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考
高考
初夏時節，天氣還算不上太熱，但空氣中躁動的因子已經四處亂竄，學生們越來越不愛拘束在教室，一下課全往走廊上站，一排排的都是風景。
才早自習下課，高三的學生又全都被叫去了操場，不知道有什麽事要宣布，不過離高考只有幾天了，這樣也正常。
一班今早的第一節課是政治，理科班的學生都不怎麽聽政治課，往常上課都是各玩各的，老師也懶得管他們，講完自己的就走。
但今早政治老師進班時，看上去心情格外好，沒立刻講課，反倒是坐下來和他們唠嗑，問:“知道今天高三去幹嘛嗎？”
“不知道。”同學們一齊回答道。
“哼哼，”政治老師年齡挺大了，說話的時候總帶着一種老教師特有的诙諧，他比了4，道:“離高考只有四天啦！”
“他們這個時候就不用去想做題沖刺了，接下來這幾天，保護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什麽意思？”有人問。
“不要跑跑跳跳啦，不要吃辣的吃冰的鬧肚子啦，不要吵架影響心情啦，還有女孩子的生理期，都是要注意的。”政治老師掰着手指跟他們講。
“考場上的規矩那更是多了，要記得帶準考證身份證，只能帶規定的文具，要熟悉考場環境，開考後15分鐘那是不允許進場的，多了去了。”老師擺擺手，一臉深沉。
常寧撐着頭聽着，漸漸皺眉，考試注意事項這麽多的嗎？
不過想想這是高考，好像又正常。
她揪着書本上的小翹腳，又忍不住去聽話筒裏的聲音。
但老師和同學們在開玩笑，教室的笑聲說話聲混成一團，常寧聽不清外面的，便又放棄了。
一節課過得嘻嘻哈哈，前半節課講故事，後半節課講課，但講故事的時候學生們還專注些，講課時大家便全都走神了。
Advertisement
政治老師也不在乎這些，下課鈴一響就走了。
常寧後半節課一直在和她前桌玩，直到下課才停止，她從座位上起身，準備去上個廁所。
剛從廁所出來，竟迎面撞上盛熾。
她忙墊腳揮手，招呼他:“盛熾！”
小跑兩步到他面前，常寧問:“你怎麽在這？”
盛熾:“過來交作業。”
他們物理老師同時兼任高一的物理教學，辦公室安排在了這邊，他穿過連廊過來把作業上交。
“哦哦。”常寧點點頭，剛想再說點什麽，就發現盛熾一直盯着她看。
“怎麽了？”她問。
盛熾表情有點不太自然，眼神飄忽了一下，問她:“你嘴巴上是什麽？”
常寧抿抿唇，這才反應過來盛熾說的是什麽:“哦，是我前桌的口紅，我們剛剛上課玩來着。”
“怎麽樣，”她還頗為得意，往盛熾跟前湊了湊，“好不好看？”
盛熾沒看她，話還沒說出口，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盛熾，再過來一下。”
是他們老師。
“好。”盛熾回身，遙遙應了一聲，
他跟常寧打了聲招呼，又往辦公室跑去。
雖是初夏，但盛熾已經套上了短袖，奔跑間，風灌進去，帶出一陣少年的意氣風發來。
很好看的背影，但常寧偏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晚上放學，常寧見到盛熾第一句話就是問他:“你怎麽穿短袖啊？”
盛熾:“怎麽了？”
“你們今天不是去操場開會了？”常寧問，“說注意事項對不對，那你還穿的這麽少，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盛熾笑了:“哪有那麽輕易。”
“啧，你得把這事放心上，”常寧道，“就剩這最後幾天了，可千萬別功虧一篑。”
“對了，你這幾天也別吃太涼的太辣的，到時候去考試也得穿最舒服的衣服和鞋，準考證身份證筆都得帶好了，別漏了。”常寧絮絮叨叨的，把老師告訴她的全說了。
盛熾笑意更擴大了些，問:“你怎麽知道這些？”
常寧漫不經心:“我們老師今天跟我們說了一嘴，我就記了一下。”
“你聽到了沒？”常寧又問。
盛熾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不穿了。”
再過兩天，常寧他們就要放高考假，這麽一算，高考真是近在咫尺了，她深吸一口氣，問盛熾:“你緊張嗎？”
盛熾聳聳肩:“還好。”
這一年他腳踏實地，安安心心地念完了高三，不論結果怎麽樣，他覺得自己付出得夠多了。
“也是，”常寧道，“你都已經參加過一次了，比其他人要有經驗。”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不過，還是要注意才行，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就掉以輕心。”
她看上去比盛熾要緊張。
見她如此認真，盛熾壓下去那點想逗她的心思，認真道:“好，我知道了。”
常寧這才停下她的嘟嘟囔囔。
夜風刮過，掀起一邊衣角。
——
高考那兩天，榆川一中處在一種完全的戒備狀态中。
盛熾爸媽大清早就起來給盛熾準備早飯，還一路将他送到考場。
常寧雖也一早起來了，但卻沒有出門。
楊蘭問:“怎麽不去送送盛熾？”
常寧嘆了一口氣:“還是算了吧，萬一我說錯什麽話給他造成壓力怎麽辦。”
楊蘭點點頭，也不好多說什麽。
語文是早上九點開考，常寧盯着手機，時間剛到九點，她一顆心就莫名被拽起來。
明明考試的不是她，但是她真的很緊張，坐在沙發上怎麽都不得勁，最後選擇窩在茶幾和沙發中間，能讓她感覺舒服點。
楊蘭問她:“怎麽這麽坐着？”
常寧只感覺自己心慌慌的想吐，她說:“我緊張，這樣舒服點。”
楊蘭都笑了:“這又不是你考，再說了，小熾的實力，還需要擔心？”
話是這麽說，但常寧就是沒辦法做到完全平靜，她哎呀哎呀叫了兩聲，皺着一張臉窩在那兒。
每一門考完，微博都會立刻爆幾個熱搜，常寧一一點進去看，試圖分析出點什麽。
楊蘭看着她笑笑，随她去了。
最後一場英語考完的時候，常寧在家裏長長松了一口氣。
這場熱血又無聲的戰役結束了，盛熾也許能迎來真正放松的時刻。
一連兩天的考試，常寧都沒有過去找過他，怕打擾到他，現在也不知道盛熾什麽時候會回來，幹脆先在沙發上躺一會，緩解一下自己兩天的緊張。
然而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
楊蘭過去開門，盛熾含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楊姨，我來找阿寧。”
常寧已經從沙發上跳起來，喊他:“盛熾！”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她激動又驚喜。
盛熾朝她走來，表情是難得的輕松:“現在又沒什麽能束縛住我了。”
楊蘭在後面接茬:“對，現在算是正式解放了。”
常寧托着下巴，兩眼亮晶晶的，真心為盛熾高興:“好不容易哦，那你要好好享受這個假期。”
楊蘭在旁道:“小熾是結束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
冷不丁被提醒事實的常寧一臉無語:“媽！開心的時候不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
楊蘭偷笑，進了廚房，将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常寧沒提任何有關成績和試卷的事，她只問盛熾:“你會出去玩嗎？去旅游？”
畢業旅行是每一個高三學生深埋在心裏的熱血，剛剛擺脫學校，又有滿腔熱血和激情，是看世界的好時候。
盛熾在她旁邊坐下，含糊不清來了句:“再說吧。”
“嗯？為什麽？”常寧問，“我之前聽王皓說他要去畢業旅行來着，你跟他一塊不是正好。”
盛熾:“他這兩天就要出發，我沒跟他商量這事，估計來不及。”
“哦，”常寧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遺憾，“這樣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外頭的高考生都瘋了，絕大部分嚷着今晚不回家，然而盛熾一路趕回來，只想和常寧說說話。
吃晚飯時，盛熾被李慧心給叫走了，說是在家裏好好給他做了一桌飯菜，慶祝一下。
常寧在後面笑彎了眼睛，叫盛熾趕快去。
在這樣特殊的日子，一家人也該好好湊在一起吃個飯
自己家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常寧吃過飯洗過澡，開始整理自己的書包。
楊蘭說的沒錯，從此刻開始，即将跳去煉獄的是她。
即使還沒有切身體會過，但眼睜睜看着盛熾過了這麽辛苦的一年，她也知道前方面臨的将是怎麽樣的艱難險阻。
一想到這個，她忽然沒了勁頭，書包一扔，歪坐在椅子上。
有人敲她的門，常寧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進。”
沒想到是盛熾。
常寧驚訝，問:“咦，你怎麽這麽快就又過來找我了。”
盛熾手上抱了一堆東西，他放到常寧書桌上，很是認真地說:“這些都是我高三整理出來的筆記，都是有用的，你拿去。”
常寧看着那一摞，頓時感覺壓力山大，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道:“謝謝你啊，不過我一想到我要上高三了就難受。”
她還裝模作樣的帶點哭腔。
盛熾笑笑，忽然在她面前蹲下。
眨眼間，水藍色的玩偶降落在常寧眼前。
“你放心，”盛熾含笑的眼眸在燈光照耀下無比溫柔，“這個小福星，它會保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