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小心你們身邊的人。”這是塔西路的忠告。
不用塔西路特意提醒，沈司瀾也知道。剛剛那個跟塔西路交易的分明是赫爾米蟲族，他們的外形特征實在是太過于明顯。
赫爾米蟲族與人類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表，如果類比的話，他們有點類似放大到人類大小，甚至更大許多倍的螳螂。比如先前越星野殺死的那一只S級。
但是一般的蟲族不會有那麽大，越星野遇到的是特例。同樣的，一般的蟲族沒有拟态。
他們不會像人，并且以沈司瀾與他們多年打交道的經驗，他們也恥于像人。
赫爾米蟲族憑借着強大的肉身和戰鬥力，對外作戰的風格向來都是橫沖直撞、能動手絕不動口的強硬作風。
只是這些年，可能是在沙朗木海這塊硬骨頭上沒有讨到好，也開始用一些暗地裏的陰暗招數了。在整個星際的名聲都不太好。
沈司瀾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跟塔西路交易的蟲族，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只是一個背影，而且是非常明顯的蟲族特征，翅膀、飛鐮……是蟲族沒錯。
“你在想什麽？”越星野看沈司瀾在看了塔西路發來的影像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一看就在想事情，便主動問他。
“哦，沒什麽。”沈司瀾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覺得，他說的小心我們身邊的人，會是什麽意思？”
發生那麽多事，他們身邊就有蟲族的卧底，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現在的關鍵，只不過是如何找出這個卧底罷了。
越星野沒有覺得這是個很難的事情：“我們身邊就有蟲族的卧底，也許不止一個。”
沈司瀾點頭：“那你，有懷疑的人嗎？”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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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把越星野問住了，他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說實話，還沒有。”
“他好像就在我們身邊，他知道舒揚的病情，甚至知道我們會來阿比斯星尋找D-F1。這樣的範圍其實不大，不外乎就是我手下韓烈和萊恩兩個，衛隊裏幾個高層，然後就是白醫生，甚至……”
越星野說到這裏，小心地擡眼看了看沈司瀾的表情，見他并沒有生氣的樣子，才繼續說道：“……舒揚自己。”
“但是，他們也都有不可能做蟲族卧底的理由。”
是啊，一旦把範圍縮小，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卧底，也都有不可能是卧底的理由。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越星野嚴肅地說，“他很了解你。”
沈司瀾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腦海中閃過，稍縱即逝。
最了解他的，不就是舒揚嗎？
沈司瀾按着有些不适的心髒，有些疲憊地說：“舒揚不會的，更何況他還躺在醫院裏。”
“還有一個人。”越星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只是，如果真的是他，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塔西路果然堅定地履行了他的承諾，一路護送沈司瀾和越星野的飛艇駛離了阿比斯星的範圍，并在護衛了他們第一次躍遷之後才離開。
小小的飛艇馬力全開，幾乎超負荷地運行，連續6次躍遷之後，終于在第七天的夜晚，趕回了沙朗木海。
從飛艇上下來，沈司瀾一刻也不敢耽誤，拼命往手術室跑，而白洛嘉早已等在了那裏。
“白醫生，”沈司瀾喘着氣，将裝着D-F1的透明小盒子塞進白洛嘉的手裏，用力地按了按，“舒揚……”
白洛嘉紅着眼睛，緊緊攥着手中這個小小的盒子，鄭重地點頭：“我不會讓舒揚出事的。”
已經很晚了，手術室的紅燈再次亮起，整個醫院的走廊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沈司瀾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手術室門口，看着那盞紅燈，心裏沉甸甸的。
既害怕它一直亮着，又怕它突然熄滅。
而越星野也一直在他身後，沉默着陪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天邊已經露出了白，那亮了一整晚的刺目的紅燈，終于“歘”地一聲，滅了。
手術室的大門推開，白洛嘉率先走了出來。在沈司瀾忐忑又緊張的目光注視下，小白醫生摘下口罩，一雙眼睛泛着水光，對着沈司瀾露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沒事了……舒揚，沒事了……”
壓在沈司瀾心上的那塊大石終于落了下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本想笑一笑，安慰安慰白洛嘉，沒想到他用力地提了提嘴角，好像并沒有起到什麽效果。
下一刻，沈司瀾只覺得天旋地轉，白洛嘉那張哭得眼睛紅紅的娃娃臉，也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總指揮？總指揮——”
越星野快步上前，将沈司瀾抱在懷裏，着急地叫了他幾聲，也沒有回應。
沈司瀾臉色蒼白得吓人，嘴唇也沒什麽血色。一直緊皺的眉頭，似乎是還沒有來得及舒展，就暈過去了。
好在就在醫院，白洛嘉仔細檢查了一番後，确定只是疲勞過度：“神經緊繃太久，驟然放松，是會出現這樣暈厥的情況。沒事，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嗯，”越星野抱起沈司瀾，想到還是清晨，外面氣溫還很低，便又特意用披風将他整個兒地罩了起來，“我帶他回家。你好好照顧舒揚，有什麽消息，立即通知我。”
回到家裏，興奮的笨笨幾乎立即就搖着尾巴沖了上來，卻見越星野一臉嚴肅地橫抱着沈司瀾進來，吓得圍在越星野腳邊轉來轉去，“嗚嗚嗚”地小聲叫着。
“賽斯，調成夜間模式，誰也不能打擾沈司瀾。”
“好的，先生。”
沈司瀾應該是真的很累了，從醫院回家，一路上他都沉睡着，動也沒怎麽動一下。
越星野就坐在床邊看着他。
沈司瀾向來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散了開來，柔軟地搭在他光潔的額上。
越星野伸出手，輕輕地将那縷發絲撥弄開。
“沈司瀾，你好像輕了。”越星野小聲喃喃道，“我剛剛把你抱回來，比上一次抱你，輕松多了。”
沈司瀾還在睡着，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格外的長，卻也沒有掩蓋住他眼下的那片青黑。
越星野知道，沈司瀾是真的很累。從得知舒揚遇險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曾真正休息過。
越星野擡起手，剛想要摸一摸沈司瀾的臉，湊近了之後，又停住了。想了想，他輕笑一聲，只用食指虛點了點沈司瀾的鼻尖。
“讓你做什麽都拼命一樣，終于撐不住了吧？”
可這話說完沒多久，越星野臉上的笑就挂不住了，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嘆息一般輕聲道：“你對舒揚真好。”
“沈司瀾，你對別人都這麽好嗎？”
“那我呢……你會不會……”
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越星野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些傻裏傻氣的話。若是沈司瀾清醒着，他估計是永遠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嗯……”
床上的沈司瀾皺了皺眉，可能是被打擾了，他不耐地翻了個身，甚至拉着被子将自己的頭罩了起來。
“诶，想憋死啊你。”
越星野趕緊想把被子往下拉一些，沒想到沈司瀾睡夢中力氣也不小，死死拽着被子不撒手：“嗯……放……讨厭……”
“你醒了？”
越星野松了手上的力氣，湊近一看，沈司瀾雙眼緊閉，分明就沒醒。不過，這樣一來，他也不敢再用力了，如果再用力一點，說不定就把真的沈司瀾弄醒了。
越星野只能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把被子從沈司瀾手裏慢慢地扯出來，然後再蓋在他的脖頸處。
“睡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還有麻煩事等着我們。”
沈司瀾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熟悉的深棕色的帳幔，還有那副秋天落葉的挂畫。
“這是……回家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大腦才緩緩開始工作。他想起來，他和越星野是如何從阿比斯星趕回沙朗木海的，也想起來白洛嘉對他說的“舒揚沒事”的話。
只是，自己是怎麽回家的，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嗚嗚~~”
笨笨高興地把兩只前爪趴在床邊，一個勁兒地甩着尾巴，幾乎要把尾巴甩成螺旋槳了。
沈司瀾看到笨笨，有些空洞的心髒才終于有了填充的感覺，他溫柔地沖笨笨笑笑，伸手去摸它光滑的頭頂：“乖，我回來了。”
“嗚汪嗚汪！！！”
“哎哎哎，傻狗你下來。”越星野正端着碗走進來，一眼就看到巨大的機械狗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床上，鋼化尾巴甩得“虎虎生風”。
“沒事，讓它趴會兒吧。”沈司瀾寵溺地揉揉笨笨的腦袋，“它應該是想我們了。”
“你就寵它吧！”越星野不滿地說，“你現在讓它趴你床上，下次它就敢在你床上打滾。”
心裏卻想：我都沒在這床上睡過幾次，哪兒輪得到你。
當然，這心裏話可不能說出來。
“去去去，一邊待着去。”
“嗚……”笨笨被越星野用腳輕輕踢了幾下，委委屈屈地縮到了床腳，挨在沈司瀾的方向趴下了。
“好香。”沈司瀾看向越星野手裏的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越星野手抖了抖，差點要端不住手裏的碗。
“小米粥，放了棗，還加了糖，你喜歡的。”越星野喉頭滾動了下，把手裏的碗遞給沈司瀾。
“謝謝。”
沈司瀾安靜地吃着粥，一勺又一勺，動作雖然保持着一貫的優雅，但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越星野看着看着，忽然心頭一軟，他笑着湊到沈司瀾耳邊，低聲說：“這麽喜歡啊？”
“嗯，喜歡。”沈司瀾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回答。
越星野嘴角上揚，發出了一聲得意的笑。
沈司瀾喝粥的動作一滞，随後解釋：“我是說粥。”
越星野挑眉：“我也是說粥啊。”
“你以為我說什麽啊，沈司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