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話不投機半句多
二十
1
媒婆黃芝蘭給了汪小超女方的聯系方式，說給姑娘提過這回事，讓汪小超大膽一點和姑娘聊。
黃芝蘭臨走時還笑哈哈、爽朗的對汪小超說：“小超，和女孩子談不要害羞，臉皮放厚一點，膽子放大一點，多帥的小夥子，表嬸等着喝你喜酒呢。”
母親馬秀蘭笑臉盈盈的搭腔到：“兒子，你表嬸給你傳授經驗呢，說的都是好話，好好聽着，學着點。”
“嘿嘿，诶，你個乃刀子滴，咱和娃說正事呢，你倒打趣我來了。”黃芝蘭嗔怪的回應着馬秀蘭開玩笑的話，并沒有生氣，而是笑着對汪小超說到：“好好和人家姑娘談，姑娘喜歡吃葡萄，嬸子等着喝你喜酒.......”
汪小超通過手機號加上了對方的微信，簡單的了解，彼此約定在鎮政府前的廣場見面。
長這麽大汪小超還沒有和女生約過會，以前聽大人們說相親這件事，汪小超心裏還覺得可笑，甚至嗤之以鼻，覺得兩個陌生的年輕人，見面就為了談論結婚這件事，搞得好像是在談生意，驗貨似得，那裏還有年輕人談戀愛的情趣浪漫，結婚不是應該建立在戀愛、彼此的感情之上麽，兩個互不相識，不了解的人見面，見面就談感情，說愛，和結婚有關的事，這總讓汪小超心裏覺得別扭不自在。
當有一天，要去面對自己曾經嘲笑，鄙視的事情時，汪小超感覺好像和吃屎一樣，而且還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去吃，這令他感到郁悶，甚至覺得可笑，他有點納悶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走上了相親這條道路，真無語，真惡心。
“可能是冥冥注定自己要走上相親的道路吧。”汪小超自嘲的自我安慰到，同時心底默默的自我辯解到：“我是被脅迫的，是無奈的，我是抗拒相親這條道路的。”
可到底誰脅迫自己了呢？自己哪裏無奈了呢？汪小超一時似乎也說不清道不明，不過自己的年齡的确不小了，這是事實。
以前同齡的同學、朋友，基本都陸陸續續的結婚了，有的孩子甚至都能打醬油了，這使汪小超不得不感覺情況緊迫。
2
兒子要去相親，母親馬秀蘭緊張焦急的不行，在衣櫃裏反複挑選兒子該穿啥衣服，似乎是自己要去見心上人一樣。
汪小超俯着身子洗頭，馬秀蘭則在一旁不停地叮囑兒子：“見人家姑娘不要害羞，好好說話，給咱把姑娘帶回來.....”
母親的絮叨擾的汪小超心煩意亂，他煩躁的把盆裏的水往頭上撥弄，想盡快沖掉頭發上的泡沫。
“嗳，後腦勺還有沫子沒洗掉，頸脖你也順便洗一下麽，邋裏邋遢的。”母親在一旁看着兒子洗頭，關心的嗔怪提醒：“這麽大人了，頭都不會洗。”
汪小超被母親絮絮叨叨的啰嗦話惹煩了，悶聲悶氣的說：“哎呀，頭我還不會洗，還沒洗到那麽。”
“咋，我不說不提醒，你能知道洗。”
“哼，你以為我是瓜蛋，啥都要你說。”汪小超郁悶的反擊到：“你以為相親是去商店買東西啊，好好說話，談好價錢就給你把人領回來，咋那麽蠻呢。”
“我不管，把你那胡子刮一下，胡子吧擦的姑娘吓都讓你吓跑了，一點也不注意形象。”
洗完頭，刮淨胡子的汪小超換上母親給找的衣服，往鏡子前一站，也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一枚帥小夥。
一旁的馬秀蘭滿眼慈愛的欣賞着自己的作品，似乎很滿意，父親王耀祖也微笑着看着帥氣的兒子。
父母疼愛欣賞的眼光落在汪小超身上，使他感覺有點不自在，他從父母那份慈愛的目光裏感受到滿滿的愛，似冬日的一縷陽光，使自己感到溫暖感動，或許自己就是父母眼中的光，是他們的希望吧。
3
從家到鎮政府有一段路程，汪小超推出母親的小摩托，在父母一聲聲：小心路上的車，注意安全，慢一點的叮囑中，他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約好的是中午十點半在鎮政府前的廣場見面，汪小超算着時間，提前20分鐘到達地方。
老家鎮政府的位置沒變，附近的街道也都還是老樣子，只是常年不在老家待的汪小超猛的一見，感覺似乎來了一個新地方，對附近的一切建築商戶都充滿了好奇。
印象裏，往日鎮上街道是很熱鬧繁華的，可現在鎮上街道卻冷冷清清，商戶雖然都開着門，但基本都是門可羅雀，沒有什麽行人顧客。
汪小超把小摩托停在鎮政府前的空地處，他無聊的審視着一切，既是對這新地方的好奇，也希望能瞅到來約會相親的對象。
可環視一圈後，汪小超并沒有發現對方，鎮政府附近街道的人也特別的少，看來這裏往日的繁華熱鬧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人口的流失，注定了農村的蕭蔽，不過這蕭蔽、安靜、寂靜的環境，倒使汪小超原本忐忑的心情，平靜了不少，他在這平靜安谧的環境裏，感受到一種舒坦與自由，一種可以做自己的舒坦，一種不為別人而活的自由。
4
說好十點半在鎮政府見面，可已經到10：45，也不見女方來，自己還提前二十分鐘到，真是的。
等人是最熬人的一件事，不過好在汪小超性子比較随和溫和，是個溫柔、包容、不斤斤計較的人，雖然他一次次掏出手機想打一個電話，或發一條消息詢問一下，但最終他都忍住，縮回了要按下去的大拇指。
“再等一等吧，畢竟人家是女生，反正今天也不着急，沒啥事。”汪小超一遍遍找各種理由安慰着自己，又不時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着，希望看到等的人出現。
一輛黑色的別克小轎車在不遠處停下，關車門“砰”的一聲，把站在不遠處的汪小超的眼睛吸引過去，只見車上下來一個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姑娘，而小轎車亮着尾燈已經駛向遠方。
汪小超好奇納悶的看着不遠處那個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姑娘，心裏啧啧稱贊：“好漂亮啊，這是誰家的媳婦，真幸福啊。”
只見那姑娘擡起纖纖玉手遮擋了一下火辣的太陽，随即低頭看手機，似乎在找聯系人的電話號碼，就在汪小超看的入迷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你在哪，我到了。”電話裏傳來嬌滴滴女性的聲音。
只聽到這嬌滴滴，脆鈴般的聲音，讓汪小超心頭一震，這是女生的聲音嗎，簡直勾人心魂，攝人心魄啊，似乎聽的人骨頭都要酥了，汪小超一時愣住了神，半天沒說話：“....額....額，你...”
“喂，你沒到嗎，這麽大的太陽。”
話筒裏再次傳來同樣的聲音時，汪小超這才緩過神，急忙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張豔麗。
汪小超捋了捋舌頭，急忙回到：“诶，诶，我到了，我到了，就在鎮政府這，你呢？”
“我在超市門口這，穿着白色的碎花長裙。”
“哦哦，我看見你了。”汪小超說完就挂掉電話，招着手向女方走去。
女方也看見了汪小超，放下手裏的手機，打量着向自己走來的這個小夥。
5
“我是黃芝蘭表嬸給你說的那個小夥，我叫汪小超。”汪小超微笑着自我介紹，并詢問到：“你是張豔麗？”
“嗯，我知道。”對方不冷不熱的回複着，讓汪小超看不出她的情緒起伏，這使汪小超不禁洩了幾分底氣。
姑娘長得還可以，不高不矮，身形瘦瘦的，一身白色碎花長裙又增添了幾分魅力誘惑，以及她化了精致淡淡的妝，在美色的吸引誘惑下，汪小超心底生出了想拉進距離，如她交往的沖動欲望。
“外面有些熱，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聊吧。”汪小超保持着微笑，試探的詢問。
“嗯。”對方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回應，汪小超依舊看不出她是中意還是不中意自己。
“我們去吃涼皮吧，記得街道的涼皮很好吃。”汪小超提議說到。
對方沒有說話，汪小超便領着姑娘走進街道不遠處的涼皮店，點了兩份涼皮，要了兩瓶小木屋果啤。
汪小超熱情挪椅子、開啤酒、遞餐巾紙，對方也很禮貌，表現得既不熱情驚喜，也不冷落排斥，從她的眼睛神情，汪小超看不出一絲波瀾，這反倒勾起了汪小超的求知欲、了解欲，似乎對面這個女孩很與衆不同。
落座後的倆人都有些冷場，女孩穿的很清涼，白色的小腿、纖細的玉臂、嬌嫩的容顏肌膚使汪小超有點如坐針氈，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裏放，他只看了張豔麗一眼，便不敢再看她，空氣安靜尴尬的讓人手心冒汗，好在桌子的酒瓶緩解了汪小超的局促尴尬，他拿起酒瓶給張豔麗倒了一杯酒，然後目光就停在那一杯酒上，似乎眼睛被釘在那裏一樣。
“你有房嗎？”姑娘率先打破了僵局，單刀直入的直奔主題：“不是農村老家的土房哦，你明白我的意思。”
“額...嗯...”汪小超臉刷一下紅到了耳根。
這個尖銳的問題使汪小超心裏咚咚狂跳，似乎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為了挽回一點殘存的尊嚴，汪小超佯做輕松的說：“目前還沒有。”
可他紅到耳根的臉頰，飄忽閃爍的目光已經出賣了他，在證實他就是一個虛僞的騙子。
姑娘微笑看着他，不知是看穿了自己的謊言，還是覺得自己的窘迫，憨态可愛，汪小超希望是後者。
可愛嗎？不！一點也不可愛，那一刻，汪小超突然發現，作為這個年齡段的男人，沒有房子，沒有雄厚的金錢，似乎的确是恥辱，似乎就不配交往女性、談戀愛結婚，沒房子似乎就意味着恥辱。
“沒房！那你應該有車吧，是麽品牌，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額...嗯...還沒買車....”汪小超不自覺得有些結巴，甚至感到吃力的回複了對方的問話。
汪小超慢慢的把目光從酒瓶移到張豔麗的身上，注視着她的臉龐、眼睛、神情，他頓時感覺對面這個漂亮的姑娘，有些面容可憎了，自己不想再與她多說一句話，同時汪小超感覺心裏堵的慌，似乎塞了一塊鉛，他有些恨恨的怨恨自己今天為啥要來。
“哦，沒車，那你是怎樣下來的，你那下來可不近，這麽熱的天，對皮膚可不好。”汪小超還沒回答完她的問題，還沒說出自己的工資時，女方便又發出了靈魂暴擊。
汪小超本想解釋一下自己是騎摩托來的，風吹的挺惬意，可又感覺沒必要，只會是對牛彈琴，自取其辱罷了，他只感覺心裏發苦，悶得慌，他甚至想笑。
這時汪小超完全的認清，了解坐在對面的這個姑娘了，自己終于可以鼓起勇氣，毫不羞澀、毫不愧疚的注視審視她了。
她臉蛋長得的确還可以，打扮的也的确很時尚，精致的妝容描眉、豔麗的口紅、淡淡的粉底、輕輕的女子幽香、閃耀的美甲，用的手機也是最新的蘋果，她優雅的一切無不彰示着精致的小資生活情調，其實也蘊含着另外一層意思：“老娘我要嫁有車、有房、有存款的有錢人，窮屌絲莫把我攀。”
姑娘發覺汪小超終于擡起目光長時間的注視、欣賞自己了，她笑的更妩媚，她似乎很享受、很高興男人用目光注視打量自己的美貌。
這時第一碗涼皮端上來，雖然汪小超心中已經否定了對面的相親對象，但他還是克制、禮貌、紳士、微笑的把涼皮推給對方：“你先吃。”
同樣的，女方在打探到自己想了解的消息後，肢體神情語言明顯多了起來，沒有了一開始從小轎車下來的矜持，剛碰面時的文靜、優雅、娴熟正在逐漸消退，另一個她在汪小超心底活了過來，她皺着眉，瞅了瞅端上來的涼皮嫌棄的說：“這麽多辣椒，還有綠豆芽，不愛吃，我不吃，你吃吧。”
同時第二碗涼皮也端上來，汪小超尴尬的陪給她一個笑容，随即從筷子簍裏抽出一雙筷子就吃了起來，而姑娘坐在對面，漫不經心的自顧自玩起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