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日一早, 姜冉剛出大殿便發現,周圍的光線暗了許多,頭頂的烏雲也大了一圈, 并不斷向四周擴大。

遠處的太陽雖看的見, 卻像是照不進來一樣,禁地中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像極了災難來臨的前奏。

姜冉朝着謝知夏的小廚房走去, 剛到廚房外,便看見謝知夏正在裏面忙得熱火朝天。

恰在這時, 謝知夏也看見了姜冉,她停下動作, 嘴角勾起,像是早就料到姜冉會來找她。

“已經想好了?”

“想好了, 我決定與你合作。”

姜冉沒有看謝知夏的眼睛,語氣別扭的捏了捏手裏的穗子, 下一刻穗子上便有一道白光轉瞬即逝。

快到旁人根本無法察覺。

謝知夏放下了剛做到一半的糕點, 來到門前, 看了一眼主殿緊閉的殿門, 随後拍了拍姜冉的肩旁。

“我們出去說。”

說完謝知夏便率先出了廚房, 順着一條不起眼的小路, 朝遠離主殿的方向走去。

姜冉又垂眸看了一眼手裏的穗子,見穗子上又閃過一道白光,她才跟上謝知夏。

一直到了禁地邊緣,謝知夏才停下腳步,她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番後, 才從衣袖中掏出一根拇指粗的釘子遞給姜冉。

“這是斷魂釘, 你只需在師尊噬魂咒發作時,将這跟釘子刺入他胸膛, 便能封住他的修為,如此一來,就算你強行與他雙修,他也無法反抗。”

這根釘子通體發黑,還散發着淡淡的黑氣,姜冉剛接觸到這根釘子,便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息,這種氣息她很不喜歡。

“師兄他那麽厲害,即便是噬魂咒發作,旁人怕是也不能輕易近身。”

“你且放心,噬魂咒發作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旁人确實無法近身,但你一定可以。”

謝知夏不得不承認,她确實輸給了姜冉這個小傻子,無論她如何獻殷勤,都無法接近沈逸,但姜冉卻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不過這個礙事的小傻子,很快就會被她徹底鏟除。

“我這裏還有一顆合歡丹,待你封住師尊的修為,便将合歡丹服下,屆時你所散發出的體香,便是最烈的春|藥,即便師尊百毒不侵,也無法抵抗。”

謝知夏又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姜冉接過盒子,打開便看見裏面正放着一顆血紅色的丹藥。

散發着一股苦澀的氣味,這個味道姜冉十分熟悉,是魔心草獨有的味道。

魔心草含有劇毒,一旦誤食,就算是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

姜冉以前便認識一顆魔心草,仗着自己身懷劇毒,便到處欺負其他生出靈智的草。

但那顆魔心草太争強好勝,在其他草的刺激下,他直接吃下了自己的葉子,結果不到一刻鐘,便毒發身亡。

也正是因此,姜冉對魔心草的味道極為敏感。

謝知夏莫不是将她當成了傻子,真以為她認不出這是毒藥?

“師侄,合歡丹好像不長這樣吧?”

姜冉又擡頭看向謝知夏,卻發現她臉上不但沒有心虛,甚至還隐隐透露着幾分志在必得。

“這是我自己做的,與普通的合歡丹自然不同,你放心用便是。”

若是其他人,她倒是會将這顆毒藥僞裝成合歡丹的模樣。

但是面對一個缺少魂魄的小傻子,謝知夏根本不屑于掩飾,她料定姜冉一個缺少魂魄的小傻子,絕對不會發現異常。

“這樣啊,那多謝師侄了。”

姜冉并未拆穿謝知夏,而是點了點頭,随後便當着謝知夏的面,将釘子和丹藥都收了起來。

見此,謝知夏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這小傻子果然好騙。

“你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必言謝。”

謝知夏握住了姜冉的手,言辭懇切,看着倒像是真心實意要幫姜冉。

就連臨走時,也不忘貼心囑咐姜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待謝知夏離開後,姜冉又捏了捏腰間的穗子。

下一刻,一抹鮮紅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眼前。

許是噬魂咒将要發作,沈逸身上的氣息十分不穩,他出現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威壓也向四周擴散開來。

姜冉剛拿出謝知夏給她的釘子,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壓壓的跪倒在地。

“怎麽突然行如此大禮?”

一只冰涼的手搭在了姜冉手腕上,她一擡頭,便闖入了一雙帶着笑意的眸子中。

她有些懷疑大魔頭師兄是故意的。

姜冉搭住沈逸的手,借力站起身來,又拿着斷魂釘對着沈逸的胸口比劃了一番。

“這是師侄給我的斷魂釘,她說将這個刺入師兄胸膛,便能壓制住師兄的修為,師兄你說這管不管用?”

姜冉将斷魂釘抵在沈逸的胸膛上,擡眸盯着沈逸的眼睛,臉上則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你試一試便能知道。”

沈逸抓住姜冉的手,微微用力,似乎真的要将斷魂釘插|入胸膛。

這副架勢吓得姜冉立馬掙脫了他的手掌,拿着斷魂釘緊張的向後退了幾步。

“師兄你可別想不開,萬一丢了性命可如何是好?不過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起碼在死之前先讓我解了蠱毒再說。”

姜冉看向沈逸的目光染上了幾分殷切。

沈逸一步步走向姜冉,最後停在姜冉面前,慘白的手撫上姜冉命脈的同時,薄唇也随之勾起。

“我若是不想活了,便帶着你一起殉情。”

好一招以牙還牙!

姜冉的眼中多了幾分幽怨,但奈何命脈處冰涼的觸感太強烈,她是只敢怒不敢言。

“那師兄可千萬不能想不開,我還沒活夠呢。”

姜冉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手移開,又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根斷魂釘。

“這釘子一看就是件邪物,謝知夏莫非是魔族的人?”

“你以為的那些名門正派,手段可比魔族要肮髒的多。”

沈逸拿過斷魂釘,漆黑的釘子落入他手中,突然泛起一陣紅光。

沒一會,上面便浮現出一朵蘭花的圖案。

這個圖案姜冉認識,淩宵宗弟子的令牌上,就刻有一模一樣的标志。

如此說來,這斷魂釘是淩宵宗的東西!

姜然有些驚訝,沒想到被譽為修仙界第一門派的淩宵宗,居然會有如此兇煞之物。

“淩宵宗不是非常寶貝師兄嗎?又為何會用這種邪物來對付師兄?”

其實從進入禁地開始,尤其是看見禁锢住沈逸的鐵鏈,她便覺得她打探來的消息與真實情況有所出入。

但那時她覺得只要找對人,解了蠱毒便行,其他的事情并不是她應該關心的。

現在不知怎麽的,姜冉突然有些好奇,為何淩宵宗也要對付沈逸。

姜冉這話剛問完,耳邊便傳來一聲嗤笑聲,姜冉循聲望去,便對上了沈逸冰冷的眸子。

“想知道?”

“确實有些好奇。”姜冉下意識要點頭,卻又回過神來立馬搖了搖頭,“不過師兄若是不想說,便不用告訴我。”

潛意識告訴姜冉,若是她知道了這其中的原因,大魔頭師兄怕是會殺人滅口。

“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沈逸随手拔下姜冉頭上的簪子,用前端刺破了手指,一滴滴泛着淡金色的光芒的血液,順着沈逸的指尖滴在斷魂釘上。

血液瞬間沒入其中,上面的陣法也随之浮現出來。

整根斷魂釘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陣法,比宮殿中鐵鏈上的陣法還要多。

其中一些陣法散發出陣陣危險的氣息,姜冉僅僅只是站在一旁,便感覺到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威脅。

“真是沒出息。”

姜冉剛朝後退一步,沈逸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緊接着出現在姜冉眼前的是一根修長的手指,上面還殘留着幾滴血。

最近姜冉跟着藤蔓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也有了幾分當狗腿子的潛質。

在沈逸将手伸過來的瞬間,她立馬拿出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随後又将帕子撕下一塊,在上面施了一個小法術,帕子立馬纏繞在沈逸指尖。

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下姜冉才滿意的點點頭。

神血這麽珍貴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然而她的這番舉動卻讓沈逸愣了愣,看着纏繞在指尖的蝴蝶結,他想要将這個醜東西弄掉,但指尖動了動,卻最終還是放棄了。

那根修長的手指收了回去,指向斷魂釘上一道泛着紅光的陣法。

“這是道血咒,以設陣之人的心頭血為引,可讓渡劫期的修士,在短時間內失去修為,如此惡毒的陣法卻是出自淩宵宗,怕是魔族見了都自愧不如。”

沈逸的指尖輕輕拂過那道陣法,緊接着陣法便發生了變化,由淡紅色變為了血紅色。

散發出的氣息也比方才更加危險。

“不過這設陣之人的本事還不到家,我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逸的手指又撫過了幾個陣法,沒一會斷魂釘上的陣法,便有大半被沈逸給改造了一番。

最後沈逸許是覺得無趣,便又将斷魂釘扔給了姜冉。

再次拿到斷魂釘,姜冉明顯感覺到,上面的氣息變得更加危險,一股切切實實能夠威脅到性命的危險感。

姜冉的眸子中浮現些許不解,不明白沈逸為何要加強上面的陣法。

這玩意可是用來對付他自己的。

...

眼看着距離蠱毒發作的日子越來越近,姜冉這幾日都是掰着手指頭過日子,夜裏都不敢輕易入睡。

接連熬了三日後,姜冉終于扛不住,在這晚睡了過去。

只是睡夢中,姜冉總感覺有一條毒蛇,正吐着蛇信子盯着她,冰涼的尾巴慢慢在她的脖子上游走,像是随時要将她掐死。

最後姜冉終于從夢中驚醒。

但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窗外像是被一層黑布罩住,透不進來一絲光亮,只有大殿中央的一盞燭火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借着微弱的光芒,姜冉看清了坐在榻旁的身影。

是沈逸。

脖子上冰涼的觸感是沈逸的手指。

如今沈逸身上的氣息比以往更加可怕,陰沉着的臉色,像是随時要大開殺戒。

但撫摸着姜冉脖子的動作,卻又顯得十分悠閑。

“師兄?”

姜冉輕輕換了沈逸一聲。

然而話音落下的同時,沈逸手上的力度突然重了幾分,命脈處傳來的壓迫感,讓姜冉倒吸了一口冷氣。

下一刻,那根冰涼的手指便向上移,抵在了姜冉的唇上。

“噓,要開始了。”

恰在這時,一道閃電自窗外劃過,又有一道悶雷在兩人頭頂炸裂開來。

這熟悉的場景,與姜冉剛來禁地那日一模一樣。

姜冉瞬間明白了沈逸的意思。

噬魂咒要發作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逸的場景,那次噬魂咒發作的沈逸,宛如索命的厲鬼,凡是身旁出現活物,都逃不過他的掌心。

直至今日,那幾個合歡宗弟子的屍骨,還留在禁地邊緣。

雖然姜冉知道沈逸不會殺她,但萬一噬魂咒發作起來,讓沈逸失了心智呢?

姜冉悄悄朝床榻一側挪了挪。

“師兄,接下來該怎麽辦?”

“等着。”

随着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音響起,沈逸也上了床榻,躺在姜冉身側。

似乎根本不在意噬魂咒即将發作。

但很快姜冉便發現,沈逸眉宇間的戾氣加重了幾分,身上的氣息也變得不穩定。

鐵鏈上的陣法一個接着一個亮起。

漸漸的整個大殿,無論是地面還是柱子,亦或是房頂,都亮起了大大小小的陣法。

就連姜冉十分寶貝的這張床榻上,都遍布着奇奇怪怪的陣法。

姜冉原以為鐵鏈上的陣法已經夠多了,卻沒想到這大殿中裏外外都是陣法。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專門囚禁邪物的地方。

這時沈逸身上的殺氣也不受控制的溢了出來。

“師兄......”

姜冉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逸一眼,對上的一雙布滿猩紅的眸子。

沈逸只是看了姜冉一眼,便起身下了床榻,動作看不出一絲異常。

但加重的呼吸,以及身上淩亂的氣息,卻像是極力壓制着痛苦。

姜冉也下了床榻,不放心的跟在沈逸身後。

然而還未走兩步,随着一道閃電劃過,姜冉突然看見窗外出現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給你看一出好戲。”

一只修長的手伸入了姜冉腰間的儲物袋,從中拿出了那根斷魂釘,緊接着沈逸便在姜冉的注視下,将斷魂釘刺入胸膛。

姜冉心中一驚,下意識要阻止。

沈逸的另一只手便對着她眉心一點,姜冉身子一軟,瞬間倒了下去。

姜冉發現自己不能動彈,還沒了呼吸,但意識卻是清醒的。

再看向一側的沈逸,只見他皺着眉頭吐出一口血來,抓着胸口處的斷魂釘,身子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與他往常的模樣相比,顯得十分狼狽。

片刻之後,随着吱呀一聲響起,殿門被推開了一道細縫,從外探出頭來的正是謝知夏。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大殿中的情況,看見胸口正插着斷魂釘的沈逸,以及倒在一旁,已經沒了氣息的姜冉。

謝知夏面上浮現出了莫大的欣喜。

她直接推開殿門,徑直朝沈逸走去,步伐中帶着些許急切,直到站定在沈逸身旁。

“師尊,得罪了,今日過後,弟子每年這個時候,都不會忘記給您上柱香的。”

謝知夏微微俯身,輕蔑的挑起了沈逸的下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誰知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臉上,轉而化作了不可思議。

原本插在沈逸胸口處的斷魂釘,卻沒入了她的胸口,沈逸也一改虛弱的模樣,緩緩站起身來。

“做我的弟子,你還不配。”

沈逸身上散發出的威壓,讓謝知夏跪在低上,連腰板都直不起來。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艱難的仰頭看向沈逸,一雙眼睛中布滿了兇狠。

“哈哈哈,我竟被你給騙了,不配做你的弟子又如何,你我之間可是有師徒契,你若是殺了我,日後便會背負上殘殺弟子的罪名。”

直到現在,謝知夏依舊認為,是因為師徒契沈逸才沒有殺她。

“你不說我竟忘了,這東西着實礙眼。”

沈逸擡手撫過謝知夏的額頭,随着謝知夏的一聲慘叫響起,她額頭上的那抹額紋也随之消失。

師徒契被強行解開,所有的反噬都單方面落到了謝知夏身上。

她的面色變得扭曲,痛苦的癱倒在地。

這時,一旁的姜冉突然發現自己又有了呼吸,她試着動了動,手指也恢複了知覺。

姜冉迅速起身,活動一番僵硬的手腳,随後便飛快的來到沈逸身旁。

再次看向謝知夏,只見謝知夏一雙陰狠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她。

“你可真是個蠢貨!我說過他不會替你解毒的,你就等着死吧!”

“師兄确實不會給我解毒,但他也不會給我毒藥。”

姜冉言語間帶着幾分得意,謝知夏的臉色則變得難看起來。

“沒想到我竟低估了你這個小傻子!”

謝知夏像是瘋了一般,癱倒在地,發出一陣猖狂的笑聲,忍着劇痛拔下胸口的斷魂釘後,又飛快的拿出一顆丹藥。

然而還未等她将丹藥服下,一道白光閃過,她手裏的丹藥便被打飛了出去。

謝知夏驚訝的看向沈逸,“為什麽不讓我死?”

回應她的是從四面八方鑽出來的藤蔓,這些藤蔓迅速禁锢住謝知夏的四肢。

落塵劍又自一旁飛來,迅速劃破了謝知夏的手腕,一股鮮血順着她的手腕不斷向下滴去。

在觸碰到地面的瞬間,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陣法。

見此謝知夏眼中突然浮現一絲明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不要白費力氣了,只有掌門的血才能解開這些陣法,就算讓我的血流幹,你也一樣出不去!”

這宮殿中雖然有數千道陣法,但能夠讓這些陣法運行的,還是隐藏在宮殿最下面的一道大陣。

這道陣法名為拘靈陣,是上古四大兇陣之一,凡是被禁锢在此陣之中的人,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永遠都出不去。

宮殿中大大小小的陣法,以及那些鐵鏈上的陣法,都是虛化用來迷惑沈逸的。

就算沈逸破了這些陣法,也一樣出不去。

真正起作用的拘靈陣,則在最開始便被虛化藏在宮殿下面。

謝知夏沒想到沈逸竟能找到拘靈陣。

不過即便找到了也沒用,若是想解開拘靈陣,必須用設陣之人的血液。

而當初設下拘靈陣的是淩宵宗的掌門虛化,并不是她謝知夏。

所以沈逸用她的血液來解陣,根本就不可能解開。

随着血液不斷流淌,謝知夏的臉色也越發蒼白,但她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盯着沈逸笑着格外猖狂。

“旁人的血确實不行,但他女兒的可以。”

沈逸微微擡手,落塵劍便又劃破了謝知夏另一只手腕。

地面上的陣法也迅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你說什麽!?”

謝知夏突然激動起來,瞪着一雙眼睛,面目猙獰的盯着沈逸。

淩亂的發絲貼在慘白的臉上,如今的謝知夏俨然沒了當初那股狂傲的勁。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沒有殺我。”

謝知夏只知道自己是掌門撿回去的,還被掌門認作了侄女,卻不想自己竟是掌門的私生女。

難怪從小到大掌門一直對她格外關照。

謝知夏覺得實在可笑,沒想到修無情道的掌門竟偷偷生了個女兒,還一直不敢相認。

真是個懦夫!

若是掌門一開始便認下她,她也不用為了當上一峰之主,受盡屈辱,像個蝼蟻般卑微的讨好那些長老。

一陣狂笑過後,謝知夏停止了掙紮,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整個人像是沒了靈魂一般。

随着身體裏的血液不斷湧出,謝知夏的臉色變得灰白,腦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與此同時,藤蔓也松開了謝知夏重新沒入地底,而謝知夏的屍首在接觸到陣法的瞬間,直接化作一灘血水,融入了陣法之中。

下一刻,陣法突然光芒大盛,強烈的光線刺的姜冉睜不開眼睛,她往沈逸身後躲了躲,借着沈逸擋住刺眼的光芒。

幾息過後,陣法猛地熄滅,緊接着大殿的陣法,包括鐵鏈上面的都相繼滅了下去。

整個大殿都陷入了黑暗。

姜冉抓着沈逸的手臂,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子正微微顫抖,氣息也顯得十分淩亂。

“師兄?”

姜冉輕輕喚了沈逸一聲,松開他的手臂,繞到他身前,擡眼朝沈逸望去。

恰在這時,一道閃電自空中劃過,讓姜冉看清了沈逸的面容。

只見他嘴角正流着鮮血,但一雙眸子中卻滿是嗜血的興奮。

像是被囚禁的魔頭終于被釋放,要馬上出去大殺四方。

沈逸自姜冉腰間扯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漬,又随手一丢,被扔出去的帕子,瞬間被周圍燃起的火焰吞噬。

“終于能解開這礙事的破鏈子了。”

沈逸嫌棄的擺弄了一番手腕上的鏈子,随後輕輕一扯,粗壯的鐵鏈便瞬間化為粉末。

“走,随我一起出去,将他們全部都殺死。”

沈逸又抓住姜冉的手腕,帶着她朝宮殿外走去。

“師兄,咱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逃命嗎?”

姜冉算是看出來了,她這位師兄怕是和淩宵宗有什麽深仇大恨,否則不可能被囚禁在禁地裏。

如今陣法已經解開,想來淩宵宗已經得到了消息,沈逸的噬魂咒又正在發作。

這個時候主動去招惹淩宵宗的人,無疑是自尋死路。

姜冉的蠱毒還沒解,她不想死,更不想沈逸去送死。

“逃命?真是沒出息,怕那些廢物作甚?即便是噬魂蠱發作,我只需一招便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沈逸停下腳步,一揮手,殿門便被打開。

此刻殿外正下着雨,但蔓延在四周的火焰,卻絲毫不受影響,大有越燒越旺的架勢。

而在火焰中間有一群穿着淩宵宗門派服飾的弟子,擡頭望去,空中還有一群禦劍的。

密密麻麻的弟子,将整個宮殿團團包圍。

“沈逸!我勸你最好乖乖就範,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房門打開的瞬間,在最前面一個禦劍的長胡子老者率先開了口,這位老者古道仙風,神色淩然,一副正道仙人的模樣。

像是在勸誡魔頭改邪歸正。

“真是聒噪。”

沈逸一揮手,一道火焰瞬間朝着那老者打去,速度快的那老者根本沒時間反應。

接觸到火焰的瞬間,那老者瞬間化為了灰燼,殘留的火焰甚至還殃及了旁邊的弟子。

“一群沒用的廢物,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說這句話時,沈逸看向的卻是姜冉。

他在向姜冉證明,他可以一招解決掉這些人。

但盡管如此,姜冉還是發現沈逸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嘴角也再次溢出了鮮血。

“師兄我們還是跑吧,我逃跑的本事還是可以的。”

姜冉湊近沈逸,悄悄在他耳邊提議道。

但她這話剛說完,沈逸便勾唇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腦袋,低頭吻在了她的唇上。

一股血腥味瞬間鑽入姜冉唇齒間,她掙紮着想要推開沈逸,但沈逸卻像是一堵牆,紋絲未動。

沈逸的動作蠻橫,吮的姜冉舌尖發麻。

周圍的淩宵宗弟子見沈逸如此猖狂,都紛紛黑了臉,尤其是為首的一個女弟子,拿着劍便朝兩人砍了過去。

“死到臨頭你居然還有心思風花雪月,那我便成全你們,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你且看着我如何殺掉他們。”

沈逸終于放開了姜冉,此刻的他氣息漸漸穩定,身上散發出的威壓,要比平日強上百倍。

像是噬魂咒沒有發作一樣。

他将落塵劍扔給姜冉,轉身便幹脆利落的解決了沖上來的女子。

而反觀姜冉,僅僅只是一個吻,她卻像被抽幹了精氣一般,腿腳發軟,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好在有破土而出的藤蔓将她托住。

“衆弟子聽令!即便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讓沈逸出去!”

這時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這道聲音宛如神谕,一衆弟子聞言,立馬朝着沈逸沖了過去。

一時間,漫天渡劫期的威壓沖着兩人釋放,沈逸倒是絲毫不受影響,只是苦了姜冉。

從四面八方釋放的威壓,像是千斤巨石,壓的姜冉呼吸都有些困難。

好在這時,落塵劍散發出的劍氣,将周圍的威壓擋了回去,這才讓姜冉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她擡頭望去,發現空中的沈逸正被團團圍住,但那些弟子根本不是沈逸的對手,即便沈逸沒有用劍,他們也無法靠近沈逸。

這下姜冉總算松了口氣。

誰知這時,她的餘光又突然瞥見,一群弟子正朝着她這沖了過來。

好在姜冉面前有一道火牆,擋住了這些弟子的去路,凡是靠近火牆的弟子,都瞬間淪為灰燼。

眼看着最先靠近的幾個弟子,都被燒成了灰,後面的弟子便不敢再靠近,轉而與其他人一起對付沈逸。

沈逸方才利用姜冉,暫時緩解了噬魂咒,現在的他幾乎可以匹敵他最強盛的時候。

這些淩宵宗培養出的精英弟子,在沈逸面前不堪一擊。

下面的火海越燒越旺,将漆黑的禁地照的通明,空中還不斷有屍體掉落,落入火海之中,被瞬間燒成灰燼。

僅僅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批弟子便已經少了一大半。

但沈逸卻越殺越興奮。

只見他的身影在一衆弟子間迅速移動,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這些弟子便一個接着一個的墜落。

“幾百年了,淩宵宗還是擅長培養廢物。”

沈逸掐住其中一個弟子的脖子,輕輕一擰,只聽見“咔嚓”一聲,那弟子便斷了氣。

沈逸随手便将那弟子扔了出去,緊接着又伸出修長的手指,一一掃過衆人。

“下一個選誰好呢?”

如此嚣張的态度,讓一衆弟子都變得警惕起來,沒人敢再輕易上前。

但很快,沈逸的身子突然墜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起身的瞬間還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姜冉心裏一緊,想要上前卻又被火牆擋住去路。

“撐不下去了吧?現在好戲才剛剛開始。”

這番變故讓淩宵宗的弟子又氣勢高漲,紛紛落在地面上,又重新将沈逸圍住。

“他已是強弩之末,大家不要怕,布陣!”

随着其中一個弟子的聲音響起,衆人紛紛拿出一條鐵鏈。

這鐵鏈和以前禁锢住沈逸的一模一樣。

能夠活到現在的弟子,實力都不差,他們迅速變換着隊形,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八卦陣,手裏的鐵鏈也相互連接在一起。

在所有鐵鏈都連接在一起後,地面上又出現了一個拘靈陣。

這些弟子竟以身為陣,通過犧牲自己來困住沈逸。

“呵,同樣的招數用第二次就沒意思了。”

沈逸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如今沈逸的模樣雖狼狽,但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卻依舊駭人,就連姜冉在感受到這股氣息後,都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

“你且好好看着。”沈逸又回頭看了一眼姜冉。

他又勾了勾唇角,擡手聚起一道靈力,朝着地下打去,原本将要形成的陣法瞬間破碎,一衆弟子手裏的鐵鏈也應聲斷裂。

破陣的餘威直接将一些修為較低的弟子掀飛了出去,下一刻地面中便鑽出許多帶刺的藤蔓,直接将這些弟子的身體刺穿。

突然鑽出的藤蔓體型粗壯,每根藤蔓上都帶着許多尖刺,與姜冉身下坐着的,聽話又溫和的藤蔓相差甚遠。

姜冉驚訝的看向身旁的藤蔓椅,藤蔓立馬得意的擺動了幾下,而遠處的藤蔓也在這時殺的更加兇猛。

她就說大魔頭師兄身邊,怎麽可能會出現如此弱的藤蔓,原來是深藏不露。

姜冉的目光又投向了遠處的沈逸。

沈逸眼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徒手便将一個弟子撕成了兩半,噴湧的鮮血濺在了後面另一個弟子的臉上。

将那弟子吓的雙腿顫抖。

不過還未等這弟子棄劍逃走,悄悄來到他身後的藤蔓,便瞬間刺穿了他的身體。

沒一會周圍便堆滿了屍體,原本浩浩蕩蕩的一衆弟子,也就只剩下兩三個,正強撐着與沈逸周旋。

沈逸的動作明顯慢了不少,一雙手上青筋暴起,還染着鮮血看着格外猙獰。

僅剩的幾個弟子也發現了沈逸的異常,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将沈逸圍住後,又紛紛割破手指,抹在自己的佩劍上。

緊接着地面上便又出現一道陣法,這道陣法泛着黑氣,比方才的拘靈陣看着還要詭異。

燃燒正旺的火焰,也在陣法出現之時慢慢熄滅。

一時間,漫天的黑氣将沈逸團團圍住,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黑牆,将沈逸死死的困入其中。

“師兄!”

情急之下,姜冉叫了沈逸一聲,忍不住拿着落塵劍上前,準備去幫沈逸。

但她還未走兩步,自黑氣中突然竄出一陣火焰,不斷向四周蔓延,直接沖破了陣法,将周圍的幾個弟子吞噬。

沈逸的身影也重新出現在姜冉眼前。

透過火光,姜冉只能看見沈逸的背影,他的一頭白發上沾滿了鮮血,下垂的手掌上也不斷流着血。

不知是他的還是旁人的。

許是感受到了姜冉的注視,沈逸的手指動了動,緩緩轉過身來。

此刻的沈逸雙目赤紅,嘴角也沾着鮮血,他擡頭看向姜冉,嘴角突然浮現一抹嗜血的笑容。

擡手間,姜冉懷裏的落塵劍突然朝着沈逸飛去,拿到的劍的瞬間,沈逸化作一道殘影,迅速出現在姜冉面前,手裏的劍也擦過姜冉,刺向了她身後。

姜冉愣愣的轉身,發現一個重傷的弟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正拿着劍準備偷襲她。

然而在劍尖距她只剩一寸時,沈逸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心髒。

“啧,都是些廢物。”

拔出劍後,沈逸還不忘嘲諷一句。

但姜冉見他一副氣息不穩的模樣,還是忍不住上前将人扶住。

“師兄你沒事吧?”

“無礙。”

誰知話音剛落,沈逸便一頭栽倒在姜冉身上。

“師兄?師兄?”

姜冉費力的将人扶住,又叫了沈逸幾聲,但沈逸卻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周圍的火光漸漸散去,頭頂的烏雲卻越來越密,雲層中不斷有閃電劃過,雨也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讓姜冉睜不開眼睛。

眼看着怎麽叫沈逸都沒有反應,姜冉只好和藤蔓一起,将沈逸帶回了大殿。

姜冉非常寶貝的那張床榻,在陣法被破除之後,又被沈逸一把火燒成了灰,如今只剩下主座上的那張軟榻還完好無損。

她指揮着藤蔓将沈逸放在軟榻上。

随後又按下藏在軟榻一側的一個按鈕,下一刻軟榻便緩緩向下降去。

在這主殿下面還有一處暗室,這還是姜冉前幾日無意間發現的。

沈逸同她說過,間暗室是他被囚禁之前設下的,位置十分隐蔽,就算是渡劫期的修士來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暗室的入口。

方才沈逸殺了那麽多弟子,淩宵宗保不齊還會派人來抓他,若是現在離開禁地,怕是剛出去就會被抓住。

所以現在先躲在暗室中,等沈逸醒來才是明智之舉。

随着軟榻緩緩下墜,暗室中的燭火也亮了起來。

姜冉借着燭火看向沈逸,發現沈逸雙眸緊閉,嘴角還殘留着血漬,一身紅衣也被雨水浸透。

姜冉拿出一塊帕子,替沈逸擦了擦臉,又将他手上的鮮血擦去。

正要替沈逸蓋上毯子時,視線又掃過了沈逸濕透的衣衫,在沈逸昏迷之前,這身衣衫還未被雨水浸濕,如今卻濕漉漉的貼在沈逸身上。

如此便意味着,這次沈逸是真的陷入了昏迷。

既然老天都在幫她,那麽她便不能放過這個解蠱毒的機會。

姜冉的手頓了頓,緊接着便向下移去,放在了沈逸的腰封上,輕輕一扯便解了下來。

而沈逸依舊閉着雙眼,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姜冉的膽子大了些,褪去了沈逸淋濕的衣衫,另一只手微微向下移動,抓住了沉睡中的小師兄。

這時,姜冉突然感覺有一道視線投在了她身上,她擡頭望去,發現沈逸已經睜開了眼睛。

姜冉吓的手掌收緊,沈逸也随之發出一聲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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