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潘多拉魔盒

74 潘多拉魔盒

屋子裏正打掃的人見她們進來,很快推着清掃車合了門出去。

林巧凡踢開落在沙發腳邊有些礙事的一塊白毛巾,坐在正中,“坐吧,找我什麽事?”

宋清也很坦然地開門見山,“你知道莫謙做的那些事嗎?”

林巧凡放下手機,眼睛上下掃着面前的人,明明有些怒氣,看着她堅定的神情卻莫名消下去一半,“他做的事你應該去問他啊?找我怕是找錯人了吧。”

宋清沒心情跟她打啞謎,“你知不知道他偷錄的那些東西在哪?”

小桌上的托盤裏有兩支供客人使用的護手霜,林巧凡随手挑了一支,不緊不慢地抹起手來,“我沒明白,這跟你到底有什麽關系?為了餘暢?”

陳亦之來的電話響了第三次,宋清很快按掉然後關了機。

這次她是真的有些生氣,“我們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何苦說這麽多繞圈子的話,我只想要餘暢的,如果你交給我,別的證據就不會出現在二審庭上。我知道你們不過是為了保全財産才緊急離的婚。”

宋清佯裝鎮定,其實哪裏還有什麽別的證據。

“那你就想錯了,就算你還有新的證據提交,他關多久,能不能出來,現在跟我都沒多大關系了,錢都到我手裏了,我幹嘛廢那個勁去擔心他。”林巧凡或許看穿了她,一點也不為所動。

“既然你這麽絕情,為什麽暗中找人既是撤熱搜又是買通稿?”

“他雖然進去了,可是謙廣還在,我總不能看着股價一直跌下去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清一時無語,背過去靠在單人沙發上,“當年餘暢自殺,所有人都在傳她是為了莫謙,連我也這麽覺得,結果沒多久,你們結婚的消息就傳出來,他在人前做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把所有髒水都潑到餘暢身上。你就真的這麽坦然,一點也不在意他幹的那些龌龊事?”

“是。”

“那麽柳小姐呢,你也完全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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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瞧着林巧凡變換幾次的神色,知道自己算是賭對了。

餘暢日記裏幾次提到這個柳小姐,無一例外,都是莫謙讓餘暢當女伴一起,什麽結婚典禮,小孩的滿月宴、周歲禮。

可是為什麽這個女伴不是林巧凡?

“你怎麽會知道?”林巧凡剛還游刃有餘的表情,立馬變得緊張,像被人戳穿了什麽心事,“我問你怎麽會知道的?”

宋清直言,“餘暢的日記,她曾經幾次陪莫謙去參加柳小姐家的宴會。”

林巧凡面無表情地愣了幾秒,突然笑起來,“結婚前就一直念着,可惜人家沒那個意思,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情種。”她接着盯着宋清,“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是那句話,我明白告訴你,我知道他那些髒東西放在哪,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密碼,也沒心情廢這個力氣,宋小姐請回吧。”

宋清下樓的時候,陳亦之已經開着車等了她好一會,“怎麽不接電話?”

她晃晃手機,撒了個謊,“沒電了。”

秦姨早做好了飯和小蘭她們在等,宋清推脫自己不舒服,讓他們先吃,自己鎖了門翻起餘暢的日記。

她的手不停在那一頁的頂端摩挲,心跳得特別快。

陳亦言的短信抄送了林巧凡的電話來,順帶叮囑她不要亂來,宋清回了個嗯過去,繼續盯着那一頁紙。

她很快用手摸到自己的心跳,像最後的孤注一擲。

起初宋清并沒有對扉頁上的那串數字感到好奇,以為是什麽随手記下的東西。

後來發現有幾年的 5 月 27 日,餘暢都寫了莫謙要她當女伴的事情。

如果宋清沒有推錯,880527,就是柳小姐的生日,而餘暢記下來,一定是看到這串數字被莫謙用在了某個地方。

【林女士,每年的 5 月 27 日,莫謙都要慶祝柳小姐的生日】

宋清沒有把整串數字都發給林巧凡,她想林巧凡如果夠聰明,一定找得到柳小姐是哪年生的。

如果真像林巧凡說的她一點也不在意莫謙的事,那麽宋清的這條短信無論發的是什麽,都無異于石沉大海。

而只要林巧凡有一丁點的好奇。

就會有無數個潘多拉的盒子在等着她。

宋清只是希望,那個盒子會是她想要的那一個。

接近年底,《複燃》快要開拍,大約有一個禮拜的空閑。

這次終于敲定了要回餘暢老家的事情。

洪梅從一開始的态度堅決,絕對不回去,到後面松了口。

宋清也不清楚秦姨究竟跟她說了什麽,才讓她轉變了态度。

沈辭川請了假要陪他們去,小北也要陪着,除了常玉要回家探親沒法跟他們去,算上秦姨、洪梅還有幾個司機,外加兩個風水師傅,竟然有十幾號人。

他們分了兩批出發。

一路從滬城轉了三次飛機,到了離家最近的一個地級市,然後租了幾輛車往鎮裏開。

宋清從來沒見過這麽密的山,這麽曲的盤山路,奇怪的是這次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暈車,一路都很精神地往外看,她只是在想,怎麽翻過一座山後面還是一座山。

路上偶爾遇到些背着背簍翻山的人,有年紀大的,也有年紀很小的,聽到車行聲總要站在原地往後望,等到車子走遠才繼續走他們的路。

身邊的洪梅卻不大有精神,愁眉緊鎖。

宋清有意安慰,卻很想問她件事,“洪阿姨,餘暢的名字是誰給她取的?”她見洪梅沒明白,繼續道,“我說餘盼兒這個名字。”

洪梅手裏抱着餘暢的幾件衣服,有些出神,“是我取的,聽我生了個女兒,他們連個名字也懶得取。”

宋清被這話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洪梅的話頭卻被引出來,“我那時候真想要個兒子啊,懷盼兒的時候,連打也挨的少了,後來生下來是個丫頭,又是沒日沒夜的打,那種日子一天也過不下去,過不下去了....再後來生了偉傑,我以為日子會好起來的...”

秦姨拍拍洪梅的肩膀,看了宋清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問。

她早該想到的。

車子從早行到黑,終于到了鎮上。

一行人早就坐得沒了力氣,全部歪七倒八地靠在路沿上,只剩下小北還有點力氣,帶着司機沿街找到個能住的地方。

幸好是村民自建房改的房間,本身就是無證經營,因此也不要登記他們的身份證,收了押金就讓他們進去了。

有人叫了宵夜上來,一間一間敲門叫他們,宋清沒有胃口,推了沈辭川去,“我下午在車上吃過一點,不太餓。”

沈辭川幹脆換了衣服留在房間裏陪她。

近鄉情怯。

洪梅是,她好像也是。

盡管這裏都不是她們的家鄉。

沈辭川握了她的腳蓋到被子裏去,“明天就能開到了。”

宋清點頭,坐起來倚在他身上,“今天之前,我對洪阿姨都還有一點點怨,可今天聽她說過那些之後,我只覺得我自己好自私,我都沒想過,她是因為被打得受不了才想逃走的。”

“我知道,你只是為了餘暢。”

因為第二天還有不少的路要走,所有人都睡得不熟,六點就全部坐上了車。

這一程山路,跟昨天相比還要稍緩,只是隔十幾裏才依稀能看到幾戶人家。

差不多開了三四個小時,洪梅喃喃指着半山腰一處房子,說快到了。

車子開到坡前的梯子下頭,她卻怎麽也不肯下車,宋清和秦姨也并不勉強,跟其他人一起往上走。

可房子裏哪裏還有人,門前的草早就有半人高,秦姨這才下去拉了洪梅上來。

餘暢奶奶的墓就在對面的山坡上,洪梅就引了兩個風水師傅往那邊去找明天餘暢衣冠冢的位置。

剩下的人就在面前的空地支起簡易帳篷來。

三間不大的小土房,有一半的瓦都被雨水沖得落到地上,牆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裂縫,有的倒了,有的歪歪扭扭。

草實在太深,人走不進去,宋清只能站在兩三米外的地方往裏頭張望。

“想進去嗎?”

宋清沖着他點點頭。

沈辭川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手拉着她一手在前頭擋着雜草。

其實裏頭什麽也沒有,幾張不完整的椅子随意地被扔在一起,和雜草泥濘仿佛共生。

她只是止不住地嘆氣。

那一晚真的特別冷,幸好在租車的時候物資帶的夠。

幾個司機和風水師傅因為明天還有得忙,吃過東西就到車裏睡去了,秦姨也帶着洪梅去睡了帳篷,他們幾個倒是都沒打算睡,全聚在上面一起烤火。

本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結果沒多久就全靠在一起睡着了。

宋清一直沒睡,怕那火滅了,時不時扔些柴火進去。

陳亦言的消息她前後讀了很多遍,手機在手裏都捏得有些發燙。

【林巧凡把東西給了我,我确認過內容已經銷毀,你不必再看。從今以後,都向前看】

天際線似有似無的一點顏色,在天空中暈出光來,然後露出旭日的小小一角。

餘暢,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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