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蟾蜍精原本只是寧市本土郊外的一只再普通不過的蟾蜍,但好就好在他有一個能幹的家族,家族中在久遠的年代裏掌握了一種修煉的方法,于是蟾蜍精阿饞作為新生代的代表,從小就跟着族裏的長輩修習。
原本阿饞并不是他們這一輩根骨最好的後輩,長得也不清秀,腦子也一般般,但就在去年,他在半夜溜溜達達試圖找對象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個寶物!
這個寶物“咻”的一下鑽到他的身體裏,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化形了!
當然,也正是因為化形得太快,根本沒有常年修煉的妖力積澱,阿饞化形之後的外表,仍保留了很大程度的蟾蜍原形特征。
比如臉上去不掉的癞子,鼓凸的眼睛,都讓他這只對形象非常在意的妖怪感到很難過,難過到幾乎偏執。
于是就在阿饞研究出這個“寶物”的能力的之時,他想出了一個絕佳的辦法,那就是通過不露臉的直播,利用自己的聲音與寶物賦予的能力,短暫的實現他人的願望,從而從中抽取願力,逐步改變自己的容貌。
願力是抽取成功了,就是這張臉還沒有改造成功,原本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完成了的,可惜,被抓住了。
“好了,我知道了,”青延聽完蟾蜍精阿饞的陳述,拊掌确認道,“你說的那個寶物,一定就是我的山魄!我已經感受到它的氣息了!”
阿饞雖然束手就擒,說話也老實,但并沒有想過要上交砸在自己身上的寶物,聞言他眼睛一瞪,下意識就說道:“你怎麽知道那是你的?你有什麽證據?”
而說完這話,他才後知後覺地再度感受到穆清時的威壓,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
“啊,可是這就是我的呀。”青延有些呆愣住,他要怎麽證明這是自己的山魄呢?他不知道呀。
遇到想不通的難題,他偏頭看向穆清時,澄澈的眸子裏滿是求助的意味。
穆清時回望他一眼,繼而冷冷地瞥向阿饞,十分不講道理:“他說是就是。”
阿饞露出十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還偏偏對方十分危險,他打不過!
他渾身僅剩一口的氣徹底洩了,這世界,終究是強者說了算,嗚嗚嗚。
Advertisement
青延撓了撓頭,顯然也沒有想到穆清時解決問題是這麽個解決法,他看着一臉頹喪敢怒不敢言的阿饞,有些覺得對不住人家。
穆清時這麽說話太可怕啦!
想了想,青延到底還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你看到我臉上的印記了嗎?”他指着臉頰上的藤蔓問阿饞。
“看到了。”好好一個妖怪竟然長了個這樣的刺青,對人類審美很了解的大網紅阿饞覺得,這一點實在有損青延的顏值,畢竟中老年那一輩兒的人,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青年,也就絕對不會介紹對象給他!
但感受着頭頂傳來的肅殺眼神,阿饞又覺得,人家長了個印記又怎麽樣,不還是有人罩着,別以為他看不出,這個特事局的高級顧問,已經将青延這個單純的小妖怪視作了所有物,哼!
“這個印記上的葉子,就是我的山魄呀。”青延眉眼彎彎,笑着摸了摸藤蔓上的小葉片,“你也知道,我們修煉不到家的妖怪,身上有些印記是天生的,并不能作假。”
阿饞點點頭,表示他很清楚這一點,臉上密集堆積的癞子就是這樣而來的。
青延用食指在藤蔓上勾了勾,藤蔓伸出肌膚,優雅地搭在他的手掌上,緊接着,兩枚葉片便脫落下來,化作了兩顆晶瑩剔透的山魄。
他将手掌上的山魄給阿饞看:“所以啊,這是不是和你撿到的那個一樣?”
阿饞盯着青延白嫩手掌上的兩枚山魄,猶疑地點頭,去年那天晚上落在自己身上的寶物,确實和這兩枚很相似。
甚至他現在已經感受到了身體裏的那枚寶物蠢蠢欲動了起來,似乎想要脫體而出,奔向它真正的主人。
他不得不承認,寶物的真正主人是面前的青延。
“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為什麽要丢棄?”他梗着脖子問道。
“不是我想要丢棄的呀。”青延眨了眨眼睛,“我我也不知道它們怎麽就不見了,我還沒有化形的時候,就丢失了呢。”
他禮貌地問:“我可以收回我的山魄了嗎?”
阿饞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有那個人在邊上看着,他敢說不嗎?但凡換個人……他也要說一句“誰撿到的就是誰的”!
艱難地點了點頭,阿饞生無可戀。他甚至很想現在、立刻就滾去坐牢,再被那個姓穆的多看一眼,他妖生都要折壽十年!
青延得了準話,高興極了,他看向穆清時:要怎麽收回?
穆清時什麽都懂,這個他也一定會。青延就是有這個自信。
“集中你的注意力,”穆清時表情淡淡,坐姿卻愈發端正了起來,他伸出手握住青延的手掌,将自己的妖力緩緩過渡到他的身上。
青延目前的妖力不足以将山魄吸引出來,但與他妖力同源的穆清時卻可以為他暫時補充。
“感受你身體內的本源之力,找到與山魄相連接的那根線。”穆清時的聲色依舊冷淡清越,落在青延的耳中,卻像是一道擊破黑夜的光,讓他頭腦也跟着清明起來。
他凝神靜氣,努力感受着身體內的各處地方,果然不久後便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那根穆清時口中的“線”。
他努力內觀,終于将那根線看得清清楚楚,并一道明白了該如何利用自己的妖力,扯住這根線,将原本便屬于自己的山魄從任何地方勾引出來。
阿饞有點想動。
他已經感受到了身體裏那枚寶物正在松動,就像是原本埋在土裏的種子,經過了陽光和雨露的拉扯,自己也努力着要破土而出。
可惜,這不是一顆真正的種子,他的身體也不是真正的土,山魄只要離開了他,那就真的不會再被他擁有了。
但稍微一動彈,青延身後那雙攝人的目光就會立馬落了過來,讓阿饞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真的敢逃跑甚至哪怕是大幅度動彈一下,他的妖生就要以此時為終點了。
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嗚嗚嗚。
整個過程也許是幾分鐘,又也許是很久很久,青延沉迷于內觀自己,對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
他興奮地感受着那根無形的線,并感受到了一絲絲另外一根牽連着流落在外的山魄的線,只不過可能是行蹤不定,又或許離得太遠,這幾根線都只是隐隐約約地出現,而不能被清楚地感知到。
但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又過了一會兒,青延感覺到體內的妖力正在急劇減少,有一種即将枯竭的态勢。他戀戀不舍地停下了內觀,睜開了眼睛,手掌上已經出現了新的山魄。
望着這顆小家夥,青延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眨巴了下眼睛,山魄跟随着他的意願消失在掌心,而後臉頰上的藤蔓上,多出了一顆小小的葉片。
“穆清時,我好厲害!”他回頭看向穆清時,眉眼中洋溢着十分璀璨的笑意。
“嗯,厲害。”穆清時張開雙臂。
“嗯?”青延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正疑惑着想問的時候,渾身突然一軟,整個人瞬間變得又無力又困,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睛往後一倒。
順利地倒在了穆清時張開的雙臂之中。
穆清時将小妖怪的姿勢輕輕調整一下,讓他躺得更加舒适一些,緊接着,古井無波的眼睛便看向了阿饞,引得對方狠狠顫抖了一下。
阿饞從寶物被剝離的那一刻起,就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累,那些從他人身上抽取來的願力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自然,那些借助山魄而來的妖力也随之一空。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失去了寶物,卻并沒有重新變為一只蟾蜍,但身上的妖力也所剩不多,恐怕也比普通人類好不了太多了。
“我……”阿饞覺得喉嚨恒安,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說點什麽。
“你配合得不錯,那些被影響到的人會逐漸恢複正常,鑒于後果沒有太嚴重,我會跟特事局說一聲,争取為你減點刑。”穆清時難得說了長長一段話。
“好、好,謝謝!”既然蹲局子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能減點是個大好事,阿饞臉上露出點感激的笑容來。
“還有,山魄的事不準說出去一個字。”穆清時冷冷盯着阿饞。
他并沒有說什麽威脅的話,但阿饞已經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他知道,要是自己幹洩漏出一點,恐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好的。”阿饞乖乖點頭。
穆清時滿意了,他瞥了眼阿饞臉上的癞子,心念微微一動。
“!!!”阿饞只感覺到一陣風拂到自己臉上,他忍不住伸手一摸,原本以為會摸到臉上那些自己都讨厭至極的東西,沒想到手到之處,觸感光滑,竟然一點癞子都沒有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試探着摸向自己的眼皮,果然!那巨大的雙眼皮和鼓凸的眼球也變得跟常人無異了!
阿饞激動地滿臉不停地摸,等到終于十分确定自己臉上真的沒有了那些東西之後,他再度控制不住地“嗚嗚”哭了起來。
“禁聲。”
“嗚嗚——嗝——”
阿饞吓得渾身一抖,但興奮與激動的情緒更占了上風,他鼓起勇氣想向這個穆顧問道謝,一擡頭又對上對方寒冰一樣的眼睛,喉嚨眼裏的話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好重新低下頭,默默躲在一邊高興。
沒有了滿臉的癞子,他還真不需要那個寶物了,畢竟之前做的所有的事情,不都是為了這張臉麽,這下好了,光光滑滑,幹幹淨淨!
他一定是蟾蜍精界最靓的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