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終點
終點
常寧壓着嗓子尖叫一聲，随後埋進被子裏。
楊蘭正好從外面進來給她送扔在沙發上的棉襖，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開玩笑：“呦呦呦，不夠你倆秀的呢。”
很顯然她也看到了那兩條朋友圈。
常寧一蹬腿，乞求似的喊一聲：“媽……”
她真是受不住任何調侃了。
楊蘭笑着看她一眼，把衣服給她挂到衣櫃裏，便關門出去了。
常寧下床關了燈，随後爬上床縮進被子裏，給盛熾去了一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了。
“喂，”常寧聲音小小的，“你睡了嗎？”
盛熾輕輕嗯一聲：“剛關燈。”
常寧彎起嘴角，問：“那我們聊會天？”
“行。”盛熾應下，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他躺下了。
常寧也翻了個身，她問：“你那個朋友圈，什麽時候寫的啊？”
盛熾就知道她要問這個，輕笑一聲回答她：“初中畢業那會，那天你還在學校上學。”
常寧回憶了下，腦海裏立刻闖進一個熱氣騰騰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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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哦一聲：“那時候啊。”
說罷，她嘴角笑意更深，又問：“那你能不能給我看一眼？”
“當然，”盛熾笑，“你明天過來，我給你看。”
常寧目的達成，心情舒暢，卻也沒急着挂電話，繼續跟盛熾聊天：“我也要給你寫一個，但我的毛筆字不好看，寫了也白搭。”
“讓我爸教你。”
“盛熾！”
低低的笑聲傳來，一時間将常寧的耳朵染紅。
她剛想說不理你了，盛熾又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常寧那點想作的心思還沒起來就被盛熾這句話壓下去，但傲嬌鬼嘴上從來不服輸：“勉強吧。”
夜漸深，相隔不遠的兩人，靠着一通電話入睡。
——
新年很快來到，大年初一早上，常寧換了一整套新衣服打算和爸爸媽媽一塊去拜年，可還沒出門就被楊蘭使喚去倒垃圾。
常寧一臉嫌棄地接過，生怕垃圾弄髒自己身上一點。
楊蘭不忘叮囑她：“快去快回啊，別耽誤太久。”
常寧嘴上應了，可卻沒做到。
而且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三個大紅包。
楊蘭掃一眼她，心裏有了個大概，卻還是問：“誰給你的？”
常寧正開心呢，傻笑：“叔叔阿姨給的。”
正常，他們一會也要給盛熾紅包的，楊蘭剛想讓她好好收着，卻又忽然反應過來不對。
“怎麽有三個，還有一個誰給你的？”她問。
常寧笑得更開心了，她用紅包捂住自己的臉，興奮又害羞：“盛熾給的。”
“啧。”楊蘭先是覺得這樣不好，但看常寧開心的樣，又忍不住笑道：“真是不害臊。”
“略略略。”常寧沖她吐舌頭。
收拾的差不多，一家人出發前去拜年。
這是常寧考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新年，親戚們看她的眼神不比從前，如果說以前把她完全當一個學生來看的話，那現在則更加認為她是一個大人，圍繞她的話題也從“期末考試考了多少分”變成了“有沒有交男朋友”。
可常寧還沒來得及回答，常明遠就搶先回複道：“談了，就我們家對面那小子，記得不？”
但凡是去過常寧家做客的人，其實或多或少對盛熾會有一點印象，常明遠這麽一說，立刻有人搭話道：“記得啊，不是和阿寧玩得可好了，怎麽現在談上戀愛了？”
“誰能摸得透小孩子的心思？”楊蘭磕着瓜子道。
爺爺奶奶聽見了這話，一個從沙發上站起身，一個從廚房裏沖出來，問：“哎呀，我們阿寧談戀愛了？和小熾？”
常寧小幅度地點點頭。
奶奶一拍腿，激動道：“那你可得把他再帶過來一次啊，爺爺奶奶要好好看看才行。”
楊蘭敏銳捕捉到那個“再”字，問：“什麽叫再，阿寧，你帶小熾來過？”
奶奶立刻接話：“之前來找阿寧玩，被她爺爺帶上來吃了頓飯。”
常寧順着奶奶的話點點頭，随後偷摸溜去了陽臺，按照這形勢，她着實是有點招架不住了。
陽臺上空氣清新，常寧掏出手機，和盛熾發消息：【我家裏人都知道我和你談戀愛啦。】
聽着裏面傳來的“成績好”“踏實穩重”“我們看着長大的”等話語，她又加上一句：【他們都在讨論你呢。】
盛熾很快發來回複：【我這邊也是。】
常寧看到這句話，心忽然重重一跳。
可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麽，盛熾就又給她發來了一段視頻。
常寧點開來看。
盛熾腿上坐了一個小朋友，大概三四歲的模樣，此刻正趴在盛熾胸口前纏着他，黏黏糊糊地說：“哥哥，你給我看一下你女朋友長什麽樣好不好？”
盛熾笑了下，讓他轉身看鏡頭。
小朋友懵懵的，問：“哥哥你拍什麽？”
“拍給哥哥女朋友看，你打個招呼。”
“叫姐姐。”
小朋友暈乎乎的，不知道為什麽要對着自己叫姐姐，但還是乖乖叫了，聲音軟軟的，聽得常寧心口直發軟。
她立刻點開拍攝，打算給小朋友回一個招呼。
視頻發送過去，盛熾在那頭點開。
常寧穿着淺藍色外套，眉眼彎彎，沖鏡頭揮手：“你好啊。”
小朋友看完這幾秒，忽然從盛熾腿上爬下去，沖着沙發上的各位喊：
“我看到哥哥女朋友了，可漂亮了！”
——
新年過完，又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常寧和盛熾又返回了學校。
這次返校，所有人心裏都輕松得很，只是臨走前，幾個家長都沒忍住給他倆塞了幾個大紅包。
兩人笑呵呵地接了，開開心心去了學校。
學校裏的生活也和之前差不多，兩人在課餘飯後一起散步逛街，日子過得平緩又溫柔。
而學校操場是他們最常去的地方，那裏人多熱鬧，有些時候還有表演的社團，剛好可以看一看打發時間。
走累了就在長椅上坐會，吹會風，盛熾總會輕柔地将常寧的碎發挽至耳後。
在某一個微涼的夜晚，常寧接到葉子的電話。
她給盛熾遞了個眼神，盛熾點點頭，不再說話。
那頭的葉子聲音格外小，但常寧卻清晰地聽見了她在說什麽。
她說：“我和王皓在一起了。”
“真的？！”常寧激動地從長椅上站起身來。
“嗯。”葉子臉皮薄，輕輕應一聲。
一旁的盛熾看她這個反應，也猜到了個大概，他笑了笑，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上面正跳動着一個名字。
他和常寧對了個眼神，常寧笑了下，貼着他坐下。
盛熾接通電話，直接按下外放鍵，常寧立刻把自己的手機靠了過去，也按下外放。
只聽見王皓一聲怒喊：“兄弟！我脫單了！我追到葉子了！”
盛熾和常寧憋着笑，都沒說話。
葉子在手機那頭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王皓的聲音。
還那麽激動，那麽直白。
害的她那點褪去的紅色又卷土重來。
她實在害羞，急急忙忙說：“阿寧，我不跟你說了，我挂了。”
很快，手機發出“嘟”的一聲。
現在換王皓愣神了：“為什麽會有葉子的聲音啊？”
盛熾道：“她和阿寧打電話呢。”
“我靠，我靠！”王皓激動起來，“那我剛剛說的她聽見了？”
“你說呢？”常寧笑着反問他。
王皓立馬反應過來他倆剛剛幹了什麽，在電話那頭喊道：“我靠，我服了你倆了，我靠，太丢人了……”
說着說着，手忙腳亂挂了電話，估計要去打給葉子。
常寧樂不可支，笑趴在盛熾的肩頭上。
——
日子緩慢來到五月。
五一小長假，常寧和盛熾商量了，不想去旅游，想回家。
盛熾沒有意見，轉頭就去定了機票。
榆川的五月已經熱起來了，常寧穿着長袖抵達小區門口時，額頭上都沁出汗珠。
他們這次回來沒告訴爸媽，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而當爸媽們打開們看見兩人時，也着實驚喜了一把。
爸媽們罕見地慌了手腳，嘴上說着還沒買菜呢，手上卻拉過他們的行李箱，讓他們快進去歇會。
常寧脫了鞋，首先去換了件短袖。
換好後，楊蘭在外面叫她：“快出來吃點水果，快。”
常寧應了一聲，開門出去。
窗外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楊蘭剛洗的葡萄上，照得上面的水珠晶瑩剔透。
就這麽一個畫面，讓常寧心安又幸福。
他們這次回來，為的就是這麽幾個溫情的畫面，想在家裏虛度幸福又快樂的幾天。
常寧依舊貫徹了之前的原則，什麽事都不想，什麽事都不操心，成天從自己家竄到盛熾家。
盛平和李慧心還是忙，整天不見人，常寧就跑去和盛熾在沙發上看一整個下午的電視，窗簾拉的死死的，空調的冷氣在告訴他們夏天正在逼近。
常寧還是和之前一樣，說是要看電視，結果看不了多久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入目所及熟悉又陌生。
撐起身子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這是盛熾的房間。
而盛熾，常寧剛想去找他，就看見他推門進來。
他洗過了澡，随便套了件白色背心，手臂上肌肉明顯。
常寧立刻做花癡狀，道：“一醒來就有這麽好的福利啊。”
盛熾扔下毛巾，雙手撐在常寧身側，将她環在自己懷裏，壞笑道：“對啊，女朋友福利，喜不喜歡？”
常寧在他手臂上蹭蹭，“喜歡，可喜歡了。”
接着又問：“我怎麽在你床上啊，我不是在沙發上睡着的？”
盛熾親親她臉頰，輕聲道：“我抱進來的。”
“以前只能看着你在沙發上睡，現在終于能把你抱進我的房間了。”
他望着常寧的眼睛，溫柔與愛意無限蔓延。
常寧環住他脖頸，撒嬌道：“那以後都你抱。”
“好。”盛熾笑着應下。
現在正是下午五點，天光明亮，熱氣未消，盛熾問她：“要不要吃冰淇淋，帶你去買。”
“好！”常寧當然樂意，迫不及待應下。
換好鞋子出門，兩人下樓。
還未走出小區，迎面撞上在樓下閑聊的鄰居們。
見是他倆，幾個人七嘴八舌道：
“放假回來了？”
“放幾天假呢？”
“幹嘛去這是？”
常寧和盛熾一一打了招呼，又一一回答了問題，繼續往前走去。
不知是誰，忽然朝着他們兩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這兩孩子，關系一直這麽好。”
常寧聽見這一句，忽然停住了腳步，她回身，握住盛熾的手，展示給他們看。
她笑得明媚燦爛，沖那邊喊道：
“叔叔阿姨，我們談戀愛啦！”
再一回頭，撞上盛熾含笑的目光。
裏面有她。
永遠都住着一個小小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