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難

兩難

舒童出了丞相府,火火已經離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将軍派人來請走的。流雲扶着舒童上了馬車。

此時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有一點,無一點地打在唐柱的身上。唐柱還是一言不發,兩眼無光地走在大街上,貌似在尋找一個目标,但是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他尋找的人在哪裏呢。

遠處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小姐你看,那個人是二皇子嗎,下這麽大的雨不打傘就在街上走。”流雲說道。

舒童探出頭來看大街上的人。是他……

“停車,”

“小姐,怎麽啦,”

“雨傘給我。”

她拿着雨具,跳下馬車,奔向雨中的那個人。到近處,撐開雨傘,把淋濕的那個人攬入傘下。舒童自己則因為跑了一段路,頭上身上也淋濕了

唐柱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一時間以為是自己恍惚了。

“舒童,是你?”唐柱問道。

“是我,”

“舒童,” 唐柱一把将舒童抱住,雨傘一下子從舒童的手裏掉了下來,打翻在地。現在的雨越下越大,雨霧已經淹沒了兩人,幾米外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客棧裏,舒童在房間裏面換上了幹淨衣服,正在梳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唐柱在門口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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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去開了門,唐柱進去以後,流雲出去,順勢把門關上了。

“小十,”舒童叫道。

“師姐,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嫁給莊異。”唐柱問道。

“小十,如果我不嫁,那景府幾百條人命怎麽辦,景氏一族怎麽辦,父親母親年歲已大,再讓他們傷心,我辦不到。”

“可是師姐,那你的幸福呢,你的志向呢?這一切都要放下嗎?”

“這個世界平凡的人何其多,我就是平凡人,我害怕權貴,更惜命,如果要選擇,寧可茍且地活着,也不要當英雄。活着起碼還有希望,可當了英雄就什麽都沒有了。”

“不,這個不是我認識的師姐,師姐你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昨日回到府裏,你父親給你壓力了,要不然怎麽會如此呢。”

“沒有人給我壓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至于以後調查朝鳳的組織,還有天網的事情,就靠師兄師弟了,或許以後我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跟你單獨相處,想來是要好好珍惜,說些祝福的話,可我實在說不出口,小十,希望你理解。”

“我理解,這樣的你可不是我在華陽的時候認識的少将軍,也不是我在雍丘看到的無畏勇敢的少将軍。”

“小十,我結婚當天你要是有空,一定記得來喝喜酒,是我請你來的,一定要來。”舒童說完已經背對着唐柱淚流滿面,誰不想為自己而活,為夢想而活,可是有些夢想就是很遙遠,有些自我就是面對殘酷,誰也無法抵抗這些命運給的枷鎖。

看唐柱已經無話可說,舒童從房間裏出來,頭也不回地上馬車,馬車往将軍府方向駛去。

房間裏面只剩下那個灰暗的身影。唐柱的腦子被無數的舒童沾滿,他不舍得就這樣放手,可卻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舒童的大婚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人在疑惑什麽,整個帝都都知道了将軍的女兒要嫁給丞相的兒子。

将軍府門外鞭炮響了半天了,終于看到一行人緩緩走來。純白色的大馬拖着新郎莊異,看上去意氣風發,今日他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夙願,娶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景舒童。

可現在的景舒童卻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惆悵,在閨閣裏,她屏退了所有的人,一個人在梳妝臺前,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傻傻地笑道:景舒童,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嗎,如果是就好好的接受安排,如果不是那就深藏心中所想,調整情緒好好的等待着騎大馬的人來接你,按部就班地生活着,這樣對誰都好。

舒童起身,緩緩地走到了窗口。他想到昨天大雨之時的小十,想到他被雨淋濕的樣子,幻想小十要帶自己逃離的樣子。

門口站着的十幾個侍女,都不敢敲門,只有流雲一人實在等不及了,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流雲見到眼前的情景慌了,大聲喊道:“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啦?”

舒童的長發被剪掉了一地,只剩下到肩的短發,還可以紮一個小馬尾。舒文看到也是大吃一驚,但是舒文卻放松了很多,想做的事情終于做到了。可轉念一想,這樣的女人誰會娶。

流雲擔心不已,她急忙上前抱着舒童,害怕舒童有什麽想不開的地方。

“沒事,你們不用慌張。”舒童說着頓頓,然後對着鏡子說道:“這樣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難道不好看嗎?”

流雲沒有說什麽,着急附和道:“好看,好看。”頭發已經不重要了,沒有還可以再長。

頭發剪掉了,那肯定是不能盤起來,就只能不配戴鳳冠了,簡單地整理下頭發,迎娶的隊伍馬上就要到了,蓋上紅蓋頭,外面的人誰也看不出來。

誰都在擔心着急,只有舒童一個人悠閑地将頭發盤成一個丸子頭,朱釵也是随意選擇一個插在了丸子上,然後将蓋頭蓋在了頭上。

一行人扶着舒童出了門,來到大廳裏面。舒童由于頭上頂着紅蓋頭一直有人扶着,和莊異一起拜別了父母。

走出将軍府大門的那一刻,舒童緩緩回頭,想看一眼大門,卻只看到了門口幾個臺階。二十年相處下來,她知道父母對她疼惜,弟弟妹妹也算是其樂融融,火火更是事無巨細地關心着自己。

但是自己卻不是他們的景舒童了。

莊異牽過舒童的手,一起走上了馬車,在馬車裏面,舒童将頭深深地埋在了紅蓋頭裏,瞬間感覺自己很害怕,害怕這個紅蓋頭掀開,害怕面對晚上的洞房花燭,也害怕莊異的甜言蜜語,這個時候的舒童早已不是三年前在槐樹下跟莊異一起手牽手,許下心願的景舒童了。

婚禮到了晚上,整個帝都燈火通明,新人需要到河邊放天燈,祈禱國家風調雨順。

“小姐,你看這是下雪了嗎?”

“五月的天,哪裏來的雪?”

“那是什麽,空白好多白色的絨絨的小點,像雪一樣,真好看。”

舒童掀起轎簾,看到空中那麽多的蒲公英…………

莊異上前牽起舒童的手,來到河邊,河邊已經擠滿了帝都的百姓,個個人手裏面都拿着花燈。

舒童也手捧花燈,蹲下來,慢慢将花燈放入河裏,雙手合十,許願明天,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莊異看到舒童放完花燈,也疑惑地說:“五月天裏,哪裏來的雪呢?”

“那可不是雪。”

“不是雪,那這個是什麽呢?”

“是蒲公英。”舒童沒有勇氣四處張望,更不想真的看到他,所以放完花燈着急地回到了轎子裏面。

不遠處,唐柱在一間房子二樓清楚地看到了舒童放花燈,看着舒童緩緩地走上轎子,連看也沒有多看四周一眼,更不用說擡頭看蒲公英了!

就在舒童坐上轎子不久,火火急匆匆地來到的轎子面前,急切地給舒童說了些什麽。

“小姐出事了,四十萬西唐士兵夜襲南晟邊境,将軍已趕去前線。将軍讓小姐接到消息馬上束裝出發。”

轎子裏面的舒童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掀掉紅蓋頭,快速退出紅衣嫁妝,從轎子裏面出來,來不及給莊異道別,翻身騎上火火的戰馬,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莊異回過神來一把拉住火火,“将軍怎麽會有這樣的命令,今天可是我跟舒童的大婚之日。”

“莊異,這個大将軍的命令,現實西唐士兵四十萬正在邊境開戰,将軍命令,所有軍中将士不管在幹什麽馬上束裝上前線。”

莊異聽到火火這麽說也不可多加阻攔,只能松手讓火火離開。

火火也翻身上馬趕去軍營。

城外一棵老滕樹下,舒童停下馬來,坐在地上好像是等人。

“迂……,”這個是火火勒馬的聲音。

“火火,西唐真的打到南晟邊境了。”

“是的,将軍在1個時辰前就出城前往軍營了。”

“那好,我們馬上去前線?”

“舒童,等等。”

“都這個時候了,還等什麽。”舒童疑惑地看着火火,不明白火火在說什麽。

“将軍的意思是阻止你,不讓你去前線。可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給莊異,雖然從小你都喜歡莊異,可是最近一年相處下來,明顯地感覺到你已經不喜歡莊異了。我不想你下輩子在痛苦中度過,所以我傳了假令。”

“火火,你這是……”舒童還在驚訝中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樹林又傳來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舒童,跟我走吧。”

這時,舒童順着聲音望過去,原來是唐柱。

“小十,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了,你們……”

“不要怪火火,是我找到的火火,讓他去傳令的,莊異的人馬上就要到了,舒童來不及了,你先給我走。”

“我要去軍營,按照莊異知道的事情發展下去。”

“舒童,你不能去,那裏已經開戰了,那裏是戰場。”

“所以呢,我父親還在哪裏,我就眼睜睜地看着嗎?”舒童知道現在如果還說下去,很快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這樣可不行。

她馬上整理了情緒,今天是她大婚之日,留下新郎官去戰場,戰場上有她的父親,還在浴血奮戰,拼死抵抗。選擇那頭都是難以饒恕的罪過。

那就随心而定吧,去找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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