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我能拿走手機了嗎？”吃完早餐，青延心虛地觑着穆清時，試探着問道。
“嗯。”穆清時将放在手邊的手機遞給他，淡淡地說道，“以後睡前一小時不能玩手機，早上也不能剛醒來就玩，對眼睛不好。”
“嗯嗯。”青延乖巧應道。
“吃飯的時候不能用，走路的時候不能用，坐車的時候沒有特殊情況盡量不要用，都很危險。”穆清時繼續道。
“穆清時。”青延還記得在山下小學，老師講課的時候，學生有問題要舉手，于是他舉起右手，等待提問。
“你說，不用舉手……”穆清時挑了挑眉。
“我以後還要去送外賣，是要邊走路邊看手機的！還有還有，我騎車的時候，也會要看地圖呀。”他對送外賣這個職業已經頗有研究了，甚至昨晚還刷到了外賣員的工作視頻，因此迫不及待地說道。
“……”穆清時扶額。這個外賣，他是非送不可嗎……
“當然了，我要賺錢的呀，特事局的臨時工，又沒有底薪。”青延掰着手指頭認真數，“我賺了錢，還要付你房租、交夥食費、水電費，還要還你手機呢。”
他現在手裏有将近八百，應該是可以買個二手電動車了。但是除此之外，口袋裏也就沒有錢了，得趕緊賺錢才行。
穆清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好點點頭，道：“盡量不要這樣，馬路上車很多，危險。”
“嗯嗯，我盡量。”青延說道。
他吃完飯，自覺将碗筷都收拾進洗碗機。
“穆清時，你今天出門嗎？”擦好桌子，青延扭扭捏捏地問道。
“怎麽？”穆清時正在查看郵件，聞見微微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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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今天要出去買電動車，還有找工作呢，如果你出門，就順便帶上我嘛。”他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住在人家家裏就已經夠麻煩人家了，現在還想坐人家的車……
“嗯，那你稍微等一下。”穆清時頓了頓，又道，“去換衣服，你房間衣櫃裏有。”
“哦哦。”青延習慣性點頭，緊接着又詫異，“啊？”
他嘟嘟囔囔地走回房間，心說昨天的衣服都還沒洗呢，哪裏來的衣服呀……
但當他打開了衣櫃的瞬間，就驚詫得合不攏嘴了。
“哇！”驚嘆中含着驚豔與欣喜。
衣櫃中挂着各種各樣的衣服，就連貼身衣物都準備齊全，俱都帶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已經洗幹淨了的。
青延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懷疑，這真的是給他的嗎？
但想着穆清時都說了讓他換，那就一定是給自己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癢，債多了也不愁，青延忙挑着喜歡的式樣，當即就換上了。
衣服十分合身，軟和親膚，沒有任何一處是不舒适的。青延從來沒有穿過這麽舒服的衣服，他呆愣地看着鏡子中穿戴整齊的自己，心情有些複雜。
要知道，他此前的衣物，都是在山下時禿頭校長見他可憐，将自己在外讀大學的兒子留在家裏用不上的衣服送給他的。
那些衣服起初都是很好的，但在工地上搬了一陣子的磚，早就被洗得陳舊不堪了。
他這是第一次穿新衣服……
很多第一次，都是穆清時給的。收拾好後嗎，青延走了出來，乖巧地坐在旁邊等着。
過了一會兒，穆清時起身，果真就帶着他出門了。
這一次坐車，青延倒是沒有頭兩次那樣像個土包子一樣四處打量，他拿着手機，刷了一會兒招聘網站上的招聘信息，又想起穆清時說過坐車的時候不要玩手機，便将手機關閉放進了口袋裏，開始興致勃勃地向穆清時分享自己今後的職業規劃。
“電動車不難學的，我已經提前跟工友學過了，等買了車子，我就先練練，通過面試之後，就能馬上上崗。”
“要是面試不過呢？”旁邊的人淡淡問。
“……額……”青延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下把他難住了。
半晌，他猶猶豫豫道：“應該不會吧，聽說這個工作面試不難的，我身體健康，又會騎車，還很努力呀。”
再說了，他已經熟練掌握了各項面試技巧，一般來說，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就是臉上這個人類認為的刺青，應該也沒太大關系，他又不是考公考編……
“嗯。”穆清時點頭。
“要是真的不要我，那我就還是找個工地搬磚吧，這個我熟。”他看了看窗外不斷後退的樹木，樂觀地想好退路。
反正只要還有賺錢的路子能走，他是不介意吃苦的。更何況熊貓局長還說了，特事局臨時工也能交社保，食堂還能免費吃飯，這已經很棒啦！
要說現在的妖怪跟以前傳說的那樣可完全不一樣了呢。從前待在山野中，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現在呢？
山裏都是保護動物，吃了違法，水裏到處都是污染，不烹饪一下都下不了嘴。
反倒是人類的新新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美食與便利，從前只有妖怪能做到的事情，如今人類全都能做到，并且更加高科技、更加方便！
新時代的妖怪們，個個兒以進城為榮，思想觀念都與以前截然不同啦！
青延到底還是質樸一些，沒有被妖界這個大染缸給上了顏色，因此夢想還處在十分樸素簡約的階段，所求唯有賺一點錢，找到山魄，能吃好住好而已。
車子逐漸駛入城區，青延依舊對路旁的建築百看不厭。他貪婪地觀察着這個世界，每一處從前沒見過的新鮮，都能令他感覺欣喜。
穆清時查看了一下路徑，最終在一個賣電動車的門面停下了車。
“你去忙吧，我買好了電動車，就自己騎着去找工作了。”青延笑眯眯的對穆清時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信心。
他已經在招聘網站上看好外賣騎手招聘的地點了，甚至還打開了手機地圖找到了具體位置。
只等電動車一到位，今天就搞定工作，明天就上崗！下個月就能領工資！
打工人的賺錢欲念實在是太過強大，以至于青延在一衆二手車裏精準地挑了一款綠色的、與他的頭發顏色相近的小二輪，最後讨價還價花了六百塊錢将之拿下。
“小夥子，要不是看你人好，我是不願意這個價格賣給你的，瑕下次有生意要記得介紹給我啊！”
“嗯嗯，好的老板！”
告別拿了錢還要嫌棄賣的低了的老板，青延騎着小電動行駛在路上，心情簡直要飛起來了。
“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永遠也不會堵車~”
快樂的歌聲飄散在路上，風将他柔軟的發絲拂得往後倒去，全然地露出一張光潔好看的臉龐來，驚豔了無數路旁匆匆瞥過的少年少女。
*
天色剛剛擦黑，青延從一棟辦公大樓中走了出來，面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右手舉着手機，撥了號打出了他的妖生第一通電話。
“面試過了？”聽筒中傳來略略失真的低沉聲音。
“嗯嗯，過啦！人事小姐姐可好了，超級溫柔，我好喜歡她！”青延左右看了看，趁着綠燈走到馬路對面，尋找自己的電動車。
“恭喜。”那邊的聲音帶着點笑意。
青延繼續分享：“她讓我去辦一張指定銀行的銀行卡，然後還要去辦健康證，辦好了之後就參加培訓，學會了就能分配到站點正式上崗啦！”
一切都很順利，很快他就能賺錢了！
電動車繼續啓程，跟着導航往特事局的方向而去。
青延還要趕着去上特事局舉辦的培訓班，他已經有手機了，但是還不知道該怎麽用手機來上網課，只好多跑這一趟了。
等到了特事局，青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劉勤。
“你們怎麽還不下班呀？”青延好奇地問。這種單位不應該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嗎？
“下班？什麽下班，下什麽班，打工人沒有下班！”劉勤頂着兩只烏沉沉的黑眼圈，一副被榨幹了的模樣，“我們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了，昨晚都沒回家睡覺，吃了好幾頓的泡面，淨盯着一個大案子了！”
“哦哦，那你們真是辛苦啦。”青延懂事的沒有追問是什麽案子，憐憫地拍了拍劉勤的胳膊。
他真是沒有想到，原來公務員也這麽辛苦的，要加班，還是沒日沒夜地加。唔，太可怕了。
不過，連吃好幾頓泡面對他來說倒是算不得什麽辛苦……畢竟剛進城那會兒，夢想都是能可着滿屋子的泡面天天吃來着……
“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去隔壁樓教室。”劉勤打起精神，領先往大廳側邊的門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唠叨，“你要好好學習啊，以後可不要被坑騙了。”
尤其是才出來沒多久就被穆顧問給牽跑了，這很難說是不是另一種清純少年被坑蒙拐騙的案例。
“我會的！”青延點頭，他掏出手機，“劉勤，我有手機啦，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呀！”
劉勤轉頭看着青延手上的手機調侃：“哎喲，這牌子不便宜啊，你有錢啦？”
“是穆清時給我用的，他有新款，這個舊的不用就借給我了。”青延打開手機通訊錄，示意他錄入號碼。
“啧啧，真摳啊。”劉勤接過手機，小聲吐槽。
“什麽？”青延沒聽懂，摳是什麽？
“沒什麽，你微信號有嘛，咱倆再加個微信，現在都是用微信裏聊天的。”劉勤把自己手機的微信二維碼打開，問道。
那位高級顧問有錢有地位的，竟然給小妖怪舊手機用，這不是摳是什麽……但這話還是不要告訴青延了，人家可清澈了，瞧他握着手機拿寶貝樣兒，說不定還要義正辭嚴地反駁自己。
在劉勤的指導下，青延順利下載了微信軟件，又将劉勤添加上，通過他的鏈接進入了一個叫做“寧市特事局第十六期培訓班”的群組。
“這個就是你們班級群了，每天群裏都會發網課鏈接，你之後在家裏上課的話，就直接點擊鏈接進去就行了。”
“嗯嗯好的，我知道啦！”
青延埋頭擺弄手機，不忘回應劉勤的諄諄教導。
他之前就知道微信的，甚至還知道裏面有個“搖一搖”，當初工地上有個同齡小哥，最喜歡時不時搖一下與別人交朋友了。
他遲早也要成為交友達人！就先從特事局的同事們開始擴列吧！
“好好學啊。人類的世界挺複雜的。”
劉勤擡手輕輕摸了摸小妖怪的頭發，真心希望這個單純的弟弟可以一直保持他的豁達樂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