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事實證明，蘇醒過後的越星野，在醫院連一周都待不下去，整天吵着要出院回家。
因為，這段時間，沈司瀾只要下班就會到醫院來陪他，可跟在沈司瀾後面的，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蕭逸程。
美其名曰“正在跟司瀾一起巡視防禦塔，順便來看看。”
真是把越星野氣得不輕。蕭逸程擺明了告訴他，越星野住院的這段時間，都是他跟沈司瀾同進同出嗎？
可當着沈司瀾的面，越星野又不好發作，只好吵着要出院。
等出了院回家，看那個該死的蕭逸程還有什麽借口天天圍着沈司瀾轉！
沈司瀾擔心他的身體，始終沒有松口，堅稱一定要白醫生同意才可以，導致越星野為了“出獄”證明，開始頻繁騷擾白洛嘉，死纏爛打終于磨得白醫生同意他今天出院。
舒揚匆匆來找沈司瀾，見他正在關星腦，問道：“瀾哥，你現在要去接殿下出院嗎？”
沈司瀾擡頭看了看時間：“還早，有什麽事？”
舒揚神情嚴肅，還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就是你上次讓我去查的事。你還記得……婚禮第二天那場宴會嗎？”
沈司瀾當然記得，那天的宴會，原本應該和帝國皇帝一同出席的首相大人，居然在新人還沒到的時候，就借口有事匆匆離開了。
“你那個時候讓我安排人查一下，前幾天，你又讓我去查帝國聯姻的事情，剛好，今天兩件事都有了結果。”
“不好的結果。”沈司瀾從舒揚的臉色中已經猜到了答案。
舒揚将手裏的資料遞給沈司瀾：“瀾哥，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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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醫生名叫福蘭特，是帝國皇家醫院的一名助理醫生，他的專業是腺體和信息素研究。”
“那天，首相大人突然離開，是因為得到了消息……原本應該死于意外的福蘭特醫生，逃跑的消息。”
沈司瀾一邊聽着，一邊打開了手中的文件。資料顯示，這個福蘭特助理醫生被人重金收買，僞造了一份腺體監測報告和信息素匹配結果。
沈司瀾，A級OMEGA，腺體發育正常，信息素味道為荊棘玫瑰，與S級alpha越星野信息素契合度90%。
匹配結果：高。
沈司瀾這下全明白了。為什麽帝國皇帝突然提出聯姻，還指明要他；為什麽一向反對兩國合作的首相大人，會突然一番常态積極促進聯姻；為什麽皇帝夫婦對他如此友善，傾一國之力，只希望他和越星野能相親相愛。
都是因為這份僞造的報告。
先天腺體萎縮，信息素濃度僅有0.2%的沈司瀾，搖身一變，成為了腺體發育正常，與越星野契合度高達90%的OMEGA。
這樣的OMEGA，是緩解越星野易感期紊亂痛苦的最佳解藥，同時，結婚後的他也不再具備活躍在聯邦軍事舞臺上的資格。
“我就知道，首相根本沒那麽好心。先前你推進兩國合作的事情，他和議會老是給你使絆子，突然轉了性，積極推動聯姻。原來，原來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舒揚氣得不行：“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欺騙帝國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不知道嗎？就為了逼你交出軍權？可是如果沒有你，區區聯邦怎麽可能承受得住帝國的怒火。他身為聯邦首相，就這樣為一己私利，置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嗎！”
沈司瀾一直沒說話，他看着手中的報告，陷入了沉思。
皇帝夫婦，是真的很愛越星野這個兒子，為了他的健康，不惜用這種方式，為他綁定一副終身的解藥。
這件事，越星野清楚嗎？
既然契合度是假的，那他總是說能聞到自己信息素味道，多半是因為先入為主，又陷入了高契合度的暗示，所以才産生了被自己信息素吸引的錯覺。
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
他們不能知道！
“舒揚，給我火。”
火舌舔上了文件袋，很快便熊熊燃燒起來，所有的真相都消失殆盡。
“瀾哥……”
随着火焰漸漸熄滅，一堆灰燼被清潔機器人吞掉，沈司瀾的目光變得堅定。
“舒揚，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既然大家都希望它是真的，那它就只能是真的。”
至少，在DFS完工之前，它都必須是真的，絕不能讓皇帝夫婦發現。
“必要的時候，幫一幫我們的首相大人。”
“是，瀾哥。”
耽誤了一會兒，沈司瀾來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又去城裏吃了個飯，等到他們倆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笨笨早就蹲在越星野房間門口，搖着尾巴等他。這些天沒回來，笨笨可想他了。
沈司瀾把越星野送到房門口：“你早點休息吧。雖然出院了，但白醫生說了，你至少還要在家休養一周。”
越星野因為還纏着繃帶，沒有穿軍裝，只套了一件寬松的白色長袖，頭發也長長了些，柔軟地搭在額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
他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磨磨蹭蹭地半天也沒有進去。
沈司瀾：“你還有什麽事嗎？”
越星野支支吾吾地說：“我……身上不舒服，我想洗澡。”
提到這個，沈司瀾就很無奈。醫院明明配備了專業的智能護工，越星野不知道嫌棄什麽，只用了一次，就堅決拒絕智能護工再幫他洗澡。
“我真的很不喜歡智能護工，它們那個程序設定有問題，我覺得我就像一片穿在架子上的烤肉一樣，被它們翻來翻去。”
所以，越星野已經有兩天沒有洗澡了，對一個養尊處優的小皇子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
沈司瀾不太能理解越星野的意思，在他看來，像一片翻來翻去的烤肉，正是智能護工的專業體現。
“它們的程序沒有問題，你看，第一次給你的洗澡的時候，連一滴水都沒有碰到你的傷口。”
“哎呀我不管，我不要智能護工，賽斯也不要！”
越星野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忽然蹲在自己房門口耍賴，跟笨笨并排蹲在一起，頭也埋在胳膊裏，看起來差不多高似的。
“嗚嗚……”笨笨配合地嗚咽了兩聲，給越星野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增加了一點氛圍。
“哦，不要智能護工，也不要賽斯，”沈司瀾低頭，只看見越星野濃黑的頭發，“你是想我幫你洗？”
越星野猛地擡頭，直直地看向沈司瀾，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興奮：“你要幫我嗎？”
“當然不。”
越星野直白熾熱的眼神，讓沈司瀾感到了危險。他對危險的直覺預知一向很準，在軍營裏，在戰場上，在聯邦議會大廳裏，敏銳的直覺讓他躲過了很多次危機。
沈司瀾無比信任自己的直覺。
現在，他在越星野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危險。
沈司瀾抿了抿嘴，堅定地拒絕：“殿下，現在沒有外人，我們不用再用力扮演恩愛夫夫。”
“幫忙洗澡這樣親密的事情，不在我們協議約定範圍之內，抱歉。”
是啊，契約。
沈司瀾的拒絕，讓越星野的期待落了空，他眼中原本的光亮，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你說的對。”越星野原本的笑容一點點地冷下去，站了起來。
他真是瘋了，竟然因為沈司瀾這些天的柔軟和溫順，就以為、就以為還能得到更多。
是啊，在醫院的時候有醫生，有來探病的人，還有他父母時不時的問詢，所以沈司瀾才會給他喂水、喂飯，還會把水果洗幹淨塞進他嘴裏。
他還以為，沈司瀾這個冰雪做的人終于融化了些，原來，不過都是在外人面前演戲罷了。
“誰稀罕你幫忙。”
“我只是不想要賽斯而已，你不要多想。”越星野硬邦邦地吐出這句話，轉身進去房間，用力關上了門。
這才是越星野，沈司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這樣比較好。
“汪汪……”笨笨焦急地看着沈司瀾，小聲地叫了兩聲。它分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原本甩得像個小風扇一樣的尾巴也耷拉了下來。
沈司瀾彎下腰摸了摸笨笨光滑的頭頂：“放心，他沒事。”
“嗚……”
沈司瀾回到自己房間，換上睡衣坐在書桌前，有些煩悶，随手拿起一本書胡亂翻看。
今天查到的事，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心情。為了兩國合作，為了DFS能夠順利完工，他選擇了将錯就錯，繼續隐瞞。可這終究是一個隐患，就像他和越星野的契約一樣，如果有一天暴露，将會産生極為可怕的後果。
帝國皇帝絕不能接受這樣的欺騙，而費勒完全可以将這件事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只要皇帝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兩國再燃戰火，他就只能啞巴吃黃連。
可他不可能咽下這口氣，這咽不下的氣，必須要有一個發洩口，那這個發洩口只能是沈司瀾。
這是一個死局，費勒這一招真是狠，他算準了沈司瀾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會選擇隐瞞。
“該死！”沈司瀾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上，難得罵了句髒話。
“汪汪——汪汪——”
忽然，笨笨焦急的叫聲傳了過來，還混雜着什麽東西摔倒的聲音。
“越星野？”
沈司瀾急忙來到越星野的房間，笨笨正站在浴室門前打轉。
浴室門關着，沈司瀾叫了幾聲，越星野都沒有回應，他不再猶豫，一腳将浴室門踹開。
“越星野！”
浴室裏，花灑的水正嘩啦嘩啦地放着，整個浴室熱氣蒸騰，水汽氤氲。朦朦胧胧的，沈司瀾什麽都看不太清楚。他一邊叫着越星野的名字，一邊摸索着往裏走。
猛地，沈司瀾的腰被人用力地環住，後背貼上了火熱滾燙的結實胸肌，一顆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越、星、野——”
沈司瀾氣極，越星野竟然騙他。
越星野抱着沈司瀾不撒手，埋頭在他脖頸間，故意輕佻地蹭了蹭，然後低聲說：“總指揮，你好像侵犯我隐私了。”
沈司瀾咬牙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越星野深吸了一口氣。沈司瀾信息素的味道真的很好聞，可是太淡了，他總是忍不住想要獲得更多。
憑什麽不能要更多？沈司瀾本就是他的合法伴侶。契約……去他的契約。
“我只是想洗澡，但醫生說了，不能沾水。”
“殿下，你傷的是手臂和背，不是腦子。”沈司瀾用力把箍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扯了下去，轉身怒瞪着越星野。
“滾——”
即便是這麽近，隔着朦胧的水汽，越星野的臉在沈司瀾的眼中仍有些模糊。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燃燒的欲/望，卻那麽清晰。
越星野不但沒退，反而更逼近了一步。他本就比沈司瀾高了半個頭，此時居高臨下，帶來濃濃的壓迫感。
“我要是不滾呢？”
沈司瀾的壓抑了多日的煩悶、焦慮、擔憂和憤怒，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
他冒着觸怒帝國皇帝的風險，做下了一個充滿了危機的決定；他為了兩國合作、DFS的成功，不惜以自己的婚姻為籌碼。
而越星野，這個尊貴的天之驕子，這個幼稚無賴的小孩兒，卻只想着自己那點欲/望。
沈司瀾眼中彌漫着寒冰，挑眉冷笑一聲：“好啊，我幫你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