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背影
背影
幫常寧擦過手，盛熾把紙團成一團，精準扔進了垃圾桶。
“不是說要我幫你清理桌子，就現在行不行？”
常寧看他一眼，“行啊，走呗。”
兩人從沙發上起身，楊蘭正好端了水果出來，問:“哎，幹嘛去，先吃點東西。”
“一會吧媽。”常寧已經進了房間，跟楊蘭打了聲招呼便關上了門。
一眼看過去，常寧的書桌确實亂糟糟的，她習慣随手放東西，至少東西放到了哪個地方，她是完全不記得的，所以找東西時，整個桌子都能被她翻個面。
常寧盤腿坐在床上，拍拍床鋪，笑嘻嘻道:“開始吧。”
盛熾坐在她書桌前，嗤笑一句:“不知道的以為你家進賊了呢。”
“喂！”這麽說常寧可就不樂意了，“不許進行人身攻擊啊。”
盛熾背對着她，聳聳肩算是回應。
幫人清東西肯定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盛熾往常幹這活的時候，都要問過常寧哪些東西該放哪，現在也不例外，她的試卷、教材、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擺件，盛熾都是按照常寧的指示來放的。
常寧坐在他身後，跟個大爺一樣指揮，把所有的要求說完後，她直接躺下。
“唉，還是床舒服。”她甚至還滾了一圈。
盛熾沒接她的茬，正忙着手上的活。
房間裏一時只有試卷書頁翻動的聲音，常寧盯着窗外的天空，漸漸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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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未完全堕入自己幻想的世界裏，她便聽見盛熾問:“這是什麽？”
“什麽？”常寧頭都沒擡，只是下意識搭話，她書桌上根本沒有別的東西，不該讓人看的她早都收好了。
盛熾悠悠道:“你幹嘛在紙上寫我的名字？”
常寧即刻彈了起來。
“什麽？哪有！”她驚慌失措，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這兒。”盛熾晃晃手上的草稿紙，“還寫了不止一個呢。”
常寧盯着他手中那張紙，回想起了那是什麽東西。
盛熾前兩天剛跟她說快要回來了的時候，她內心竊喜，寫作業時走了神，在紙上無意識地寫下了他的名字。
她回過神來後，也像現在一樣驚慌，一邊無數次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把那張紙扔得遠遠的，不許它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可是她居然忘了扔！
還一直留到了盛熾回來這天！
還被他抓個正着！
常寧算是懂了什麽叫做天打五雷轟。
對上盛熾有些好奇的眼神，她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給自己扯謊:“這有什麽，我寫了好多人的名字呢，只不過你的這張忘記扔了而已。”
盛熾問她:“寫名字幹嘛？”
“就，練字啊。”常寧慢慢爬下床，不動聲色地從盛熾手裏抽走那張紙，“老師說，寫作文的字要是不好看，很容易失掉印象分。所以我琢磨着練練，不知道寫什麽就寫了你們的名字。”
她強裝鎮定，把那張紙折了又折，打算一會找個機會銷毀它。
“哦。”盛熾淡淡應了一聲。
“你要是想練字，”他又開口了，“可以去找我爸，他這陣子應該有時間。”
“算了吧。”常寧面露難色，“我的字也不是很難看。”
她可不敢去找盛平，盛平對書法有自己的要求，達不到他的要求的，一律被稱作狗爬字。
常寧可不想去受那個苦。
盛熾看着她這慫樣，忍不住輕笑了聲。
“行了行了，清的差不多了，咱們出去吧。”常寧現在可不敢讓盛熾在房間裏多待。
她拉着盛熾往門外走，還道:“走走走，我媽切了水果呢。”
兩人又重新回到客廳。
那檔綜藝還在繼續，常寧接着往下看，忽然聽見盛熾說:“你定那個計劃，打算什麽時候實行？”
“什麽計劃？”常寧從電視裏抽出空來問他，很顯然沒有專心聽盛熾說話。
盛熾倒覺得剛好:“不記得就算了。”
“啊！”這麽一說常寧立刻想起來了，“可不能算了，就寒假吧，等我放寒假咱兩再去。”
盛熾不吭聲，一副“你已經錯過第一次機會自己看着辦吧”的表情。
“盛熾……”常寧怪會賣乖。
盛熾仍舊不為所動。
常寧急了，晃着他手臂，“盛熾，盛熾，盛熾……”
楊蘭正好從衛生間裏出來，聽見動靜問:“怎麽了，又幹嘛呢？”
常寧立刻撒手，搖頭:“沒幹嘛呢。”
她可不敢跟楊蘭說，被楊蘭知道了又要熊她一頓。
真的很慫啊，盛熾在旁邊瞥着她的小動作，嘴角笑意愈發擴大。
楊蘭哦哦兩聲，轉身又進了卧室，常寧見狀，繼續央求盛熾:“盛熾，那可是你答應我的，我想了好久呢，你就帶我去嘛。”
這才多久不見，她撒嬌耍賴的功力見長啊，盛熾瞄着她，心裏小九九很多，嘴上卻還是保持冷靜:“行，那就等你寒假吧。”
“耶！”常寧取得最終勝利。
又坐了一會兒，李慧心過來找盛熾回去吃飯，盛熾起身離開，常寧在後面和他說拜拜，惹得盛熾走了一半又回頭看她。
常寧眼睛裏含着絨絨笑意，一撮呆毛從耳朵後方冒出來，平白又添上幾分可愛。
真好啊，一回來就能看見她。
跟儲存在回憶中想了無數遍的她一模一樣。
——
常寧又回學校上了大半個月的課，才正式放寒假。
她期末考得還不錯，拿着成績單回家的時候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689的總分，常寧先是給爸媽看了一遍，再跑去盛熾家，想跟他也嘚瑟一下。
李慧心給她開了門，問都沒問她就直接道:“小熾在房間呢，進去找他就行。”
“好嘞楊姨！”常寧拔腿往盛熾房間門口跑。
她直接打開盛熾的房門，興沖沖地想和他報喜，可下一秒聲音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
盛熾背對着她站在床邊，沒穿上衣，寬闊的肩膀一覽無餘，接着往下，是緊實的背肌，脊柱溝連接到窄腰，灰色運動褲松垮系在腰間，多添上幾分欲色。
常寧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整個人呆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盛熾手裏捏着衣服，似乎是察覺到什麽，反頭看來。
常寧瞬間做出反應，背對着他。
即使兩人沒有對視，但此刻的尴尬是不言而喻的，常寧不敢想盛熾在背後會是什麽表情，只敢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摩擦聲，估計是盛熾在穿衣服，常寧一時間又有點想笑，覺得自己這個舉動真是多餘。
看都看完了，她還轉什麽身吶。
嘴角那點笑意剛要冒出來，她便聽見盛熾叫她:“你幹嘛呢？”
常寧收住表情，轉過身去，也沒敢看他，舉了舉手裏的成績條，“就想給你看這個。”
盛熾兩步走過來，拿過她的成績條，掃了一眼，盡量用自然的語氣說:“嗯，還可以。”
就這樣啊，常寧微微睜大眼睛看他，像是不敢相信。
然而盛熾只跟她的視線短暫接觸一秒，便繞開她出了房間。
什麽呀！
常寧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滿，她努力了一個學期，就換來他這麽一句話？
她跟上盛熾的腳步，臉上沒了笑意。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李慧心正坐在沙發上，她看一眼兩個人，問盛熾:“小熾，你在房間開空調了？”
“沒開。”盛熾搖頭。
李慧心有些疑惑:“那為什麽你們兩臉都這麽紅？”
一句話說得兩人均是一愣，盛熾轉過身，看向常寧。
常寧的頭立刻埋得低低的，心裏還在吐槽盛熾:誰叫你不穿衣服！誰叫你不穿衣服！現在看什麽看，我不想和你說話了好吧。
心裏的小人演了一場大戲，常寧面上不顯，手卻悄悄地把成績條卷成一團，塞進口袋裏。
她擡頭，和李慧心說:“李姨，我先回去了。”
李慧心點點頭:“行。”
盛熾卻有些驚訝，看着她快步走出了家門。
幾秒以後，他反應過來什麽，迅速追上去。
李慧心在後面看着，搞不懂這兩個小孩在幹什麽。
“阿寧。”盛熾很快在樓梯間握住了常寧的手腕，不讓她走。
“幹嘛？”常寧沒好氣。
“成績單，我再看看。”
常寧不給，“不是看過了，還看什麽看。”
“剛剛吓到了，所以沒看清。”盛熾跟她解釋，試圖順毛。
結果常寧更炸，“什麽吓到了，我才吓到了好不好！”
“下次！”她氣勢洶洶的，卻也沒忘了其實是自己沒敲門，想到這點，她咬着牙，從齒縫裏蹦出幾個字，“下次我敲門，你趕緊穿行不行！”
盛熾被她逗笑，“好好好。”
又順着她的手從她兜裏掏出那張成績單。
總分689
語文131
數學145
英語140
理科綜合273
短短一個學期，常寧的進步如此之大，盛熾覺得，确實該好好鼓勵她。
他彎下腰，和常寧眼神齊平，萬分認真地跟她說:
“學長覺得，你考的真的很不錯。”
常寧沒想到他會這麽稱呼自己，略略擡起頭，臉上是驚訝又害羞的微笑，但旋即，她又像傲嬌的小貓一樣，輕輕“哼”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