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15

季安旸沒法拒絕喬予柒的請求，這是葉景希在回警局的路上意識到的，盡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更說不出一個具體的理由。

“找到了喬予柒，雲上文化的事情沒問清楚，你又給自己接了個活。”葉景希一邊飛速的回着各方來的信息，中間還抽空擡頭看了一眼他：“你是私家偵探嗎？”

“她提到的問題有重要的參考價值，是一個很好的破案思路。”季安旸面不改色，說得一臉冠冕堂皇。

“我信你個鬼啊。”葉景希一瞬間火冒三丈，自從查了這個和喬予柒有關的案子之後，這短短幾天他違規了好幾次，雖然這次的事是他幹的，但想起來還是覺得窩火，他甚至都能想到回去之後挨罵的場景。

不過他們這次沒機會挨罵，因為鄭局要應付淩峻遇害帶來的各方面影響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實在是沒這個閑情逸致。淩峻遇害的消息在他們接這個案子之前就已經傳出去了，網上鋪天蓋地的輿論影響足以讓任何人崩潰。他們現在之所以還能這麽安安穩穩的查案，全靠鄭局一人頂着。

鄭局連罵他們的精神都提不起來了，加上正好來找他說別的事的周處長在勸，他只象征性的罵了幾句，罵的主要內容還是讓他們盡快破案，說完就讓他們趕快去幹活，別再惹些亂七八糟的事了。那些違規的事，要是非違不可，那也随便，別把事惹太大就行，最重要的還是盡快破案。

這頓罵對季安旸沒有半點影響，他挨罵的時候腦子裏甚至還在想着今天和喬予柒的問話，身體卻能自動做出一副認真認錯的狀态，态度十分誠懇。

聽完鄭局的訓話，才回到刑偵支隊大辦公室，季安旸還沒來得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電話鈴就突兀的響了起來。姜珆拿起電話聽了幾句，立刻就叫住了季安旸。

“老大，經偵那邊查完了，确定了幾個可疑的公司。”姜珆說着，已經打開了經偵發來的資料。

季安旸立刻走過來，站在她身邊往電腦上看去。

經過排查之後剩下的公司只有幾家，都是目前還在正常經營的。這幾家公司的規模不等，但和那家出資給趙明達建工作室研究毒藥的空殼公司都有很長時間，以及很大數量的交易往來。有一幾家甚至還在中間轉了另一個空殼公司來進行交易。

這些公司之間可能也有一些秘密的往來，但更重要的是，買下趙明達制作的毒藥的人就隐藏在這些公司中間。

“停。”姜珆很快的撥了一遍那些可疑公司的名單，在打開到一家公司的時候，季安旸忽然喊了停：“清淞生物？”

“這家公司有什麽問題嗎？”姜珆飛快的查了一下這家公司的情況，發現這家公司的規模還不小，可以說是北山數一數二的生物科技公司了。

“老大你是懷疑清淞生物是趙明達制作的那種毒藥的買家？”姜珆仰起頭看了一眼季安旸正色的臉，就知道他沒有在說笑：“以這家公司的規模，想得到一種新型毒藥沒必要這麽複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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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淞生物和聖坤醫院是由同一個集團控股的。”季安旸只解釋了一句就直起身：“查它，它肯定有問題。”

姜珆完全沒有跟上他的思路，下意識應了一句是卻還是一頭霧水，猶豫了一下問：“聖坤醫院有什麽問題嗎，就因為趙明達也是那家醫院的？”

“聖坤醫院十多年前發生過一起案子，和清淞生物有一些關系。”葉景希接口道：“也差不多是在同一時期，清淞生物因為不合規的生物實驗被罰過。這一次清淞生物在這份可疑名單裏，趙明達又是聖坤醫院的人，再次把這兩家公司同時牽扯進來，這事很可能不是巧合。”

姜珆恍然大悟，頓時明白了，轉頭就去查清淞生物了。

季安旸望着葉景希，見他看過來才說：“你對這那個案子挺了解啊。”

“這都是季教授辦過的案子，上學的時候聽他講過。”葉景希也走過來掃了一眼那份可疑公司名單。

季安旸和葉景希是同校同屆但不同班，巧的是季教授正是葉景希那班的主教老師，卻一節課也沒給季安旸那個班講過。

他們上學的時候沒什麽交集，可能見過但不算認識，畢業之後也沒有去同一個地方，但巧合的是他們後來被分到了同一個派出所下放鍛煉。

在派出所的那段雞飛狗跳的日子裏，他們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配合得還挺默契。原本鍛煉結束之後，他們又被調到了不同的地方。可沒過多久，季安旸所在的市局需要調查一起重大案件，作為季教授得意弟子的葉景希就被舉薦到市局了，然後一待就到了現在。

而季教授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那些案件他也是清楚的。

“我現在有點懷疑現在發生的這件案子，和十多年前聖坤醫院的案子有關系。”季安旸點了點盤子裏的一塊糊了的土豆，擡眼看向正在認真的看着手機的季思源。

“這兩個案子從現有線索上來看，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季思源放下手機，慢悠悠的夾起了盤子的最後一塊肉。

季安旸直起身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季大教授，指了一下房間裏的線索牆：“那裏面有幾個案子有直接關系，不是都歸到了一起？”

季思源輕咳兩聲：“你這小子，我那是經過專業謹慎細致的研究才得出的結果。”他說着擡眼瞟了他一樣：“說吧，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麽？”

“趙明達是聖坤醫院的醫生，醫院對他肯定有所了解，知道他制作出那種毒藥的事情也是合理的。另一方面，清淞生物出現在和出資給趙明達做工作室的那家空殼公司有交易往來的可疑名單裏，它也是可疑名單裏唯一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加上它與聖坤醫院同屬于一個集團公司，毒藥的事應該就是清淞生物做的。”

季思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和十年前的那個案子有什麽關系？就因為都是清淞生物的事，當年涉案的那批人現在都不知道去哪個天涯海角了。”

“清淞生物那個時候就因為違規的生物實驗被罰過，但當時實驗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這件事也不算是很嚴重，他們沒受到什麽教訓。過了這麽多年，他們再想搞出點什麽違法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只是你的推測，沒有實證啊。而且當年的那件案子和清淞生物沒有太大關系，是發生在聖坤醫院的。”

季安旸起身把趙明達的照片拍在線索牆上，就擺在聖坤醫院旁邊“屍體失蹤案”的字樣下面：“清淞生物真的和這個案子沒有多大關系嗎？”

季思源故意裝出的一副不為所動的嚴肅臉終于土崩瓦解，他幾步走過來，在“清淞生物”和“聖坤醫院”中間掃了幾眼：“我也覺得這案子和這兩個公司都有關系，可查了這麽多年也沒查出什麽實證，我也想找到證據啊。”

聖坤醫院的屍體失蹤案發生在近十五年前，這案子當時就破了，兇手很快就抓住了，基本沒費什麽力氣。發生的這件案子總的來說算是個意外，一切的調查過程也合情合理。

這件案子是季思源還在市局做刑警的時候親自辦的，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案子破了也就沒多想。直到後來他因為受傷無法再做一線刑警，去公安大學教書之後，準備拿之前調查過的這些案子做案件分析的時候，才感覺到其中有一部分案件有些不正常，聖坤醫院屍體失蹤案就是其中一件。

當年聖坤醫院裏有一具病逝不久的中年男性屍體離奇失蹤，怎麽也找不到，于是聖坤醫院報了警。

經過走訪調查，警方得知那位中年男人的家屬在病人病逝前曾與醫院産生過一些矛盾，對病人的病情有一些疑問，認為這件事與病人前不久參加的清淞生物的二期實驗有關，而清淞生物則不予認可。

實驗的事警方後續也調查過，發現清淞生物一批藥物的二期實驗确實存在違規問題，但情節并不嚴重，與病人的病情發展也沒有直接的關系。當然後續對清淞生物的違規也做出處理，罰款的同時也處理了一些人。

後來根據各種排查，确定了是死者的家屬盜走的屍體，可能是想帶屍體去做屍檢。也許是想隐藏蹤跡，家屬帶着屍體躲到了一片人跡罕至的爛尾樓裏，也是後來季教授後來救下喬予柒的海岸邊的那邊爛尾樓。

警方根據沿路監控以及各種實地探訪，最終找到那片爛尾樓的時候，确實找到了失蹤的屍體，但同時盜走屍體的家屬也已經死亡。

家屬是被人是石塊等物品砸死的，兇器在周圍散落了一地，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兇手當時也還在那裏。兇手是長期在爛尾樓附近游蕩的一個流浪漢，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屍體玩。

沒錯，就是在和屍體玩。兩具屍體躺在地上就像是兩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而兇手正在和他們過家家。

那場景季思源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頭皮發麻，但當時更多的是兇手的狀态給了他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後來經過鑒定，兇手智力嚴重低下，精神狀況也極不穩定。怎麽問也問不出一個頭緒，只能從他偶爾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他當時是想和被害人一起玩，但被害人不願意還打他，所以他才打了被害人。

這樣的人對于死亡和殺人完全沒有概念，屬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只能将他送進精神病院做永久看護。

這件案子就這麽了了，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問題，這也是當時季思源乃至整個辦案團隊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的原因。

季思源後來會去重新研究這些案子，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不是因為這一件案子，而是在那衆多的案件裏，這些案子中似乎有某種共同點，其中好像藏着某種隐藏極深的規律。

如果他現在還是刑警，沒有機會靜下來把以往所有辦過的案件拿出來做案件分析，這些案子中隐藏的問題可能到現在都不會被發現。

只可惜他研究了這麽多年，也始終沒能查出一個明确的真相，有的時候他甚至都在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想錯了方向，那些案子之間其實并沒有關聯。

尤其是這一次，在他好不容找出了這些案件以及他們背後的公司可能和淩峻以及錦川集團有關聯的線索時，淩峻就死了，他簡直不知道是自己運氣不好，還是老天在告訴他查錯了方向，因此他是非常想知道到底誰是殺害淩峻的兇手的。

“那麽如果能證明，毒藥的事是清淞生物在背後操控的。”季安旸也走到線索牆前，沿着上面的一條線從清淞生物滑到錦川集團：“給淩峻投毒的這件事，或許和淩家本身也有一定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