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禮物

禮物

聊天框安靜了一會兒,溫柚倒在椅子上,真想穿過電腦屏幕,給雲嬈這家夥一錘子。

就算和雲深說她在北城過生日,他該忙還是忙,該沒空來還是沒空來。

一邊這樣想,溫柚一邊還是盯着電腦,欲知後事如何,心裏已經做好了自讨沒趣的準備。

幾分鐘後,雲嬈發來一條:【他說看情況】

黎梨仿佛蹲在網線上,總是第一時間冒泡:【稀奇,竟然沒有直接拒絕】

依照雲深的個性,他要是不想出現,根本不會有商量的餘地。

過了會兒,黎梨又蹦出一條:【怎麽我生日喊他他就不來】

黎梨:【差點忘了,咱哥和大仙最近住在一塊,看起來相處得不錯~】

溫柚:【?】

溫柚:【別瞎說,這兩個月,我就沒見過他幾次】

溫柚:【一個人住恁大房子,別提多爽了~】

匆匆把話題揭過去,溫柚退出微信,在辦公軟件上把15號的假請了,飛北城的機票也直接訂好,至于住宿,雲嬈和黎梨打算給她辦個小型的生日趴,地點定在雲嬈婚後新買的城郊別墅,那幾天溫柚和黎梨應該都住在那兒。

不過十分鐘,北城之旅塵埃落定,倒計時一周。

二十六歲最後的一周,溫柚全身心奉獻給了工作。

轉眼來到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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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柚和黎梨都在申城,但沒有一道走。黎梨提前一天就飛北城了,神神秘秘的,說要給溫柚一個驚喜。

溫柚的航班抵達北城時,約莫下午三點。

北城比申城冷一些,空氣幹燥,晴空好似也更廣闊。溫柚在這裏讀了四年大學,走出航站樓的那一刻,學生時代的記憶撲面而來。

她搖了搖頭,甩掉異樣的情緒,目光朝前瞭去,恰好望見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駛近,雲嬈坐在後座朝她招手。

“公舉殿下親自來接我,受寵若驚了。”溫柚坐上車,挽着雲嬈手臂,問,“我穿這身去參加頒獎晚會,會不會被趕出來?”

雲嬈揚了揚眉:“會。不過不礙事,富婆在家裏等着包裝你呢。”

黎梨這次來北城,帶了八個箱子,十套禮服,都是她的私人收藏。不僅溫柚,雲嬈今晚出席晚會穿的衣服,也是由黎大小姐傾情提供。

來到別墅,溫柚在眼花缭亂的禮服中,挑了一件素淨的奶油色印花及膝連衣裙。她的身材和黎梨差不多,穿起來正合适。

黎梨評價了句“你眼光也太素了”,沒多說什麽。

六點整,閨蜜三人到達典禮會場,落座最後排的圓桌。

桌上擺了她們的名牌,溫柚左邊是雲嬈,右邊是雲深。

“我和你換個位子吧。”溫柚對雲嬈說,“你和你哥聊。”

雲嬈坐着不動:“他還不知道幾點來呢。”

溫柚:“雲深哥今晚有事嗎?”

雲嬈點頭:“和挺重要的合作夥伴吃飯,結束得早就過來。”

如果結束得晚,應該就不來了。溫柚自動補全雲嬈後半句。

這時,會場的燈光暗淡下來,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許多平時只能在網上看到的明星大咖出現在眼前,雲嬈和黎梨邊拍照邊聊得熱火朝天,溫柚對娛樂圈不太了解,插不上什麽話。

大約一個小時後,靳澤主演的電影獲獎了,主創人員一同上臺領獎。

溫柚和黎梨圍着雲嬈鼓掌慶賀,雲嬈臉紅了紅,轉移話題道:“獎都領完了,我哥怎麽還不來?”

黎梨:“來不來看頒獎不要緊,主要是得來給大仙過生日。”

雲嬈點點頭。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将近九點,雲嬈忍不住給雲深打了個電話。

她沒有離席,就坐在座位上說:“哥,你那邊結束了沒啊……哦……那有人送你嗎……”

雲嬈打電話的時候,溫柚收到了幾條微信消息,是同事卓然發來的,不知道他從哪聽說了她明天過生日,今天就發來問候,問她準備怎麽過。

溫柚回複說自己在北城玩,順手拍了張金碧輝煌的會場照片發給他。

“和誰聊天呢?”黎梨眼睛賊尖,“看頭像是個帥哥。”

溫柚笑道:“同事,不過确實挺帥的。”

黎梨聽罷,一驚一乍地拐雲嬈手臂:“大仙有情況啊。”

雲嬈剛打完電話,揉了揉耳朵,低聲道:“我哥好像也有情況,我剛才聽見他身邊有女孩子的聲音,像是詠蘭姐姐。”

陳詠蘭是意動科技的公關副總,今年三十歲,單身。因為容貌氣質俱佳,她深受媒體寵愛,又被稱作IT界公關女神。

黎梨不以為意:“姜阿姨撮合他倆少說也有兩年了,咱哥那德性,能成早成了。”

雲嬈:“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車上,說明詠蘭姐姐也在他車上。他倆都有自己的司機,家也不順路,而且我哥有點喝大了,這種情況就沒必要在路上聊工作了吧?那他們坐一輛車幹嘛?”

黎梨還是覺得沒什麽:“可能他們誰的司機請假了。”

雲嬈搖搖頭:“如果是這樣,我哥會打車,或者幫她打車。”

溫柚聽下來,大概搞明白了,雲深這會兒喝多了,陳詠蘭和他坐一輛車,多半是送他回家,路上照顧一下。

溫柚扯起唇角,同意雲嬈的觀點:“這麽看,雲深哥對詠蘭姐确實挺不一般。”

雲嬈瞥她一眼,拿起高腳杯與她碰了碰,沒精打采道:“他已經回家,今晚肯定不會來了。我們再坐一會兒,等靳澤出來就撤吧。”

溫柚點了點頭,目光垂下來,盯着高腳杯內晃動的深紅液體。

水晶吊燈閃爍的光芒墜入酒中,仿佛散落在深海的火苗,搖曳着,下一秒就要熄滅。

有人把酒杯遞過來,溫柚看都沒看就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怎麽了?”雲嬈關心道,“幹嘛一口喝那麽多?”

溫柚淡定道:“明天就老一歲了,有點惆悵,借酒澆愁。”

黎梨白她一眼:“我們仨就屬你最小,說話注意點昂。”

之後依然嬉嬉笑笑。一行人離開會場,回到雲嬈和靳澤位于城郊的別墅時,已經是深夜。

別墅二樓帶一個朝南的花園露臺,不出意外的話,今晚的生日趴應該在露臺上辦。

溫柚被禁止上二樓,對他們的準備一無所知。

不過,她也沒有時間去打探,一回別墅就被黎梨拖到一樓的書房,只見書桌上擺着個巨大的化妝箱,壁櫃前方挂着一件鑲滿了閃鑽的桃形領重工雪紡裙,在明澈燈光的照耀下,璀璨而又奪目。

這條量身定制的禮服裙,是黎梨送給溫柚的生日禮物。

黎梨一邊幫溫柚換衣服,一邊贊嘆:“小腰一掐,小肩一露,小妝一化,小王冠一戴,今夜你就是最美的女明星!我連攝影師都安排好了,今晚咱們必出大片,發到朋友圈把所有高富帥釣成翹嘴。”

溫柚:……

幸好她晚上沒吃什麽東西,不然還真遭不住這幾根魚骨的掐。

深夜十一點整,今日限定女明星妝造完畢,閃亮登場。

溫柚挺着腰适應了一下,重工的刺繡和閃鑽集中在胸口,裙擺雖然寬大,但并不沉重,走起來還算輕盈。

終于被簇擁着來到二樓露臺,目所能及之處堆滿了鮮花與氣球,淺粉色燈帶纏纏繞繞,連綴成一片夢幻海洋,溫柚站在溫柔的燈光下,眼眶一熱,除了傻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露臺中央的白色長桌上擺着蛋糕水果和紅酒,溫柚舉起酒杯,一一敬過在場的朋友們。

靳澤喝了杯酒就回屋了,留她們三閨蜜在露臺上,把酒言歡。

溫柚酒量一般,喝幾杯就開始上臉,身子腦子都發熱。

“你也太菜了。”黎梨打發她去外邊吹風,“吹會兒再來吧,別真醉了。”

溫柚揉了揉臉,提着裙擺走到露臺邊緣,深吸一口氣。

無月晴夜,撲面的風帶着淡淡的栀子香和絲絲縷縷的涼意,漫天繁星點染夜幕,顯得并不遙遠,仿佛觸手可及。

雲深走進別墅院門時,一擡眼,看到的就是溫柚站在二樓露臺上,倚着圍欄吹風的畫面。

桃形領的露肩長裙,将瑩白纖瘦的肩頸展露在風中,長發半紮半披着,簇擁一張微微酡紅的小臉,迎着風放肆呼吸,既靈動又妩媚。

隔着不近的距離,她那雙寶石般的墨藍色眼睛卻很清晰,無數鮮花與氣球映襯在側,烘托出了一種虛幻的美。

雲深目光一頓,就這麽短短一瞬間,溫柚的視線恰好落了下來。

她怔了怔。不是說不來嗎?

眨了兩下眼,确認沒看錯。

在酒精的作用下,溫柚整個人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上半身俯向欄杆,高高揚起手,沖雲深揮了兩下,笑着喊道:“哥哥!你來了啊!”

雲深仰着頭,有一陣沒有挪動腳步。

溫柚話音一落,身邊立時冒出兩顆熟悉的腦袋。

“真的是我哥?”

“我的哥!你終于來了!”

“哥哥哥哥你快上來吧!”

女孩們在露臺上叽叽喳喳“咯咯咯”個不停,雲深不耐煩地揉了揉耳朵,移開視線,大步走進別墅正門。

沿着旋轉樓梯,他上到二樓,瞥了眼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靳澤,拽了吧唧道:“狗澤,你爸救你來了。”

他倆是高中舍友,即便現在成了親家,問候對方的時候依然不講任何禮貌。

靳澤很淡定:“你爸不用你救。”

雲深轉身:“那我走了。”

“別!”靳澤從沙發上跳起來,拉住他,“來了就別走了,我的哥。”

看得出來,三個女人一臺戲,他這個獨苗在這兒待得挺痛苦。

雲嬈從露臺走進來,眼神帶着莫名的揶揄:“哥,你今天送詠蘭姐回家了?”

雲深看她像看傻子:“我是她司機嗎?”

雲嬈:“我聽見她在你車裏啊。我和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在車上嗎?”

雲深想了想:“那時候剛坐上車。”

雲嬈明白了,他剛坐上車,車還沒開,詠蘭姐在車外頭和他說話呢。

看來他倆還是一點戲也沒有。

“你不是回家了?怎麽又跑來?”雲嬈瞧了眼時間,“十一點半,剛好趕上。”

雲深坐在沙發上,懶懶散散答:“你老公求我來的。”

靳澤很無語:“我只給你發了一條消息,問你現在在哪,你都沒回我。”

雲深扯唇:“雖然只有一句話,但字裏行間都充滿了你對我的渴求。”

……

雲嬈按了按人中,轉頭看到黎梨牽着溫柚也從露臺上進來了。

她盯着溫柚臉蛋。明明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她的臉怎麽好像更紅了。

雲深陷在沙發裏,都是老熟人了,不講什麽禮數,餘光瞥見就算打招呼了。

雲嬈看他那拽樣就煩,忍不住捶了下他肩膀,壓低聲音:“哥,你帶了禮物吧?”

雲深不鹹不淡地反問:“你送了什麽?”

雲嬈朝他勾勾手,雲深只得站起來,懶洋洋地跟着她,走到露臺上,看到了擺在一堆鮮花叢中的香水禮盒。

都是已經絕版的限定沙龍香,造型典雅,價格不菲。

雲深随便睨了眼:“就這。”

雲嬈拉着他轉過身,指了指溫柚身上那套璀璨奪目的仙女裙:“黎梨送的,好像是高定,我都沒敢問多少錢。”

雲深:“這個還行。”

頓了頓,他微微彎腰,問雲嬈,“靳澤的呢?”

“在下邊。”雲嬈撇開幾只氦氣球,露出藏在氣球底下,熒光閃閃、極為夢幻的水晶唱片機。

這一刻,雲深散誕自若的表情終于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靳澤恰好走到他倆身邊,兩個男生的視線對上,雲深的目光非常複雜,靳澤剛開始看不太懂,過了會兒,他好像品出點什麽了。

雲深似乎在質問他,你為什麽能想到送這種東西?

女生送出的禮物漂亮又精致,一看就讨人歡心,這很合理。

可是靳澤送的禮物相比起來并沒有遜色太多,這就讓雲深有點受沖擊了。

靳澤不必解釋,很快,雲深就想明白了。

因為人家有老婆。

靳澤瞅着雲深,擡手搓了搓下颚,唇邊溢出一抹笑,問:“你帶的禮物呢?”

雲深杵在露臺和室內的交界處,默了默,堂而皇之道:“忘了。”

“沒帶嗎?”靳澤從他身旁走過,“我剛才怎麽看見你拿了個東西進來。”

“哪有。”雲深側了一步,半邊肩膀擋在他身前,“好兄弟,你看錯了吧。”

靳澤不吃他這套,像個笑面虎:“肯定沒看錯,你好像就放在樓道口那兒,我去幫你……”

雲深直接拽住他胳膊,“貼心”地慰問:“你是不是頭有點暈,出現幻覺了?扶你去房間歇會兒?”

兩個高大的男人在露臺和客廳交界處推搡來推搡去,誰也不讓誰,你來我往打嘴仗,幼稚得像兩個中學生。

這套房子是靳澤買的,雲深只是客人,勢單力薄,在他倆僵持不下的時候,家裏的管家恰好走到樓上來,聽到男主人說的話,他順手就把擱在樓道壁櫃上的盒子拿了過來,問靳澤和雲深:

“先生們說的是這個嗎?”

漂亮。

靳澤大獲全勝。

雲深表情變幻了一剎,很快恢複鎮定,漫不經心道:“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帶了個東西。”

他信步走過去,從管家手裏接過盒子,再走回來,沒什麽表情地停在溫柚面前,遞給她:

“拿着。”

溫柚雙手接過,眨了眨眼,在好幾道炙熱視線的注視下,她緩緩拆開外面那層純黑的殼子,露出裏面印有物品信息的紙盒包裝來。

NVIDIA數據處理80G高性能計算顯卡。

……

“咳,這顯卡還不錯。”雲深清了清嗓,神色依舊淡定,低沉的嗓音破天荒地透出一絲不自信,“運行起來挺快的,你回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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