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加油
加油
臨近六月，學校裏的緊張情緒不言而喻。
雖然要面對這次高考的人是高三學生，但高一高二也在不知不覺中承受着這份焦慮和緊張，校門口和教學樓前的大屏時時滾動着高考倒計時，眼見着數字越來越小，每個人路過的時候都不禁要倒吸一口冷氣。
高考前幾天，學校為高三學生組織了喊樓活動，全校學生共同參加。
學校的教學樓互相聯通，老師一下指令，學生們便全部都湧出教室，趴到走廊的欄杆上。
沒擠到位置的，跑去連廊上，一眨眼，那邊也站滿了人。
高三學生被老師組織下樓，在一樓排成方隊。
徐飒從老師辦公室沖出來，手上提着一個大袋子，風風火火地喊：“來來來，發熒光棒了。”
立馬有人迎上去，從她手裏拿走幾根。
常寧和葉子一人拿了一根，打開，熒光棒五顏六色的光立馬彈跳出來。
“好醜。”常寧忍不住吐槽。
葉子被逗笑，看了眼這五顏六色的東西，點頭附和：“真的醜。”
但所有人的熒光棒都打開彙聚在一起後，竟出奇地和諧，像一片彩色的海。
樓下有老師在調試話筒，難得一見的領導紛紛冒了出來，湊在一起談論些什麽。
等時間差不多了，老師沉穩厚重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遞出來：“好了同學們，今天是我們一年一度的喊樓活動，再過兩天，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就即将踏上高考的考場……”
果不其然，任何激動人心的活動之前都有一段冗長的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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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樓下的同學頓時失了一半的興致，紛紛吐槽起來，一時間，四周都鬧得不行。
好在領導很快結束了這個流程，讓帶頭喊樓的同學站了上去。
很快，教學樓上方飄蕩着學生們滿含雄心壯志的聲音：
“超越自我，高考必勝！”
“超越自我，高考必勝！”
“超越自我，高考必勝！”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心團結到一起，不論過往與未來，只存在于當下，為自己和他人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除去單純的喊口號，學校還安排了幾首大合唱，廣播的聲音一出，所有人立刻默契地投身于歌唱中，原本就意義非凡的歌配上合唱，瞬間又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力量。
常寧站在人群中，一時間有些感慨。
雖然離高考還有兩年，但這樣的畫面不能不叫人為之動容，她吸吸鼻子，忽然想起不是主角但同樣要上考場的盛熾。
她往那邊的教室瞅了瞅，很輕易地就在人群中看見了他。
他和王皓并排站着，手肘搭在欄杆上，很随意的模樣。
常寧跟葉子打了聲招呼，往那邊走。
走廊上都是人，沒有空位給她站，常寧只好站在盛熾身後，拉拉他的衣角。
盛熾轉身。
為了營造氛圍，教學樓所有的燈都關了，只有常寧手裏拿的那一根熒光棒能照亮他們兩中間，盛熾彎了點腰，借着這點五顏六色的光看了會常寧，忽然問：“哭了？”
“沒有。”常寧急急地小聲反駁，盛熾卻是輕笑了聲，從口袋裏摸紙。
見盛熾拿紙出來，常寧立刻忘了自己剛剛說的沒有，伸手去要。
剛剛的氛圍實在太熱血，她一時激動，掉眼淚也正常。
常寧自己安慰自己，盡量不把這件事想的很丢人。
盛熾抽了張紙給她，又把手帕紙重新收好，問：“找我幹嘛？”
常寧擦完眼淚，朝盛熾招招手，道：“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講。”
盛熾聞言，低頭彎腰，湊到她面前。
獨屬常寧的味道在此刻闖入他的世界，盛熾把眼神定在地面上，不敢有多的動作。
可下一秒，常寧卻踮起腳靠得他更近。
熱氣撲灑在他的耳廓，從外到裏帶起一陣酥麻。
“我想跟你說。”
“你也要記得加油。”
她說完便放下了腳跟，跟盛熾恢複了正常距離，可盛熾卻沒有立刻直起腰來，他微微偏頭看她，看見被五彩燈光映照的小巧臉龐上帶着鼓勵的笑，那笑意也從眼睛裏散發出來，可明明她的睫毛濡濕。
喉結上下滾了滾，好半天，盛熾才輕飄飄地應下:“知道了。”
常寧臉上的笑容更大，她伸出手，跟盛熾碰拳。
“那我先過去啦！”
她揮揮手，跑回自己班門口。
大合唱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不知道是誰帶頭往樓下扔被撕碎的紙張，大家紛紛效仿，眨眼間，眼前跟下了雪似的。
歡呼聲，打鬧聲，叫喊聲在此刻全部融合在一起，不僅是高三的，高一高二的也跟着瘋了，大家借着這個由頭，發洩自己在高壓學習下的不滿。
眼見着控制不住局勢，校領導搶過話筒，大喊:“可以了可以了，所有同學進教室！所有同學進教室！”
班主任也全都出來維持秩序，讓自己班上的學生回去。
好大一會兒後，整棟教學樓才恢複完全的平靜。
但今天晚上的晚自習算是廢了，沒人還能靜的下心學習，有人把還亮着的熒光棒插到自己書立架裏，被老吳一巴掌給拍下來了。
見老吳進來，教室裏頓時恢複絕對的安靜。
老吳在教室裏巡視一圈，随後上了講臺，他清清嗓子，道:“都把筆放下。”
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他有事要說，學生們放下手中的事情，擡頭看他。
老吳在上面頓了頓，語氣中帶着一半無奈一半生氣。
“剛剛誰，渾水摸魚把自己的作業扔下去了！”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笑出聲來，連帶着竊竊私語聲也響起。
可沒有人站起來，老吳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拍桌子叫人:“黃志文你給我站起來！”
從後排站起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
老吳直接扔出一本書，問:“你的數學練習冊呢？”
黃志文當即臉色大變，眼神左顧右盼，就是不看講臺上的老吳。
“你倒是有幾分本事嘛，把我這個假期布置的作業全撕了，你怎麽想的？”
黃志文不敢說話，他混在人群中把書撕完後，竟然忘記拿回來了。
老吳瞪他一眼，叫了他出去。
兩人都不見了，班上的笑聲才慢慢放肆起來，大家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甚至還有人揚着自己的書說:
“早知道我也撕了！”
——
高考這段時間，高一高二的學生們放長假。
但他們需要将所有的東西都搬離學校，常寧和盛熾連着搬了好幾天，才把東西清空。
高考那天早上，常寧特意起了個大早。
雖說不是盛熾真正意義上的高考，但她心裏想着這事，怎麽着都覺得有點心慌。
她等在樓下，就為了能第一時間看見盛熾。
很快，盛熾從樓上下來，穿的清清爽爽的，拿着考試包，挺有幾分高考生的樣子。
見常寧在樓下，他挑挑眉，以示驚訝。
“起這麽早？”他問。
“什麽呀，”常寧差點都想白他一眼，“你今天考試，我特意下來給你加油。”
盛熾輕笑:“沒那麽正式。”
但常寧卻不認同這個說法，盛熾身邊所有人都在盯着這次考試的結果，怎麽會如他所說的一般輕飄飄，怕是他用來安慰自己也安慰她的話。
雖是這麽想，但常寧自然不可能說穿，她今天是來充當鼓勵的角色的，怎麽可能在開考前跟他說喪氣話。
“哎呀不管那麽多，”常寧道，“總之你就放輕松，發揮你本來的實力就行。”
“但是！”常寧又道，“也不用發揮得太好了。”
她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看上去既急切，又有些不敢說出來。
盛熾真被她逗笑了，反過來逗她:“為什麽，怕我走啊？”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盛熾沒想過要她回複。
可常寧迎着晨光，眼神在躲閃，卻是輕輕點了頭。
“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