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幹什麽呀？”青延亦步亦趨地跟在穆清時後面，随他重新回到客廳，心裏七上八下，很希望穆清時收回他的話，真的考慮收下自己。

“你先坐一下。等會兒一起走。”穆清時說完，就往裏間走去。

“哦哦。”好吧，并不是。

青延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左顧右盼了一下。沙發的柔軟、空氣中剩餘的早餐香味，讓他的身心都有些放松，不由得開始認真留意起這座房子來。

客廳十分的大，但沒有陳設他印象中家家都會擺放的電視機。他坐着的這一面是很長的沙發，而隔着茶幾的對面，則是一整面牆到頂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數不清的書籍，看得青延眼花缭亂。

他也不是沒有看過書，山下小學生的課桌裏，也是有很多教科書、故事書、漫畫書的，他愛看故事書，也愛看畫了很多畫的漫畫書，但對其他書籍就沒有多少興趣了，因此在發現這滿牆的書中竟然沒有一本是他愛看的之後，興趣一下子就沒了。

而放眼望去，整個客廳竟然除了這面書牆，就已經沒有什麽其他顯眼的物品了。

不知怎麽的，青延從中感受到一種，名為孤寂的味道。此間冰冷冷的，雖然面積大，也不缺什麽，但沒有他想象中一個家的那種溫馨感。

他轉眼往一旁的窗外瞧去，隔着落地窗的外面，是一片面積頗大的綠色草坪，草坪的邊緣則被蔥郁的樹木環繞。

青延從進城後開始，見到的房子就都是高樓大廈，哪怕是跟着周小皮去到“什麽活都幹”公司所在的城中村，那也是六七層高的老式居民樓。

所以乍一發現自己正在一幢獨棟中，他還以為回到了山腳下呢。十萬大山的山腳地帶，人們也是不住高樓而普遍都是住兩三層的小樓房的。

他喜歡綠色，因此盯着外頭光禿禿的草坪也能看上很久，正在愣怔間，腳步聲重新響起。

他回頭看過去，穆清時已經換了一身正式的西裝，并整整齊齊地系着領帶。

青延嘴唇微張，頭一次發現不同的人穿西裝，原來給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什麽活都幹”公司的老板鄭浪穿的西裝，跟黑傲天身邊帶着的那些人穿的西裝，在青延眼中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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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平平無奇，且醜。

但穆清時穿西裝，他卻不知怎麽的，就莫名覺得很好看，很合身，很凸顯對方的身材，他格外喜歡。

青延感覺臉上有些發燙，他微微垂下眸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藤蔓，不好意思再繼續盯着人家看。

換作以前，青延覺得好看了、喜歡了，一定會立即宣之于口，很大方地誇贊對方，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反而有些怯懦，覺得所有的表達都不足以體現穆清時的好看。

穆清時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妖怪的眼神，他面上表情沒變，眼中露出些許意味不明的神色來。

“走吧，我去上班，順路捎你回市區。你現在住哪兒？”穆清時狀似随口地問道。

青延站起身，說道：“我還沒有地方住。”

他轉身将垃圾袋給拎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憧憬：“不過等我工作賺了錢，我就能租一個房子啦！”

在青延的設想中，他的錢不會太多，所以能租一個很小的房子，裏面能有一張床就很滿足了。他要買好看的被子，頂頂漂亮的碗筷，塑造一個溫暖的小家！

黃織告訴他，這樣的房子不難租的，在城中村或者偏遠的地方，很便宜！

“嗯。”穆清時打開門，帶着青延走向別墅旁邊的車庫，“垃圾桶在那邊，你把袋子扔進去就好了，會有人來收。”

他沒有說，實際上家裏每天都有保潔來上門處理衛生的。

“哦哦，好。”青延小跑着去扔了垃圾，然後坐進了穆清時的車子。

他不是頭一次坐車了，昨天也坐了黑傲天的車子，過程不是太愉快，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因坐車而生出巨大的興奮來。

“坐車要記得系安全帶。”穆清時看着一臉高興的小妖怪，傾身拉過安全帶給青延系上。

青延瞪着眼睛，看着高大的上半身略略朝着自己這邊傾過來，距離近得他都能很清晰地聞見穆清時身上的淡淡清香。

呼吸打在對方的胸膛上，狹窄的空間令他不自在，只得讷讷地應道：“好，我知道了。”

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半山腰的別墅區，路過一個路口時，青延才驚覺，這裏就是他被揍的地方！

“穆清時，昨天那些人怎麽樣了呀？”他偏過頭問道。

穆清時目視前方，很認真地開車，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擊了兩下，語氣淡淡地說道：“沒怎麽樣，打跑了。”

他既然打定主意是個好人，那就只能這麽敷衍一二了。

青延也确實是個好敷衍的人，一下就信了。他根據以前偷偷看過的漫畫，自動腦補了一番穆清時與黑傲天一夥人打架的熱血場面，又自動完善了穆清時更加厲害所以把人給揍跑了的邏輯，于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去拿身份證的時候，他要向特事局舉報！黑傲天這只大狗怪橫行霸道，欺辱小妖，就應該捉起來坐牢！

打定了主意，青延的心思也就不在這個上頭了。

他看着窗外的風景飛快地掠過，綿密的高興逐漸堆了起來，趴在窗戶上，感受着勁烈的風從自己面上拂過，帶來清晨的清涼水汽，很是舒服。

他心裏暗暗想，以後要是有錢了，他也要買一輛四個輪子的車子！

這顯然比電動車更拉風！

“不要把身體伸到窗外去。”穆清時餘光見着青延簡直要将整個上半身都伸出去了，騰出一只手，拎着人的衣服領子将人給拉了回來。

他時刻都在教導小妖怪該如何融入這個社會，正如他行走人世間千百年始終遵循着人類的規則一般。

“穆清時，”青延快活地看着穆清時，很是興奮：“您能不能讓輪子滾得更快點呀？”

……這要求頗有些無理。

穆清時油門一踩，在略微蕭條的高架上加快了些許速度。

“再快點可以嗎！”青延一頭的綠毛被吹得往後倒，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聲音飄在車外，消散在了風中。

“不可以。”穆清時冷冷道。

再快要超速了，違章要扣分。

“好吧！好快呀！開車真好玩！”青延快樂地迎着風大喊。他太喜歡這種感覺了，于是第一千次發出感嘆，人類真是聰明啊！

車子到了城區就慢了下來，車流也逐漸增多，青延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但坐在人家車子上，遲早是要下去的。

等車子停了，他就下車去特事局領身份證，然後去找工作吧。青延如是規劃。

然而等穆清時的車子真的停下來了，青延也就震驚了。

他嘴巴張成O形，看了看窗外的特事局大門，又轉頭看了看穆清時，腦中有些淩亂。

“穆清時，您出門的時候是說要去上班。”他肯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

“嗯。”穆清時解下安全帶。

“但這裏是特事局。”青延也學着他的樣子解安全帶。

“是的。”穆清時下車。

“所以您是在特事局上班嗎？”青延跟着下車，小心地将車門關上，“ 您也是公務員？”

穆清時：“公務員？算是吧。我在這裏兼職。”

“兼職？”青延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人家穆清時都要兼職賺錢，還住不起高高的樓層，只能可憐巴巴地住在山上，他還想要為人家打工賺人家的工資，真是太不應該了。

“您真辛苦啊。”青延感嘆。他在工地上搬磚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還要另外兼職一份工作，穆清時一定也很窮吧。

穆清時沒太搞懂青延突如其來的同情，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當先朝着特事局走去。

青延見他點頭認同，心裏更加認定了穆清時與自己同病相憐。

雖然人家住大房子，但是也一樣沒有錢嘛，人家還好心地收留他，他一定要好好報答穆清時！

劉勤拎着兩根油條在打卡機前刷臉，遠遠就從瞅見了擁有一頭标志性頭發的青延，他眼睛一亮，擡手準備打招呼。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着青延旁邊的另一個人。

“穆、穆、穆……！”叨着的一截油條從劉勤的嘴裏掉下來，他結結巴巴地，嗓子都劈了。

“木什麽木啊，是你腦子木頭了吧，老劉你幹啥呢，趕緊的，別人還等着打卡了，等下遲到了你賠啊！”有人催促。

“穆顧問咋來了？！”劉勤吞了口口水，終于把話給說順了。

“什麽鬼？一大早的抽風吶，什麽穆顧問，咱局還有顧問？”身後的同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白着眼看了眼時間，猛然反應過來——

“什麽？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總局顧問？他咋了？出任務犧牲了？還是要結婚了？”

“呸呸呸，別亂說！是那位來了！噓，小聲點！”劉勤趕緊捂住他的嘴，眼睛不住往外瞥。

有人繃着臉埋怨：“一大清早地瞎喊什麽呢這麽大聲，那位難道還能跟咱們一起趕時間上班不成？前面的快點成不成？”

“就是，咋咋呼呼的吵死了！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我咖啡裏了！”

劉勤哪還顧得上同事們的吐槽，他趕緊打完卡走到一邊，一邊收拾好掉在衣領子上的油條，一邊讪讪地笑：“穆、穆顧問，您早啊！”

這位當然不用跟他們一起上班，但一大早的就見着特事局平常神龍不見首尾的總局高級顧問，這也是一件挺驚悚的事情好不好。

這位這幾年不在總局待着當一尊被恭敬捧着的大神，反而屈尊降貴在寧市落腳，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如今竟然一大早的就出現在這裏……不會是真出了什麽大事吧？

一般來說，寧市沒有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局裏是不會請人過來的。就算是請，也得掂量着時間，生怕這位不高興。

不過今天……劉勤小心翼翼地觑着穆清時，他總覺得今天穆顧問的神色跟以前寥寥幾次瞅見的很是不一樣來着，雖然人家也沒有笑，但那種可怕的感覺确實下無形之中薄弱了許多。

“嗯，早。”穆清時禮貌地點頭致意。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