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Chapter 11
此時天色變得灰蒙蒙的，岸上的泥土松軟潮濕，空氣中也彌漫着陰濕的氣味。
兩人沿着河邊緩步而行，河道中心平靜的水面悄然泛起了漣漪。
羅最對伍梵做了一個手勢，讓她停下來，随即凝望着漸漸湧起的水波，伍梵正要問羅最看到了什麽，羅最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羅最。”一道聲音劃破寂靜的長空。
随着話音落下，水波蕩然無存，河面複又平靜如初。
羅最皺眉看着河道對面洋洋得意的寧芙。
她的背後還有三個人。
“基于對對手的尊重，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對決的方式，你們想一對一單挑還是一起上？”寧芙雙手抱臂。
寧芙旁邊的短發女生不滿地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你瘋了？一對一？誰能跟羅最一對一，你別坑人。”
寧芙低眉意味不明地說：“她現在可不比以前了，你做她的對手算是屈才。”
女生滿是懷疑地把視線放到羅最身上，打量了一會兒，又覺得羅最雖然受了傷，可也不至于淪落到一擊就倒的地步吧。
可她又沒有別的選擇，臨陣脫逃太丢人現眼。
羅最把石頭捏在手心，沖對面道：“一對一，你們留兩個人，守在河邊。”
寧芙點頭微笑，對剛才那個女生說：“我們倆上。”
羅最又将石頭塞進自己的兜裏，示意伍梵，“去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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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近身搏鬥純屬考驗人的體能和實力，羅最走到短發女生面前，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直直盯着她。
短發女生心裏雖有點虛，面上卻一點不顯，她哼一聲，猛地朝羅最沖過來。
羅最手一揚，粉塵即刻将短發女生籠罩在區域裏，羅最眼疾手快地移位出拳，粉塵卻迅速旋風般升上天空，像鍋蓋被驀然揭開，只見短發女掌心朝上，粉塵就像一束可以便攜移動的花，被控制在她股掌之間。
這是控制系的異能。
短發女沒有注意到羅最眼神裏一閃而過的驚訝，而是想起寧芙的話愈發上頭，她雙掌發力運作，河邊的落葉沙塵泥淖瞬間被吸引在她的掌間，很快形成一個圈将羅最圍起來，速度也越來越快，快到人根本看不出高速旋轉的到底是什麽了。
短發女嘴角噙笑，騰出一只手從腰間抽出自己的槍，一束光卻比子彈來得更快。
“啊！”她控制不住地叫起來，她只看到包圍圈中突然射出來一道劇烈的強光，她的眼睛被刺痛，眼前一片漆黑。
她跌坐在地上捂着雙眼，然後感覺到太陽穴上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抵着。
羅最把激光槍收回去，換了手槍。
這時，河邊傳來驚恐的尖叫聲。原本守在岸邊的兩個人正大驚失色地往打鬥的地方跑來，他們身後是一只巨大的有着三顆頭的怪物。每顆頭上又都有一個巨大的眼睛。
此刻它揮舞着它的八只觸手悠閑、笨拙地攀爬上岸，很快，一只粘膩龐大的觸手伸向了落在後面的那個人身上。
把人一圈一圈地捆綁起來後再如捷豹般縮了回去。
“救命！救救我！”那人在跟怪物齊頭的半空中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随後，又是一只觸手，猛地卷住了第二個人。
第三只觸手正伸到四人面前時，羅最沖着觸手打響了第一槍，伍梵很快反應過來，往羅最對準的方向補槍，寧芙緊随其後，可怪物的觸手僅僅只是輕微地抖動幾下，毫發無損。
“打眼睛！”羅最喊了一聲。
羅最拿出了激光槍，伍梵和寧芙對着怪物眼睛射出了子彈，短發女生反應過來後也朝着怪物的眼睛開了槍。果然，怪物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眼裏出現了紅色的血絲。
可它的血條太厚，她們四個就算一直不停朝它開槍也難敵它的主動攻擊。
“我們離它太遠了！”伍梵邊開槍邊對羅最吼道。
羅最眼神堅毅，死死盯住怪物的眼睛，突然大聲用厭惡的語氣說：“你長得好惡心。”
怪物的面容逐漸扭曲起來，碩大的眼球之下的粘膩肌膚咕嚕咕嚕翻動着，透出紫紅色的經脈。
它開始發出駭人的怒吼。
第三只觸手像暴風般席卷而來，一下子打在羅最的手上，将她手中的槍全都掃落在地，随後觸手纏住她，将她送到了怪物的眼邊。
另外三個人仍舊在不停地朝着怪物最中間的眼睛射擊。
但它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兀自用那三只眼睛憤怒地凝視着羅最。
“這麽在意自己的外貌？”羅最沾血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怪物更生氣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進肚子裏。
它想要用第三只觸手捏死她。
它先控制好自己的觸手，準備猛地一松氣再用盡全力。
羅最趁着怪物松氣的時候，拿出剛才就捏在手心的石頭，朝它的眼睛猛丢過去。
“咕嚕咕嚕——”怪物的眼睛發出奇怪的聲音，它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和痛苦，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寧芙突然停下了動作，她驚喜地說：“伍梵，我們現在正好剩四個人，我們走吧。”
伍梵仍舊保持着射擊姿勢，甚至往怪物那兒靠近了不少。
寧芙執拗地過去拽伍梵，“你什麽意思？你跟她關系好到這個地步了？”
“還有25分鐘了，再不走的話所有人都會失敗。我們現在結束這個關卡，她們還能少受點苦，在這兒死了又不是真死。”
“那你怎麽不去死？”伍梵把手一甩，眼見羅最用石頭砸了怪物的眼睛，趕緊又補上了一槍。
寧芙不怒反笑：“哈......裝什麽高尚？你接近她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想把她一起拉進地獄！現在裝什麽！”
伍梵不僅不理會，連神态都沒有變一下。
寧芙說完又走向那個短發的女生，無所謂地說：“我們把那三個都殺了，到時候就算自動通關。”
短發女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寧芙炸毛：“你又是為什麽要救她們？我不信你跟她們有什麽同學情誼。羅最剛才還傷了你的眼。”
“寧芙，你以為把他們三個解決了怪物就能放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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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梵看清不遠處的景象時，猶豫着停止了射擊。
怪物另外兩只觸手上握住的人似乎已停止了掙紮，沒了呼吸的模樣，可羅最仍舊直視着怪物的眼睛，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怪物的神情明顯變得平順柔和，甚至三只眼睛先後流下了小溪般的淚水。
“不管你多醜，永遠都是媽媽最愛的孩子。”羅最臉不紅心不跳地安撫着它。
怪物發出細碎的抽咽聲，羅最說得更起勁了。
“媽媽希望你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所有面，不要自卑和敏感，不要只畏縮在小河裏，去到大海裏，去探索更廣袤的生命。媽媽的愛就是你的底氣。”
羅最無法富有感情地對着這樣一個怪物朗誦，就只是生硬地說出來而已，可怪物已經實實在在将她當成了母親。
迷惑術這個技能她還想多要幾次。
好用。
“放下我吧，以後好好生活，不要傷害無辜的鎮民，知道了嗎？”
怪物點點頭，乖巧又謹慎地将羅最放在岸邊，順便把那兩個人的屍體也甩到了岸上。
伍梵立即上前，“怎麽回事？”
羅最故作輕松地說：“或許我的異能是感化心靈，它被我感化了。”
寧芙也走過去，揚着笑愉快地跟羅最說：“羅最，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活着回來。”
這時，整個小鎮上空傳來一陣提示聲。
【離測試關卡關閉還有最後兩分鐘，如果還未有四位學員走出小鎮，全員淘汰。】
寧芙身子一僵，馬上朝後瞬移。
寧願大家同歸于盡玉石俱焚，也不要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她剛邁出身子，一道白影倏地出現在前方的石橋上，她擡眼望過去，羅最雙手握槍從橋上一躍而下，寧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擊倒在地，身子搖搖晃晃的時候只記得最後看到的場景。
落日在羅最的頭頂，晚風将她的碎發都吹到一邊，餘晖映照出她血色的眸。
【測試結束。】
通知響徹小鎮的上空。
傳送通道在小鎮的出口處，四個人前前後後地走着。
怪物在羅最後面亦步亦趨，由于路途不算短，沿路也沒有水源，它一手提着一桶水，走一會兒就往自己頭上澆一桶。
羅最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顆小魚眼睛。
“我現在夠勇敢嗎？阿最。”她在心底默默說。
她沒想到阿最的妹妹會在出口等着她，另外三個人已經相繼進入了傳送帶，羅最蹲下來跟妹妹說話。
“你認識我姐姐嗎？她有沒有留給我什麽話？”她問。
羅最點點頭，“她說叫你要勇敢快樂地活下去，小優。”
羅優平視她的眼睛，“除了姐姐，鎮上的人都叫我小丫，你怎麽知道我叫羅優？”
羅最愣了愣，又笑着說：“阿最告訴我的。”
“我覺得你很像我的姐姐，你們長得很像。”羅優眼裏噙滿淚水，“我好想她。”
“姐姐沒有離開過。”
“她在許許多多不同的世界裏陪着你。”
羅最堅定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