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邵懷瑾見她臉色發白, 額頭上已經冒出層薄薄的汗珠,收斂了臉上的神色。
“哪疼?”
安瑤一直都清楚,自己在面對邵懷瑾時, 身體時常會産生疼痛的錯覺。
可是這次, 她總覺得和之前的感覺不一樣, 膝蓋和手腕是真的疼, 并不是錯覺。
不僅如此, 手臂上曾經被刀劃過的位置, 肉也拉扯着仿佛再次被刀子割過。
她控制不住,滿腦子想的都是邵懷瑾要和她結婚的事。
越想這事,她心裏越慌亂害怕,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就越明顯。
安瑤緊緊扒着他的手臂,疼得想哭, 但是怕惹他生氣別說哭了,連氣都不敢大聲喘。
“我、我膝蓋疼,手腕也疼。”
她帶着壓抑哭腔的聲音,聽着比任何時候都可憐。
說話時額頭上的汗珠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有幾滴落到邵懷瑾的手臂上。
邵懷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外走。
安瑤被他抱在懷裏,有滑落的汗珠沾到她的眼睛上。
她顧不上擦拭,急着問:“去哪?你要帶我去哪裏?”
邵懷瑾:“醫院。”
他抱着安瑤來到外面的辦公桌前, 給醫院撥打了電話, 簡單說明她的情況。
安瑤疼得迷糊的腦袋清醒了些, 急着道:“你不能抱我出去。”
邵懷瑾垂眸。
安瑤被他看着,莫名感到心虛不自在, 支支吾吾道:“你、你還是放我下來吧,其實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抱我出去影響不好。”
說着,她雙腿還無意識地蹬了幾下。
邵懷瑾見她雙腿還有力氣亂蹬,臉色微頓。
“安瑤。”他開口,“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他的聲音聽着分明沒有很冷,語氣也很正常,可是安瑤莫名就是聽出了幾分危險。
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問題要是回答得不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至于可怕的事情是什麽……安瑤不知道,只感到膝蓋的疼痛翻倍了。
“不不不,不是的。”
她趕緊搖頭,急得蒼白的臉頰都暈開點點紅暈,腦子裏快速想着借口,磕磕巴巴道:“我是怕別人在背後說你的壞話。就是、就是說你在公司裏還抱着女人,肯定沒有好好工作……”
安瑤迎着他始終平靜的目光,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邵懷瑾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小姑娘估計很少撒慌,說話時眼神飄忽,滿臉都是心虛。
邵懷瑾原本很不悅,想給她一個教訓。
可是看着她臉頰邊上的緋色,和絲毫不知道掩飾的神色,他心底的不悅忽地就消失。
“瑤瑤,”邵懷瑾摸摸她的臉,語氣比平時低柔了幾分,“我們的關系光明正大,在你接受結婚條件的那一刻,就永遠都沒有反悔的機會。”
他似是在簡單地陳述這件事,話裏也像是含有別的意思。
至少,安瑤聽見他的話時頭皮發麻,覺得邵懷瑾是在“警告威脅”她。
“咚。”
“咚。”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邵懂,車已經備好了。”
張正的聲音隔門傳了過來。
邵懷瑾見安瑤眉眼間浮現出害怕,到底還是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瞬間,安瑤聞到西裝上很淡的味道。不是香水味,聞着更像是小時候她和媽媽去寺廟裏那些檀香味。
安瑤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
…
安瑤被邵懷瑾抱着離開他的辦公室。
她不敢再提讓邵懷瑾放她下來的事,悄悄地、十分謹慎地把外套一點點往上拉。
最後,把自己半邊臉遮蓋住,只露出眼睛及以上的部位。
這樣,應該沒有人能認出她了吧?
…
出了辦公室。
安瑤不時聽見有員工喊“邵董”,每聽見一次她的心就顫一下。
那些人肯定看見她了。
安瑤緊緊抓着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咬咬牙偏過腦袋,把臉埋在邵懷瑾的胸口處。
大廈一樓的前臺姑娘看着被邵董抱在懷裏的人,腦海裏想的全是剛剛被張助帶上頂樓的女人。
她剛才的言行舉止沒有冒犯對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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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安瑤全程趴在邵懷瑾懷裏,臉埋得嚴嚴實實的。
“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耳邊突然響起冷淡的嗓音,她吓得立馬否認:“沒有,我沒有躲。”
因為臉壓在他懷裏,她的嗓音聽着悶悶的。
安瑤說完就擡起頭。
對上邵懷瑾的冷臉,她呼吸都滞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臉上頃刻間便帶上讨好,小聲辯解道:“我真的沒有躲。”
她臉頰邊上,悶出了不少紅暈。
邵懷瑾曲起食指,在她臉頰上輕滑幾下。
小姑娘好像越來越好看了,僅僅是看着這張臉就能奇異的讓他心情不錯。
“怎麽,”邵懷景道,“你媽沒告訴過你不能撒謊?”
安瑤渾身僵住。
說過的,媽媽從小教育她不能撒謊。
她從小到大,一直被媽媽教育着長大,媽媽說的話對她而言就是真理,從懂事起就嚴格遵守。
可是在這段時間,她不僅喝酒還撒謊了。如果媽媽還在,肯定會很失望。
她突然發現,自己幾次撒慌都是因為邵懷瑾。這個人真的天生和她相克,從遇見他開始就沒什麽好事。
安瑤心裏有一點點生氣,但是因為生氣的對象是邵懷瑾,這點氣惱很快就“噗”的一聲消散了。
她不知道怎麽回他的話,只知道絕對不能承認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她雙手不安地絞着,一緊張膝蓋和手腕又開始疼。
安瑤很哼唧唧的,最後抖着嗓音硬着頭皮和他提要求:“我難受想靜一靜,你能不能別說話?”
她實在是嘴笨,連轉移話題都這樣生硬。
邵懷瑾沒再為難她,順着她的話道:“還是膝蓋和手腕疼”
安瑤見成功轉移了話題,趕緊點頭。其實已經沒那麽疼了。
邵懷瑾撩開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垂眸看向她的膝蓋處。
小姑娘身上的裙子往上卷了一大截,白皙纖細的腿幾乎都露了出來。
邵懷瑾想到剛才在辦公室裏亂蹬的雙腿,擡起手掌心覆在她的膝蓋處。
安瑤心裏正慶幸自己聰明轉了話題,下一秒就看見邵懷瑾的手搭在她的膝蓋上。
他人看着冷漠不近人情,手上的溫度也随了他的性子,冷冷的,通過薄薄的皮膚直接滲進她的骨頭裏,引起一陣陣顫栗。
她原本不怎麽疼的膝蓋,痛感瞬間加劇。
邵懷瑾發現她臉色又開始發白,額頭冷汗直冒。
他輕撫着她膝蓋的手,忽地加大了兩分力氣。
安瑤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膝蓋上,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力氣變大。
她極度害怕,後背也冒出冷汗。
怕他像一年前一樣,前一秒臉色溫和得像個紳士,下一秒就毫無征兆地用力拖拽她。
當時,膝蓋處的骨頭和地板撞擊時發出的聲響,曾一度是她的噩夢。
他是不是要開始報複她了?
安瑤再努力壓抑,牙齒還是開始打顫,呼吸漸漸加重。
邵懷瑾左手攬着她的腰,察覺到她後背處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暈濕。
他把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收了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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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車子停在醫院,安瑤身體依然微微發顫,猶如驚弓之鳥。
邵懷瑾把人抱下車。
這是邵氏名下的醫院,在接到邵懷瑾電話時,相關的醫生和護士已經做好準備。
接下來,是一系列的檢查。
…
陳醫生拿着安瑤身體的檢查報告。
他仔細看完,說:“邵董,安小姐的身體很好,膝蓋和手腕處也非常健康,沒有任何傷口。”
邵懷瑾點頭:“剛才她的狀态很不好。”
陳醫生斟酌着開口:“排除身體上的病變,還有一種可能。邵董,安小姐是不是有比較嚴重的心理陰影?比如,她的膝蓋和手腕曾經受過傷,當再次處于相同的場景中,她的身體會産生強烈的應激反應。”
…
護士剛離開。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身體檢查,安瑤的情緒已經徹底緩過來。
此刻,她正躺在病床上滿臉窘迫,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誰也不見。
尤其不能見邵懷瑾。
護士離開前和她說檢查結果出來了,她的膝蓋和手腕沒有半點問題,讓她不要擔心。
怎麽會沒有問題呢?剛剛她的膝蓋和手腕明明超級疼,她都疼出一身冷汗了,和以前的情況完全不同。
安瑤想到邵懷瑾特意帶她到醫院做的那些檢查,眼皮跳了跳,滿眼都是忐忑,心情變得低落。
她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身體明明沒事卻讓邵懷瑾帶她到醫院,浪費他的時間。
他肯定也知道檢查結果了。
邵懷瑾本來就讨厭她,這次對她的厭惡肯定更深了。
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反悔不幫她弟弟?安瑤的心情焦灼起來。
她為什麽會這麽笨,連自己的身體是真的疼,還是像以前一樣出現錯覺都能搞混?
“咔。”
病房的門被人打開。
安瑤飛快的從床上坐起來,目光看過去。
進來的人是邵懷瑾。
安瑤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真的以為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她要被自己蠢哭了,這世上肯定沒有比她還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