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Chapter26

季安旸覺得現在手裏的線索實在是亂得可以,和葉景希他們讨論了半天也沒有什麽進展。只能先就現有的調查方向查下去,查到查不下去再想別的辦法。

快到下班的時候,鄭局頂着一頭快要炸起來的頭發把季安旸叫進了辦公室。看鄭局一臉着急上火的樣子,季安旸還為又出了什麽案子。

直到被鄭局拉着走出了警局,坐上了開往飯店的車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是要去應個飯局。說起來這個飯局和案子還是有些關系的,由于從一開始淩峻的案子就沒做好保密工作,和案件有關的內容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媒體傳的到處都是。加上淩峻在北山的知名度和重要程度,也導致了随之而來的更方面壓力一起向警局壓了過來。

這些事情全都是鄭局來解決的,根本沒讓季安旸他們這些實際辦案的人員感覺到一點壓力。當然僅憑鄭局一個人的力量肯定做不到,市局內幾位局長和一些用得上力的處長也都出了力,找了一些新聞媒體方面的關系,才把事情解決到了現在這個程度。而這一次要去的,就是這些關系的飯局。

鄭局有預感這次的飯局不會輕松,所以特地挑了個信任的人一起去,以防自己回不來。

事實證明,鄭局的預感是對的。

如果不是用警察那些紀律要求來忽悠那些人,季安旸覺得自己可能會和鄭局一起被撂倒在酒桌上。盡管他們是警察,對方也不敢太過分,但酒還是要喝的。

生意人和他們這樣的人有很大得不同,那些人能屈能伸,但在恰當的時候也會讓自己開心,得到一些對自己有利的利益交換。盡管在那些人面前,他們的身份看起來更加有利,但這也不妨礙鄭局被灌了喝多酒。

這個酒局喝了個昏天黑地,但好在結果如預期的一樣,總的來說還是好的。

季安旸把那些人送走,扶着鄭局踩着包廂地上的一片狼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去,打了輛車把他送回家。鄭局的酒品不算差,但只要一喝多了就喜歡給人講課,講得還前言不搭後語,一句話來回來去的說。

鄭局一邊罵這倒黴的案子,那該死的兇手,一邊又和季安旸說這些事以後他都得自己做,一直絮絮叨叨的來回來去說。司機聽着都說季安旸挺受領導重視,以後肯定大有發展。

其實鄭局看中他這件事季安旸一直都知道,盡管鄭局整天罵他不着調。

鄭局和季思源是同一批進市局的警員,據說他們當時關系不錯。但看重他這件事和季思源無關,因為季安旸進市局的時候,季思源已經離開一線十多年了,加上季大教授這個人一貫比較心大,根本沒和鄭局提過他還有個兒子。季安旸也從來不覺得他那個當教授的爹能讓他在市局混得更好一點,也就從來沒有提過。總之鄭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季安旸已經當上隊長了。

将鄭局送回家之後,他和局長夫人解釋了一下今天的情況就離開了。他沒喝酒,但也幾乎沒有吃東西,本來還有些餓,現在也沒什麽感覺了。

今天晚上不算太冷,他站在路邊吹了一會晚上不算太涼的風忽然就很想在街上走走。被風一吹,彌漫在鼻腔裏的煙酒氣味就散去了不少,他竟然奇異的聞到了一種帶着煙火氣的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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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這個時候進出裏面的人已經不多了,只是偶爾有一兩個一臉疲倦的人步履匆匆的進去賣一兩件可以果腹的食物。

這真的不是什麽有趣的場景,但他還是盯着看了一會,卻始終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想起今天看到的鄭局那麽拼命壓制輿論的樣子,想起并肩作戰的隊友們在夜以繼日的努力查案的樣子,他始終不想去懷疑那些人裏面可能有人會有問題,但理智又告訴他必須要去懷疑,他不能放過任何疑點。

這樣想着,他莫名的煩躁起來。他抓了一把頭發,忽然很想抽煙,就走進了便利店裏。他的成長經歷和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大概從來沒有經歷過覺得抽煙很帥這個時期。他只是秉持着一種好像科學研究一樣認真的态度去研究過這件事。不得不說,這東西有時候确實有奇效。但同時不可否認的是,他在某些方面的自制力異于常人,因此始終沒有讓自己對煙草這種東西産生任何依賴。

只是現在,他覺得他需要一點。

他挑了一包經過他的研究認為最合适他的,在結賬的時候,他無意間一瞥,正好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喬予柒從店外經過,想也沒想就把那盒煙放了回去。

下一刻,喬予柒走進了便利店裏。

她并沒有看到季安旸,來這裏只是為了買一點可以吃的東西。但晚上快九點時的便利店貨架上已經沒有多少當日的便當了,空空如也的冷櫃實在是沒有給她多少可以選擇的餘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上面的最後一個飯團。

在結賬的時候,她終于看到了坐在靠窗的桌邊正在啃包子的季安旸。

季安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看到喬予柒的時候會腦子忽然一抽,把要買的煙換成了包子,還是個這麽難吃的包子。他想他應該和喬予柒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他看着自己此時映在玻璃上的臉色覺得一定糾結得十分難看。

就在他認真研究自己的臉的時候,透過同一塊玻璃,幾乎是同一個地方他再次看到了喬予柒,她看到了他,他立刻回身看了過去。

“季隊長,你也在這裏買東西,好巧啊。”喬予柒走到他面前,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了。

“是啊。”季安旸舉了一下手裏的那個難吃的包子:“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下班回家啊。”喬予柒說着,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那個飯團:“從地鐵到我家正好經過這裏,就順便進來買了點吃的。”

季安旸這才想起來喬予柒住的那套房子确實離這裏不遠,但至少也有一公裏的距離,都這個時候了她一個人回家,她難道不是住在淩家嗎?

但這些問題他還是沒有問,只是挑了一個相對較中和的:“這麽晚了才下班?”

“前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請了幾天假,事情都積壓着沒有人做,這幾天就會比較忙。”喬予柒向他笑了笑,好像并沒有因為這一系列事情産生什麽怨言。畢竟導致她請假的一部分理由還包括之前她去警局協助調查。

“倒是季隊長,來這裏是為了調查什麽案子嗎?”喬予柒在他的側臉上觀察了片刻:“看你的樣子,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确實啊。”季安旸毫不避諱的點點頭:“查案毫無進展,覺得誰都有問題,看誰都像是兇手,實在是太煩躁了。”

“會破案的。”喬予柒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好像對他真的充滿了信心,沒有一點的不确定:“只要是有人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無論他如何小心。所以線索就在那裏,遲早會找到的,不用着急。”

季安旸看着她,忽然的笑了,這大概是他這一天第一次真情實意的笑。他點點頭:“沒錯,我一定能破案,所有兇手我都能抓回來。”

“這才對嘛。”喬予柒也望着他笑了起來,她想這才是她記憶中那個陽光熱血的季安旸。

季安旸心情好了些,轉身面向她:“那麽,喬老師還有什麽要指教的?”

聽到他這麽問,喬予柒倒是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而季安旸就那麽一直認真的望着她,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喬予柒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過頭的那一瞬間正好和他望過來的目光相對。那一刻她迅速垂下了目光,不留痕跡的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麽一件事。

不等季安旸有任何反應,喬予柒就說:“這個包子應該很難吃。”說完趁季安旸微微一怔的功夫,她把自己手裏的那個飯團推到他面前:“要是太難吃就不要吃了,嘗嘗這個吧。”

季安旸看着被推到眼前的那個看起來賣相并不佳的飯團,很久沒有正經吃東西的胃忽然間感覺到了餓。他仿佛在那一刻忽然間餓得前前胸貼後背,眼前那個飯團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樣子。

他擡頭看了看喬予柒,忽而想起她好像也沒吃完飯,對她說了一聲“等我一下”,就向貨架的方向跑去了。

貨架上零散擺放的東西看起來盡管頗為凄涼,但将它們都放在一起,看上去還是很豐盛的。喬予柒看着眼前迅速擺起來的滿滿一桌子的餐食,聽到季安旸大方的說“随便吃”的時候,忽然就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看着季安旸飛快的把那個飯團幾口吃了個幹淨,她猶豫了一下,拿過了擺在她面前的那碗湯明顯多于實物的關東煮。

“上一次我們像這樣在便利店裏吃東西還是小時候吧。”季安旸沒由來的想起了那個時候,忽然間覺得有些懷念。

其實那個時候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度過一個冬天。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記憶卻非常深刻,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感覺,在遲到了十二年之後,帶着時間蓄積而來的力量鋪天蓋地的向他奔湧而來。他很想問一句,喬予柒是怎麽看他的,但想來現在問這個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而且好像還不怎麽道德,所以只能什麽也不問。

“是啊,曾經那個時候,是你帶着我到處去玩。如果沒有你,我也恢複不成現在這個樣子,大概也不會以這個樣子出現在你面前了。”喬予柒望着他,很認真的笑了笑:“那段時間是我迄今為止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你也是我見過的最陽光,最好的人。

她停頓了一下,還是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只是那麽看着他。

季安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她的目光裏讀到了什麽,腦中竟有一瞬間的空白,之後他倉促的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夜空。

此時的夜空有些發白,可能快要下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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