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Chapter50
季安旸把喬予柒送出警局的大門,邊走邊囑咐着讓她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麽事,尤其是覺得不太對勁的事就來找他解決,至少也一定要告訴他。
他這些絮絮叨叨的話還沒說完,警局門外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上就走下來了一個帶着墨鏡的女人,氣勢洶洶的就向他們走過來了。
那一刻季安旸習慣性地以為又是什麽來報案的人,這會可能正在氣頭上。可還不等他開口問,那女人已經走到他面前,一把将喬予柒拉了過去,護在了身後。
“怎麽又是你啊,上一次就是你大張旗鼓的滿世界找她,搞得我們好像嫌疑人一樣被帶到你們面前。這一次更厲害,直接把她帶過來關了一天,你們就是看我們普通百姓好欺負是不是。”她說着把墨鏡摘了下來。
季安旸這才看出來這個女人好像是喬予柒的那個朋友,就是上一次在商業街找到喬予柒時和她在一起的那個人。應該是叫程珺娅,好像還是喬予柒替他聯系的那個心理醫生。
程珺娅根本沒給季安旸解釋的機會,也沒給喬予柒說話的機會,看了一眼季安旸的警銜,就哼了一聲:“你還是個領導呢,辦事就這麽不靠譜嗎?查案就可以随意抓無辜群衆嗎?她上一次被關了一天是不是也是你幹的?”
季安旸一時語塞,上次喬予柒被誣陷把她帶過來的審訊了一天的也是他,這是還真是無可辯駁。
“珺娅,這都是正常的辦案流程,季隊長也是照章辦事。他們都是為了破案,為了維護社會安定和人民群衆的生命財産安全,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人家又沒關我的小黑屋,對我挺友善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麽。”
喬予柒好容易搶到這麽一個開口的機會,當然要一口氣把程珺娅勸好。她說完見程珺娅又要開口,就搶在她前說:“你不是最正義,最熱心了麽,之前我請你協助警方進行一個專業的咨詢,你不是一口就答應了嗎。”
她說着瞥了一眼季安旸,季安旸立刻會意,擺出一張熱情笑臉上前和程珺娅說:“您就是喬小姐介紹的那位心理專家啊,真是太感謝您願意幫助我們了。可算是等到您回來了,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有空,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程珺娅忽然被喬予柒和季安旸聯合起來這麽一頓誇,尤其還有個年輕的制服帥哥,心裏為喬予柒抱的那點本來就已經發洩得差不多的不平這一下徹底煙消雲散。
她看了一眼季安旸,又瞧了瞧喬予柒,停頓了一下,故意向旁邊揚了揚頭:“既然你說沒事,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她說着拿了張名片給季安旸:“這段時間我應該都在北山,如果有需要的話,直接聯系我就行了。”
季安旸接過名片,熱情的表示了感謝,并且親自把他們送上了車。看着絕塵而去的車,他微微松了口氣。
不論怎麽樣,喬予柒的嫌疑是洗清了,但這件事卻遠遠沒有結束,甚至是變得更複雜了。
陷害喬予柒的到底是誰?那個人既然做了那麽周密的設計,在監控和一些需要提前準備的事情上都做了計劃,那麽米沙羽碰到目擊證人這種意外情況,理應也會做相應的處理才對,可為什麽沒有呢?是沒有完成,還是故意的?
季安旸覺得自己簡直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陰謀論之中,總覺得近來發生的這三起案子背後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為了查清楚這件事,他還是抽空調查了一下喬予柒的社會關系。那個人既然能這麽精準的陷害她,那麽必然是和她有過聯系的人,在她的社會關系裏一定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查了喬予柒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歷,發現她的經歷真是太平常了,和任何一個普通人也沒有任何區別,或許她的經歷還要更簡單一些,一路從小學上寄宿制學校到大學,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北山。這些信息他以前也查過,而這一次查也沒有再查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就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人生中大概唯一一件特殊一點的事就是雲上文化破産,但看她的經歷,這件事對她應該也不會造成什麽重大的影響。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誰會這麽三番五次的陷害她?
葉景希看到他回辦公室,就準備過來和他交流一下案情,正好看到了他電腦上關于喬予柒的個人資料,就随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很想不明白為什麽兇手總是在陷害喬予柒,陷害得又不是非常高明,總能留下破綻讓我們能洗清她的嫌疑?如果說幕後那個人非常恨喬予柒,想置她于死地,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反正都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不在乎多殺一個。”
季安旸點點頭:“我起初以為兇手是恨她,但我現在覺得好像不這麽簡單。”
葉景希也點頭:“我也覺得很奇怪,所以我認真研究了幾遍這兩次的卷宗,倒是找到了一點不算發現的發現。”
“說說看。”季安旸饒有興趣的把椅子搬出來和他面對面坐着。
葉景希把兩次的卷宗放在桌子上,簡明扼要的說:“我覺得這兩次陷害不是同一個人做的。”
季安旸翻開卷宗的手微微一頓,腦中好像有一道光忽然閃過。他忽然意識到,這兩次陷害讓他覺得奇怪的地方就是這裏!
“這兩次陷害的整體設計和呈現出來的結果都有明顯的不同。”葉景希把兩次案件中有喬予柒有關的內容翻開:“第一次只有楓火大酒店內部的設計,關鍵證據衣服、衣服上的被害人血跡、毒藥瓶、藥瓶上的指紋,這些東西都是當晚宴會上出現的東西,整件事情更像是兇手臨時起意,對喬予柒進行的陷害。”
他說着換了剛剛完成的那部分報告:“這一次的關鍵證據,喬予柒的那雙鞋需要提前準備,當晚打電話引喬予柒回去也是在案發之前,甚至那一片區域在修路這件事也有可能是對方安排的。導致出租車無法進入,沒有人能證明喬予柒沒有去過案發現場,從而導致她出現在了那段監控錄像中,這些都是需要提前布置好的。”
“第一次是臨時起意,而第二次兇手是在動手之前就準備陷害了。”季安旸順着這個思路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更不合邏輯了。
如果說兇手第一次就想要陷害喬予柒,但沒有成功,第二次提前做準備了那麽多,這陷害做的怎麽好像漏洞更大了?
“你也發現問題了吧?”葉景希說:“所以我覺得這兩次陷害不是同一個人做的,不只是布局手法,動機好像也不太一樣。”
季安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件事就更複雜了。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這三起殺人案背後隐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他和季思源已經發現的那些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可喬予柒在這個案子中到底處于什麽位置,她為什麽總是會牽扯其中?
他們正讨論着這個關于陷害的問題,門口忽然跑進來一名警員,好像是個才來不久的實習警員。他看起來急匆匆的,敲了門進來之後就立在了他們面前。
“季隊,黎信然說他願意交代,但只能和你說。”小警員一口氣說完,然後就一臉緊張的看着季安旸。
季安旸擡起頭看了看那個小警察,随手把手裏的文件扔在桌子上:“這是電視劇看多了嗎,還整這套。”
小警員吓了一跳,只覺得季安旸下一句話就是“他愛說不說,你們看着辦”,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可不等他緊張的問該怎麽辦,葉景希就半擡着頭看着季安旸,饒有興趣的說:“你不去嗎,我還真挺想知道他能說出點什麽來的。”
葉景希說完,慢悠悠的把桌子上攤開的資料收起來,起身就向外走去。季安旸擡眼漫不經心的看了那小警員一眼,也走出了辦公室,向審訊室走去。
黎信然看起來和他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依舊保持着他那種風度,面容也已經依舊平和,只是看他眼中的神色,就會發現他已經沒有最初的平靜了。
“黎信然,聽說你想見我啊。”季安旸除了進門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就根本沒有再看他。仿佛他對黎信然要說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公事公辦而已。
“我知道很多你們想知道的事。”黎信然好像對季安旸的态度十分不滿,所以在竭力的引起他的注意:“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在那家福利院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嗎?”
“怎麽,忽然間良心發現了,還是意識到自己的罪行過重,想要主動交代減輕責罰了?”季安旸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對他要說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那張臉好像在說“你要說就說,不說反正我們也查得差不多了,別耽誤我時間。”
他這種滿不在乎的态度成功的起到了一些作用,黎信然眼中隐隐泛起了一絲急切,身體也不自覺的微微向前探了探:“你們是不是已經查完了那些孩子的屍體?是不是無法确定那些孩子的身份?”
說到這裏,他竟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那笑容竟然有幾分詭異:“你們是不是懷疑那些屍體就是福利院裏那些被收養的孩子,但是沒有辦法确定?而且屍體數量是不是也和被收養的孩子的數量對不上?你們想知道多出來的那些孩子都去哪了,是不是?”
從他們第一次見到黎信然開始,他臉上就仿佛戴着一層好像不是真人的面具,而此時這張面具被他自己一把掀開,露出了下面扭曲的真容。
季安旸看着他,依然保持着那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但心裏卻在詫異他的變化。同時又很清楚,黎信然能把他們現在遇到的困境說得如此清楚明白,他是清楚這些的,這些事情就是他做出來的!
黎信然盯着季安旸的臉看了一會,忽然笑得更扭曲了:“你很想知道是不是?只要你說一句,說一句“請你告訴我”,我就全都告訴你。”
季安旸微微皺起眉,透出了幾分不耐煩:“你如果特別想聽我說這句話,我也可以說一句。但是你提到的這些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應該也沒法幫你減輕什麽責罰。”
他說到這裏,像是真再也無法忍耐這種無聊而浪費時間的對話,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所有被收養的孩子都死了!”黎信然忽然大喊了一聲,讓季安旸起身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後他轉頭看了過去。
此時黎信然臉上的神色已經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他眼中仿佛流淌着一團詭異妖豔的火苗,扭曲着在向上生長着。
黎信然的目光在季安旸臉上一寸一寸的描畫着:“那些沒有被埋在愛樂園後院那塊平地之下的孩子,他們都在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