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無畏之死

無畏之死

劉大人下了樓梯，突然變了臉色，讓人看不透，只能從驿站外稍微透亮的光映照在臉上的時候，看清楚他的臉色陰沉可說不上太沉，或許是這幾日的疲憊讓他心力交瘁，也或許是感覺事情的走向與他的判斷大相徑庭，所以面露不悅之色，按理來說，倉公子将案子了解，他能向陛下交差，能給西唐使臣一個交代，這幾乎勝利的趨勢，并非他所想要的一樣。

劉大人快步走過後院，來到西院偏廳，這裏的房間裏面住着所有西唐的仆人和小厮。

劉大人用力推開門，或許用力過分，大門哐當一聲打開把裏面的小厮們吓了一跳。仆人們看到劉大人嚴肅認真加低沉的臉，大家更是害怕，好似是自己的末日就快要到了一樣。

“七木，出來跟我走。”劉大人的聲音幹脆利落，可也傳達了冷漠無情。

七木聽到是叫自己的，手指頭還在大卷的頭發停了下來，慵懶着下了床。劉大人來之前他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雙手在盤弄着自己的頭發，百無聊賴地聽着其他的小厮們議論着這幾日倉青公子的事情。

“知道嗎，倉青已經知道大皇子是怎麽死的了。”一個小厮說道。

“是嗎？你怎麽知道的說說。”另一群小厮圍了上去。

“今日上午，輪班我去給外面的大人服侍，我給樓上的倉青公子送茶的時候，聽到了公子與侍衛的對話，他們說毒死大皇子的東西就在那個沉香裏面。”

“這招夠厲害的，放在沉香裏面，就算有問題，也沒人檢查出來啊，一般人都不懂香，更不要說上的奇楠沉香了。”

“那可是，只是他們還沒有查出來具體是什麽毒，就說裏面有問題呢？”

就聽到這裏，劉大人開門進來，七木知道，這次是來找自己的因為個香就自己碰過。

七木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麽，這次沒有上次的膽怯和害怕，他徑直地走到劉大人面前說道：“大人 ，可以定我的罪了嗎？”

這挑釁的說法，讓劉大人非常的窩火，雖說自己的帝都的府尹，可對方确是西唐的仆人，如果當面懲戒怕在兩國之間留下話柄，有損帝都的顏面，可如果一點不懲罰，那以後的小厮們在自己面前不是無法無天了嗎。

“七木，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倉公子找你的目的，我勸你還是從頭到尾地細細道來，以免弄髒了你那精致的頭發。”

頭發，是七木極其愛護的東西，看他平時對頭發百般寵愛的份上，就知道這句話戳中了他的軟肋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的發梢。

劉尚文看到自己說的話有效果，看來是找到了他的要害，接着說道：“要你死很容易，可是要髒了你的頭發，估計是生不如死吧。”

七木眼睛睜大，怒氣沖沖地繞過劉大人，直接走向了西院，走過院門的時候他看見，園中太陽下的草樹，都被太陽熱辣辣地烤着，沒一絲風，在這樣的日子裏面，要是讓自己體面的死去，或許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安排。

可就如同快要幹涸而死的枯木，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忘想着或許明年來，雨水一多，我還能遇水逢春呢。

七木噠噠噠地走上到了二樓大皇子的房間。房間裏面跟昨天一樣的，還是倉青公子坐在大皇子經常坐的位置上面，雙目緊閉，看似養神，實則思考着，如何打開七木這道門。

七木在門口假裝咳嗽一聲，低頭看向了地板。這個時候倉青公子睜開了眼睛，看到七木來了便說道：“七木進來吧。找個地方坐下，就跟大皇子在的時候一樣。”

是，大皇子在的時候，七木在大皇子面前也沒有站着，都是找個地方自己坐着，這個是大皇子對他的特別疼愛，所以讓他采辦沉香一事，大皇子從來沒有懷疑過七木會害他。

七木找了個最偏僻的位置，也就是房間西側的窗戶面和房間門口面夾角處坐了下來，那個地方奇怪地擺放着兩把椅子，陽關是照不到的地方。

“原來你喜歡坐在那個地方。”倉青公子說道。

“這裏可以看到房間的一切，而且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進入房間的人，雖說大皇子的房間平日裏很少有人進出，這裏還是全房間最暗的地方，自己不是最顯眼的存在，你說這裏好不好呢？”七木很自然地說道。

這個時候的倉青不太能看清七木的臉，只有一些白光打在他右邊的臉龐上，反射出他的臉色蒼白，其他再也沒有什麽了。

“你很感謝大皇子。”

“這話怎麽說。”

“在遇到大皇子之前，你受盡那些俗人的欺負，就算在院子裏面唱戲，也不出彩的角兒，不唱戲的時候更是在院子裏被人當奴才使用，是大皇子将你帶離了那個院子，讓你感受到了別人的尊重，所以這段時間跟着大皇子收到的照拂，讓你對大皇子很是感謝，是嗎？”倉青說道。

“是，是大皇子幫我，帶我離開了梨院，那個讓我深惡痛絕的地方，我曾經以為我在哪裏會得到師傅，師兄們的友善關愛，可他們卻像主人對待奴隸一樣地對待我。剛剛開始我以為是學藝不精，所以被人看不起，所以我努力學習唱戲，可是越長得好，受到的不公待遇越多，因為主角只能是班主的兒子，可我不是，所以當我成為角兒的時候，我也成了所有人攻擊的對象，他們都怕班主，所以對我總是帶刺，當然我也不是吃素的，哪天我爆發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大皇子。他看到我被幾個人圍着拳腳相加，實在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止了這場本可以讓我喪命的鬧劇。然後大皇子将我待回了驿館，給我贖身，還将賣身契還給我了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跟着大皇子，發誓一輩子只聽大皇子的，只伺候他一人。”

“可最後這個讓他致命的沉香，确是你給他點燃的。”倉青說道。

“是啊，是我害了他，我是親手害了他。”七木帶着哭聲悲涼地說道，我該死，我不該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裏。

“你沒錯，錯在偷換沉香的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對嗎？”

七倉聽到這裏，吓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他甚至感覺到這個人已經洞曉自己所有的秘密，看到了自己的靈魂深處，這樣的人是讓人害怕的，好像自己成赤裸裸的站立在他面前，等待這自己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他不肯自己說出，是因為慈悲地說道要給自己一條活路，只要自己親口說出來，或許就不至于死去。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七木用凄厲的聲音問道。

“七木，我只是在幫你，大皇子對你不薄，你也想将這個兇手繩之以法吧，為什麽不說出來呢？”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能說，你知道的，他們用最殘忍的方法借我之手殺害了大皇子，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不僅控制着這裏所有人的生命，也控制着這裏所有人的靈魂，這個不是你們這些人所能明白的。倉公子，你就給上面說我是兇手，我毒死了大皇子，結案吧。”七木無力地說道。然後低下了頭。

“七木，你這樣沒用的，你知道，就算你什麽都不說，我也能找到最後的兇手。我知道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要知道你守護的東西或許很重要，可是在這裏的人，他們的生命一樣重要。”

“我入地獄吧，這裏的一切都會結束了。”七木直愣愣地坐在凳子上，不再說什麽。

倉青安排人将七木扶下了樓，回到了那個西院的房間。好像一切都清楚了，事實卻是一切都陷入了僵局，香鋪老板的逃逸，七木的閉口不談，這中間到底被什麽操控着，那個換香的人到底是誰？

倉青公子不在房間裏待着，而是大院子裏面去轉轉，他下了樓，來到了前院，跟所有的驿站一樣。前院裏除了守衛，一個大大的院子，現在什麽也沒有，就連平日裏放的幾個盆栽都被搬走了，不允許放在這裏妨礙侍衛的辦案吧。

倉青看到前院沒有什麽好看的了，就信步來到後院，後院連着還有一個西院，西院裏住着西唐大臣和西唐的仆人小厮。雖然說是白天可是他們都在房間裏面，沒有得到劉大人的允許都不能随意出入房間，平日裏面熱鬧的西院，現在除了些南晟侍衛再看不到幾個人了。

西院風景好看些，有些花草長得正旺盛，大樹下乘涼或許是午後不錯的選擇，可現在大樹下一個人都沒有。現在這個時刻，誰也沒心情去乘涼爽快了。

西院也是一覽無餘，只是一扇小門吸引了倉青的注意，怎麽沒有想到這裏還有哥們呢。他找來侍衛問道：“那個小門通向哪裏？”

“公子，這個小門出去就是後院，後院裏面是廚房雜役待的地方，平日裏這個門都是不開的只有吃飯時間才會打開，看到有人出入。”一個侍衛回答道。

倉青被這麽說，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說：“快打開這個門，後院裏面也有人守衛嗎？”

“是的，平日裏後院是沒有人，現在特殊事情才有人看着，公子這邊請。”侍衛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倉公子打開了後院的小門。

打開小門看到的一切，讓倉青激動不已，更是吃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