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
新年
真正到大年三十這天，其實街上特別冷清。
大部分人都返鄉過年，所有的店面都關門了，只有小區裏高高挂起的紅燈籠昭示着這是一個新年。
但常寧和盛熾都習慣了，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吃過年夜飯，常寧一直看春晚看到十二點，等零點一過，她就掏出手機給盛熾發消息:【出來出來，去頂樓。】
AAA:【？】
歲歲常安寧:【出來就是，帶個打火機。】
AAA:【你要放煙花？】
即使常寧看不見盛熾此時的表情，但通過他這句話，也能感知出他的驚訝與不敢相信，常寧無語，回:【不是，你先出來嘛。】
得到她否定的回答，盛熾算是安了心，回了句好後，很快出現在樓梯間。
常寧拉着他，往頂樓走去。
頂樓的風呼呼的，吹得常寧的頭發直往臉上糊，她好不容易扒拉開來，用皮筋趕緊紮了一個馬尾。
紮好後，常寧滿臉期待地看向盛熾，“打火機呢？”
盛熾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問:“你到底要幹嘛？”
他是真怕她幹壞事。
沒想到常寧兩掌一拍，激動道:“我要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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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盛熾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點點頭道:“行，你許。”
常寧剛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盛熾就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他把打火機點燃，示意常寧:“許吧。”
微弱的火光照亮常寧的臉，她臉上淡淡的笑意在此刻清晰無比，她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虔誠道:“我許願，願新年勝舊年，盛熾中狀元。”
話音剛落，盛熾在旁輕啧一聲:“認真點。”
常寧立刻睜開眼睛:“怎麽啦，我這個願望很認真的好不好！”
“你別打斷我，”她皺着眉頭，“不然一會都不靈驗了。”
說完，她重新閉上眼睛，将剛剛的願望又說了一遍，這才将火苗吹滅。
“好了，”常寧如釋重負，“這下可以了。”
盛熾将打火機收起，看着她這個樣子，勾了勾嘴角。
兩人轉移到長椅上坐下，盛熾瞧着前方只點綴着幾點亮光的城市，問:“幹嘛給我許願啊？”
因為冷，常寧的手縮到了袖子裏，腳也不停跺着試圖取暖，聽到盛熾這麽問她，她慢慢停了動作，開口問他:“你想聽理由？”
盛熾看着她，目光認真地點了點頭。
“呃，其實就是，”常寧又往手上哈了口氣，努力組織語言，“我覺得你要是能考到狀元，考進京州大學，叔叔阿姨應該就不會那麽嚴格地要求你了。”
她說的輕松，可盛熾的心卻忽然往下墜了墜。
盛平和李慧心和常寧父母完全相反，他們并不崇尚快樂教育，反而對盛熾要求相當嚴格，從他上小學一年級開始，便對他每一次考試的分數嚴格把握，不允許他出現任何一點偏差。
小時候的盛熾如果沒考好，父母對他最常用的方法便是斥責和罰站，小小的他拿着自己的試卷站在門外，連晚飯都沒得吃，通常都是常寧從自家拿點零食放到他手裏，怕他真的餓壞了。
慢慢長大後，這種方法顯然不再适用，而且盛熾的成績也越來越好，爸媽通常都很滿意，但即使這樣，隐形的壓力依舊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壓在他身上。
常寧看着盛熾在這樣的環境下過了這麽多年，心裏總是若有似無地泛起幾絲心疼。
他那麽優秀，該接受的應該是表揚和鼓勵才是，為什麽次次都是壓力和不滿。
周遭都是黑暗，盛熾又穿了一身黑，常寧幾乎要看不見他，這樣的沉默讓她有些心慌，她試圖打破這樣詭異的氣氛，撞撞盛熾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在今年許願而不是明年嗎？”
她說的神秘兮兮，盛熾卻沒有配合她問出一句為什麽。
這對常寧來說事不大，她繼續道:“因為我害怕明年許願得狀元的人太多，老天爺會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幹脆彎道超車，提前許，我就不信不會靈驗！”
她自己一個人說了一大堆，盛熾卻依舊沒有反應，常寧這下是真覺得有點奇怪了，幹脆再換一個方式來刺激盛熾說話的欲望。
常寧往盛熾口袋裏摸，喊道:“哎哎哎，你就沒有願望要許嘛，不能光我一個人許啊！”
“把打火機拿出來拿出來！”
拿到後，她一下把打火機點燃，照亮兩人肩膀之間這一小片區域。
盛熾迅速垂下眼簾，斂去了眼中情緒。
“快許一個！”常寧催促他。
盛熾再度擡眼，眼神直直地望向常寧，半晌沒有說話。
常寧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把打火機往他面前又舉了舉，“看我幹嘛，許願！”
盛熾低頭，直接把火苗吹滅了。
“哎，”常寧驚訝，“你幹嘛！你許了沒有？”
盛熾輕描淡寫:“許了。”
“許的什麽？”常寧一下子來勁了。
盛熾不看她，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告訴你。”
“喂！”常寧不滿，“很不公平好不好，我許的願望你都聽走了。”
說完，她又往盛熾身旁湊了湊，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我不聽你的願望，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盛熾偏頭垂眼看她，“什麽？”
常寧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問:“跟不跟我有關啊？”
盛熾直接站起身，“走了。”
“喂……”常寧整個人忽然失去支撐力，差點倒在椅子上，幸好她反應快，用手撐住了身子。
“什麽呀，”常寧沖着盛熾的背影大喊，“你至少也要祝我中狀元好不好，哪有你這樣的！”
——
過完年，榆川一中正式開學。
上個學期末，大家已經根據自己的想法填了分科表，常寧和葉子都選了理科，按照學校的規定，他兩繼續留在一班。
而二班則被作為文科重點班，一班中有選了文科的同學，如果排名靠前，則去往二班，排名靠後的話，只能往底下的普通班走了。
一番變動下來，班上又多了幾個生面孔。
老吳請這幾位學生上臺做了下自我介紹，算是正式和同學們認識。
一番操作下來，其實和上學期也沒什麽區別，沒兩節課，大家就開始正式上課了，銜接之快，簡直能讓人忘了中間還過了個年。
和去年一樣，新學期開始，學校都要舉辦開學典禮，這次的學生代表發言又是盛熾和常寧，只不過，這次他們兩是被同時叫去辦公室的。
兩人這次由同一個語文老師指導演講稿，簡單地布置了下任務，老師便讓他們出去了。
盛熾和常寧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然而還沒有走出辦公室老師們的視線，常寧便忍不住拉了拉盛熾的衣角。
“喂，你能不能幫我寫啊？”常寧慣例和他開玩笑。
盛熾偏頭看她，語氣冷漠，眼角卻帶笑:“一邊兒去。”
“切。”常寧松開他的衣角，徑直往自己教室裏走去。
而身後，老吳的視線在他兩身上久久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