭川接過他手裏的外套往走廊外頭走，沒搭小北的話。
小北忙不疊地跟上，“川哥，等等我，剛剛收了好多同事的照片，要你幫忙簽個名。”
沈辭川在休息區的沙發前停下，直直把外套扔在沙發上，“剛剛沒有人過來吧？”
“川哥你放心，我在門口守着，除了我絕對沒人聽見...”小北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在公共場合說這些，擡手捂住了嘴。
“拿來吧。”
“啊？”
沈辭川在單人沙發坐下，指尖在玻璃茶幾的面板上輕扣了幾聲，“不是要簽名嗎？”
“哦哦哦。”小北忙從口袋掏出來從同事那裏領過來的各種照片，有些一看就是上了年頭，四周白色的細邊框泛了黃。
多半是很久之前沈辭川還名不見經傳時，公司打印出來預備簽名的照片，不知被他們塞在哪個角落，這些天又重新翻了出來。
陸志北收下的時候有些不是滋味，這些人甚至不願意為了要簽名而重新打印幾張。
萬溪剛下了電梯，就看見沈辭川和陸志北坐在休息區角落裏默不作聲地一來一往。
一個往前遞照片，一個簽字。
“川哥，小北，怎麽不到裏面會議室去？”萬溪的高跟鞋在地毯上沒有聲響，近前兩米，面前的人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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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川合上金色的簽字筆，把手裏最後一張簽名照放在桌上，“不用了，我們簽完了。”
萬溪脫了大衣，靠在沈辭川旁邊的綠色長沙發坐下，內搭的超短裙因她翹起的二郎腿貼到腿根，差點要春光乍洩，“莫總不是說今天要聊聊嗎，我有點事耽誤了，你們是聊完了？”
沈辭川站起來，“嗯，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和小北聊。”
萬溪望着沈辭川沒有停留快步走進電梯的背影，“小北，你知不知道有哪些公司聯系了川哥啊？”
陸志北裝傻，很快地把桌上四散的照片歸攏到一起，想要離開，“啊，我也不太清楚，川哥怎麽會跟我講這些。”
萬溪再不是剛剛面對沈辭川的笑臉，算是有些怒目，“陸志北，你別忘了你先是公司的員工，再是沈辭川的助理。”
陸志北一向對這個幾副面孔的萬溪沒什麽好感，她算是莫謙安在他們身邊的人，但是她又不是完全在認真地對待工作。
有時候輕佻地噴一下沈辭川的香水；有時候深夜自己都睡了，萬溪偏打電話來要沈辭川的房卡，或者像今天一樣故意把腿大面積的露出來。
陸志北依舊裝傻，賠了個笑臉丢下一句話走了人，“知道，那萬溪姐我先不打擾你工作了，我還得去給同事送下照片。”
“等等。”萬溪又換上她那标志性的笑，“之前你發朋友圈新買的車怎麽沒見你開呀？”
“哦，今天川哥沒開車，借他用了。”
萬溪揮揮手，“沒事了，那你去忙吧。”
陳亦之默不作聲地進了辦公室，又不說要談什麽事，只吩咐小蘭她們先點外賣，一股腦地坐在電腦前噼裏啪啦打着字。
宋清在走廊裏亂晃，到處喵喵叫地找圖圖，直到同事指了指落地窗前的貓爬架，宋清才踮腳看到最上層窩裏的小貓。
圖圖拿爪子打了幾下宋清的手，湊近嗅了嗅她手上的味道，幾秒之後才整個一團跳下來撲到宋清懷裏，她一路吃力地抱回陳亦之的辦公室，“圖圖怎麽這麽重了？”
小蘭選好了幾樣菜，把手機遞給了安安和常玉，“哦對，忘記跟你說了，圖圖要做媽媽咯。”
宋清忙把懷裏的一團白絨絨放到沙發上，“真的啊，我說怎麽變胖了這麽多，我都要抱不動了。”
“昨天帶它做了 B 超，說差不多有四只崽崽。”
宋清摸着圖圖的腦袋，“孩子爸爸是誰？”
小蘭、常玉和安安全統一地晃着腦袋。
小蘭也湊過來摸摸圖圖的肚子，“之前圖圖因為心髒不好一直沒來得及給它做絕育，沒想到啊。”
宋清把公司裏的貓想個遍，僅有的三只公貓全都做了絕育，絕不可能是它們。
那就只能是圖圖自己趁着同事們不注意從消防通道溜出去玩，與某只公貓談了個戀愛順便還帶回來四只崽。
外賣是旁邊商場裏的彙德茶點，宋清最愛的是沙爹蒸金錢肚，吃完整一小份又吃了半碗腸粉，小蘭才收走了她的筷子。
陳亦之吃得更少，幾筷子就收拾幹淨一碗幹炒牛河，接了電話就往外走。
宋清把腳從搖椅上放下來，總覺得今天...氣氛怪怪的。
陳亦之看到了自己跟沈辭川的橫幅和 CP 粉接機也沒生氣，還有閑心跟她開玩笑。
宋清沖着桌前收餐盒的常玉問道，“這兩天陳總沒啥事吧？”
常玉把面前吃剩的塑料餐盒一個一個往外賣袋子裏扔，“沒有啊，有啥事？”
宋清搖頭，“沒事。”
陳亦之推門進來，對小蘭招手，“小蘭，去車庫接下人。”
宋清從搖椅上起來，跟在往辦公桌前走的陳亦之後面，“誰要來？”
“人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安安和常玉收拾幹淨出了辦公室，走前還不忘把百葉窗拉下來。
宋清就這麽坐在陳亦之對面，玩他桌上的沙漏，一面漏幹淨馬上又反過來，來回四次，門終于被推開。
沈辭川跟在小蘭後頭，深藍色的大衣搭在他手臂上，淺棕色青果領針織衫裏頭的襯衫系得一絲不茍，走到裏面來才取了口罩。
宋清猛得站起來，沙漏失手從桌上翻到地下，幸好有地毯接着。
沈辭川幾步走過來撿起宋清腳邊的沙漏又放到桌上，陳亦之都無動于衷，直到小蘭又阖了門出去他才出了聲音。
“沈老師請坐。”陳亦之指指宋清旁邊的椅子，又轉頭對着依舊站着不動的宋清，“你不坐嗎？”
宋清轉身坐下，實在沒弄明白陳亦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也許這段時間的某個時刻，宋清是意識到陳亦之對沈辭川的态度放緩了的，但是不至于 180 度轉變，像現在這樣，大庭廣衆下把沈辭川直接請到辦公室。
“放心吧，小蘭帶沈老師走的辦公室旁邊的專用電梯，沒人看到。”
陳亦之合上電腦，手撐在桌子上看着他們倆，“今天請沈老師來呢主要是兩件事，一呢，CP 粉的情況今天你們也看到了，我們要早做打算，畢竟莫謙手裏還有些東西，即使沈老師跟他解約了，他不賣我這個面子，也要賣東漾娛樂一個面子。但是萬一他還是借別人的手放出來了，我們還是要先準備一套公共預案的，所以，沈老師現在打算簽到哪邊？”
陳亦之話鋒轉了幾個彎，每轉一次宋清就暗暗幹咽一次。
沈辭川看着雙手緊握的宋清，眼底溫柔地笑着，轉頭去看陳亦之，“我準備簽寰野了。”
寰野？
陳亦之似乎對這個結果了然于心，“寰野，好，謙廣這邊還有多久到期？”
“到 3 月最後一天。”
“還有 40 天，差不多也夠了。”
沈辭川和陳亦之聊了很多，到小蘭又上來接走沈辭川，陳亦之才起身給宋清倒了杯溫水，自己卻從櫃子上的制冰機裏舀了冰塊往咖啡杯裏加。
“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我要跟商務那邊開會了，你下個季度小紅書的廣告已經談的差不多了。”
“當然有。”宋清飲了半杯水放下，剛剛沒講話卻聽得口幹。
“說吧。”
“你為什麽一下子态度就變了。”
陳亦之手裏端着杯子遲遲未放下，“宋清，你在大衆面前已經是 29 歲了，從前一直覺得單身的身份更符合你的路，但現在畢竟你是演員，不是偶像，我想這個年紀有正常的感情對你的戲路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了。其次你跟沈老師的 CP 粉也是我沒想到的，借着這次機會，我想影響會降到最小。”
宋清盯着陳亦之的毛衣袖口，因在桌上的摩擦，起了幾個毛球，“什麽意思，你想在被別人曝光之前主動承認？”
“有這個打算，但是還沒最後作決定，後面等沈老師合約到期了再商量。畢竟你跟沈老師現在的關系現在确實是個問題不是嗎？”
“我...”宋清欲言又止，她既無法同意，又無法反駁。
除了他跟沈辭川之間不為人知的約定，似乎所有人默認他們就是複合了。
“我不想讓自己處在被動的局面。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小偉的車在車庫等。”這份逐客令其實是怕再說自己要失态。
他在什麽時候想明白的？
或許是那日在宋清樓下車庫，沈辭川把所有的事情對他和盤托出，他聽見沈辭川說宋清早已當他是家人。
或許是，看見沈辭川剛剛對宋清眉眼裏的笑。
陳亦之将手裏的冷咖啡一口下肚， 這份涼意讓他感覺到自己這段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暗戀，終于是一敗塗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