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他怎麽了？不是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嗎？”李汀蘭坐上了陳若芷去醫院的車，瞳孔空蕩蕩的迷茫。

所有的一切捱得人精神緊繃，趕鴨子上架一樣，在身後逼迫他。家人的事還沒有處理清楚，現在又多了陳岸芷的事情。

陳若芷坐在身旁，視線看着車窗外面，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讓人瞧不出來是不是在哭。

但是她僵硬的坐姿出賣了她。

平日裏一向清豔又明媚，見了面打招呼時風趣幽默，總是調笑着打量自己和陳岸芷的關系。

現在卻肅穆又緘默，一看就是遭受了痛苦不堪的打擊。

李汀蘭不免有些慌神，惴惴不安地攥緊了衣袖：“姐，你，你是不是在哭啊？到底咋回事？我下午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他還在跟我說話，怎麽現在就進醫院了？”

下午自己離開前還好好的，怎麽說進醫院就進醫院？說急救就急救？

是不是還和之前一樣，還是因為心率減慢進醫院的，應該不會有大問題才對吧？

陳岸芷這麽健壯的人，能有什麽問題？

他這人這麽難殺，自己出事了他都不會出事，自己嘎掉陳岸芷都不會嘎掉。這次肯定也不會有事。

李汀蘭雖然和陳岸芷有點矛盾，但是沒想過讓對方嘎掉，所以即便是隔閡在前，他還是很認真聽着陳若芷的話語。

陳若芷深吸一口氣，開口不是解釋，而是先對身旁的beta道歉。“李先生，抱歉，真的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不該央求你陪着我過來。我知道我哥也不會想我打擾你，但是我，我真的頂不住......”

“我下午回到家裏，看到客廳很黑很暗。以為你們都不在家，就想着自己進去開燈，可是剛打開就看到我哥倒在地上。”

“我喊他名字他不理我，到身邊拍他他還是不理我......我意識到出了問題，立馬打急救電話，翻出了治療心髒的藥給他吃。我想他醒來應我一聲，哪怕只是稍微睜一下眼都好，可是直到救護車來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李汀蘭聽到陳若芷有些哽咽的聲音。

身旁的alpha憔悴不已，扭頭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眸中全是脆弱和怯懦。

那種感情發自內心，絕對不是表演出來的，絕對不是在騙人。

“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哪一次不是我哥在縱容我。我知道我很突兀，我知道我不該求你陪我過來。可是我很害怕，害怕我哥出我負擔不起的問題，沒有勇氣一個人面對......”

“我哥對我很好，也對你很好，我知道他什麽心思，知道他對你很認真。我本來可以叫陳家的人過來的，但是我哥不允許，不會想我這樣。他怕陳家的人知道了為難你，所以這些事只能我一個人悄悄處理。”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上次他打抑制劑中毒入院，我還沒有感覺，只想嘲笑他。但是這一次是親眼看到，親眼見到他唇色發白發青，親自觸碰到他手指發涼......我知道這次和之前不一樣，這次很嚴重，醫生說瞳孔都開始擴散，我真的好怕就這樣失去我哥。小嫂子，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但是我真的很害怕，真的......”

陳若芷在哭，止不住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滑，又被她用手指輕蹭抹去。

李汀蘭徹底懵了。

如果說剛才還有點無謂，覺得老禽獸這麽厲害的人，根本就不會出什麽問題，就算有問題也能被他三兩下化解。

現在聽着反而頭腦發懵，腦袋裏炸開了煙花，本來就險些失控的精神直接破防。

如果陳岸芷出了問題，自己真的能滿不在乎離開嗎？

怎麽說也相處了這麽長時間。

他是這個ABO世界裏，對自己最好，同時也是對自己最壞的人。

他的好和他的壞，簡直就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分裂的兩個整體，要人懸溺淪陷，也要人心死成灰。

可以兩個人都好好的分開，但是不能陳岸芷嘎掉的分離。尤其在陳岸芷跪下來求他，和他說了那麽多以後。

自己沒辦法心安理得，如何不介意不在乎？

李汀蘭難得沉默，翕了翕唇瓣，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陳若芷忽然又有了動作。

她看了看自己，最後一次抹去眼角的淚花，似乎是下定決心，讓司機靠邊停車。“對不起，對不起小嫂子，我太自私，其實我哥給了你選擇。是我太自私太害怕才想要你陪我。”

“什，什麽意思？”李汀蘭搖頭。

陳若芷滿目悲怆，聲線都蘊含着化不開的哀泣：“如果你現在後悔了，可以離開，我哥再也不會糾纏你。這是他先前交代過我的，說是如果有這麽一天，讓我不要逼迫你，而是給你一個選擇。”

“你離開以後，我哥再也不會打擾你，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當中。但是如果你現在選擇留下，他就大概率不會再放手。”

是很公平很認真的選擇了。

陳岸芷并不完全強勢，他總是留了點柔軟給老實人beta。

就好像第一次見面，因為一個外賣意外把人拽到床上。

beta在身下哭叫連連，嘴上又是罵又是求饒，後來崩潰到無聲抹淚，指甲在可惡的alpha身上留下一道道鮮紅抓痕。

陳岸芷在撫慰他的時候收斂了力氣，抱着beta埋頭苦幹的時候，也有溫柔的撫摸和輕蹭，也有輕柔的拍打和抽動。

只是李汀蘭當時只顧着疼，根本就沒注意到。

後來騙着他還債還錢，陳岸芷把人吃幹抹淨的時候，也不忘給一點好處哄哄。

但是李汀蘭一直不貪財不圖錢，不相信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寧可辛辛苦苦幹活，老老實實掙錢，所以alpha費盡心力還是沒能哄到他。

現在突然被擺了這樣的選擇，李汀蘭一時啞然，呆愣的目光看着車窗外面。

最後在陳若芷期盼的目光中，李汀蘭還是茫然點頭，渾渾噩噩選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