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狀元
狀元
常寧到學校時，才發現這事已經在學校傳開了。
等到早自習下課，學校裏的橫幅和喜報都已經高高挂起，盛熾這個名字要從每個人嘴裏過一遍，配上驚訝又羨慕的語氣。
常寧作為他們當中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已經将這事好好消化了一遍，此刻坐在座位上，高高揚着嘴角。
接下來的每節課，每位老師進來都會跟他們提一下這事，語氣和表情也都是興奮的，這樣的事太難見了，對榆川一中的師生都是一種激勵。
學校裏的躁動因子直到下午才略略下降，然而常寧還是很激動，一路跑回家，想着再去見見盛熾。
然而到了小區才反應過來，見他要說什麽？難道就一直傻笑？
思考幾秒，她還是先回了家準備吃飯。
楊蘭的語氣都是興奮，先說：“回來啦，快洗手吃飯。”
接着又問：“知道嗎？小熾這次考了個狀元！”
“知道知道，”常寧笑着回應，“他一早就跟我說了。”
“你盛叔和李姨不知道多開心了，今天就沒見他們合上過嘴。”
“他們一家子都忙瘋了，”楊蘭笑道，“學校的電話都要把他們的手機給打爆了，都是問盛熾有沒有意願去他們學校的。還有電視臺來采訪，學校的領導也都來了。”
常寧竟不知道家裏是這樣熱鬧的一副光景，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楊蘭回憶了一下，道：“好像出去了吧，應該是不在家。”
“哦。”常寧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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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想着讓小熾晚上去接你啊？人家現在有自己的事，哪能真跟帶小孩似的守着你啊？”楊蘭佯裝責怪。
“我知道媽，”常寧夾一筷子菜，“我又不是真的不懂事。”
“知道就好，快吃吧。”楊蘭笑笑。
常寧真以為要好幾天才能看見盛熾，可沒想到當天晚上出校門就看見他等在以前那個位置。
她驚訝大過驚喜，跑過去問：“盛熾，你怎麽有時間來？”
盛熾笑笑，将她的書包拿下，道：“忙一天了，總要休息會兒。”
常寧立刻笑了，調侃他：“呦呦呦大忙人。”
盛熾可受不住這樣，當即皺眉，不允許她這樣說，可下一秒，自己也繃不住笑了。
常寧問他今天都發生了什麽，盛熾一一跟她說了，常寧覺得新奇得很，一直問一些細節，盛熾不厭其煩，她問什麽就答什麽。
直到走到家樓下，盛熾才跟常寧說：“阿寧，這幾天可能沒辦法來接你了。”
言語見有些微微的愧疚。
常寧立刻道：“你忙你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的。”
她都沒想過他今天會出現，看見他的那一刻已經很開心了。
盛熾揚起一個笑容，向她承諾：“你放心，過了這陣，還跟之前一樣。”
常寧挑眉，被嬌縱而不自知：“那當然咯。”
——
接下來的好幾天，常寧都是從楊蘭口中得知盛熾的近況，例如他報了京州大學的計算機專業，例如他爸媽給他辦了場盛大的升學宴，又例如他去了趟外公那兒，把這個好消息跟他老人家分享了。
一晃悠，常寧也結束了期末考試，開始正式放暑假。
盛熾也終于結束這熱熱鬧鬧的十幾天，回歸到正常生活。
于是常寧又拎着書包，整天往他家跑。
盛熾照常監督她寫作業，只不過他現在成了閑人一個，沒辦法從行動上來說服常寧，只能在口頭上說一說，顯得震懾力不足。
常寧本來就不想寫作業，一看盛熾在她對面看小說或者看手機，心裏那點不情願就更明顯了，哼哼唧唧的，半天寫不了一個字。
盛熾從小說裏抽離出來，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常寧，道：“快寫吧阿寧，你們作業不少呢。”
常寧“哼”一聲，将試卷拍到他面前，“你來寫一個我看看，不會這麽早就忘了吧盛大狀元。”
酸溜溜的語氣，誰聽了都要說她是個小檸檬精。
盛熾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将小說翻過一頁，輕飄飄道：“你先寫，寫完我來檢查，這樣你就知道我忘沒忘了。”
“哎呀！”常寧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招。
她将試卷挪回來，勉強撐起身子去看題。
寫了幾題，常寧忽然又賣乖，笑眯眯地跟盛熾說：“盛熾，我想喝牛奶。”
盛熾撩起眼皮看着她，問：“桌上這些不吃了？”
一桌子的零食擺着呢。
常寧眨巴着眼睛，道：“就想喝牛奶。”
盛熾無奈，起身去給她拿，開好了放她手裏。
常寧這下美了，喝了一大口後，在盛熾的注視下往試卷上劃了個“C”。
盛熾都要被她逗樂了。
折騰了這麽一通，常寧也不再鬧了，認真寫起了作業，半個小時就解決了一張物理試卷。
盛熾果然拿過去看了，還看得很認真。
常寧自認為做得還不錯，不怎麽在乎他這個舉動。
試卷還回來時，上面多添了幾道紅色痕跡。
盛熾把她做錯的改了，把一些被她省略掉的細節給添了上去。
常寧看得連連咋舌，心嘆不愧是盛熾，嚴謹認真的态度到哪都不改。
一時間，心裏又莫名其妙浮現出別的想法。
她真的也能考上京州大學嗎？
常寧原先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雖然把京州大學作為了自己的目标，但至于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考上，她是沒有估量過的。
想到盛熾這個狀元耗費了這麽多努力才得到，她更是心裏沒底。
常寧真不确定自己這個尿性能努力到什麽程度。
她仰頭靠在靠椅上，用試卷蓋住自己的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聽見聲音的盛熾問她：“怎麽了？”
“盛熾，”常寧有氣無力的，“你說我能考上京州大學嗎？”
盛熾愣了一瞬，問：“你要考京州大學？”
常寧往上吹了一口氣，試卷飛起，又輕飄飄地落在她臉上，帶來一陣墨水味，她漫不經心道：“對啊，不是你說的，考上了咱倆就又能在一塊。”
盛熾遲遲沒有說話。
常寧覺得奇怪，正想擡頭去看，臉上的試卷忽然被掀起。
盛熾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他扶起她的腦袋，又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擺正，筆也塞到她手裏，蹲下來問她：“你好好寫作業，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常寧被他莫名其妙地舉動給搞懵了，問：“你幹嘛？”
盛熾臉上帶着笑，道：“沒幹嘛，你想吃什麽，告訴我就行。”
常寧微微蹙眉，總覺得不對勁，但盛熾抛出這麽誘人的條件，她也沒空想別的了，嘿嘿一笑，跟盛熾說：“我想吃西街那家的炸串。”
盛熾點頭：“好，我給你點外賣。”
沒想到真能成功，常寧撲閃着大眼睛看着盛熾掏手機，猛然間想到盛熾的前提條件是叫她寫作業，忙抓起筆裝個樣子。
盛熾看見她老老實實的，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那晚和常寧說的要她考京州大學，其實她沒有回應自己，盛熾一度以為她有別的目标，也沒再提這件事，充分尊重她的想法。
但沒想到，這姑娘竟悄悄地把這話聽進去了，聽上去還不是臨時起意。
盛熾只覺得一顆心又陷入了軟綿綿的棉花糖裏，讓他有些暈頭轉向了。
——
這一整個暑假，常寧幾乎天天被盛熾投喂，他家的零食櫃一直放着她愛吃的零食，冰箱裏的水果和牛奶也沒有斷過，如果她想喝奶茶，外賣更是分分鐘。
常寧一開始被吓到了，覺得這樣不好，整天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算什麽，結果盛熾壓根不在乎這點，為了讓她安心，安慰她說：“你知道我收了多少紅包嗎？”
常寧來了興趣，問：“多少？”
盛熾比了一個數，常寧頓時瞪大了眼睛。
盛熾笑笑，道：“所以給你買的那點東西根本花不了多少，你沒必要想那麽多。”
常寧似乎被他說服，慢慢點了個頭，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問：“不是這個，我是想問，你為什麽要這樣？”
“哪樣？”盛熾裝傻。
“買這麽多吃的啊。”
盛熾自然不可能說出內心所想，他靠回椅子上，發揮他的嘴欠功能：“當然是應為你吃的太多了。”
“喂！”常寧一拍桌子。
眼見要炸毛，盛熾清清嗓子，改口：“你每天寫那麽多作業，餓得快也正常。”
“就是，”常寧明顯更接受這個理由，小聲嘟囔：“也不看看我一天寫多少，遲早這世界上的試卷都讓我寫了。”
盛熾雖看着手機，但嘴角那點笑意真是怎麽都壓不下去。
常寧這個暑假很短，在家待了二十來天，就返回學校補課。
內心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沒辦法，學校已經敞開大門了，就等着她回去。
盛熾說到做到，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陪着常寧往返。
常寧漸漸習慣了這種模式，習慣了每天從盛熾手裏接過一份小吃，跟他絮絮叨叨這一天都發生了什麽。
盛熾總是幫她提着書包，在旁邊安靜地陪着她。
八月的晚上，風帶着微涼，讓白日的燥熱冷靜下來。
盛熾在這樣的風中，跟常寧輕聲說道：
“阿寧，我明天要開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