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一句高利貸,讓氣氛僵硬起來。

看着臉色煞白,眉眼間淨是悔意的李秀竹,路西樓不知道他該說什麽好,索性保持了沉默。

但他并不同情李秀竹。

李秀竹或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說完那句話後沒再擡頭,一直捂着臉在哭,霍青川也不知怎麽了,突然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沒有開口。

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路西樓,他又遞給李秀竹幾張紙,讓她擦幹淨眼淚,“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用,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改變這個結局。”

李秀竹點頭:“路先生說的對。”

“那就不要哭了,繼續原先的話題吧。”路西樓屈指敲桌子,“要不然我們也沒辦法幫你。”

“我知道。”

李秀竹擡手抹了下眼睛,平複好心情,便再度陷入回憶,和路西樓說起了往事。

原來李秀竹欠了那麽多錢後,她不敢跟家裏人說,怕兒子怪她,便想着找朋友借錢。一開始朋友也願意借錢給她,只是李秀竹拿了錢卻沒有去還錢,而是抽了一部分去炒股,試圖以小博大,一朝翻身。

結果如何,顯而易見。

李秀竹不僅沒翻身,反倒欠了更多的錢,這下朋友不願意再借錢給她,李秀竹就把注意打到了弟弟妹妹身上。

若是弟弟妹妹都沒成家,又或者李秀竹欠的只是一筆小錢,那或許事情到這結束了。偏偏李秀竹弟弟妹妹已經成了家,且每人身上都有重任,而李秀竹要的也不是小錢,她一張口就要幾十萬,這對于普通家庭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李秀竹的弟弟妹妹拿不出錢,時間一久,李秀竹跟他們也疏遠了,欠錢的事情也再瞞不住,傳到了李秀竹母親那兒。

時至今日,李秀竹還記得她媽給她打視頻,說她存折上有點錢,問她銀行卡號,想要把錢打給她的表情。

“我媽就是普通農村婦女,平時沒什麽收入,這點錢是這麽多年一點點攢下來的。”李秀竹給了自己一巴掌,“怪我沒用,才讓她......”

原先一直默不作聲的霍青川,這會卻突然開了口,打斷李秀竹說,“阿姨什麽時候查出身體不舒服的?”

霍青川話說的突然,不僅李秀竹被說的一懵,路西樓也很狀況外,不知道霍青川幹什麽要這樣。

然而霍青川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看李秀竹還沒回神,又重複了一遍剛說的話,這次李秀竹倒是跟上節奏了,如實回答道,“去年年中。”

霍青川輕應表示知道,沒給李秀竹緩和的機會,很快又問起別的問題,而李秀竹都有一一回答。

至于路西樓,則安靜了下來,将問話主動權交給霍青川,充當起觀衆來。

三人沒在咖啡館呆太久,問完該問的問題後,路西樓跟霍青川就起身告辭了,李秀竹也沒久呆,跟着離開了。

路西樓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車窗看往小區走的李秀竹,見她背都彎了,沒忍住嘆了口氣,“怪可憐的。”

“你說李秀竹?”

“是啊。”路西樓收回視線,轉過身去看霍青川,“還好異部能給她第二次機會,要不然她這輩子都心安不了。”

路西樓只是有感而發,并沒想得到霍青川的認同,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霍青川會接他的話,畢竟就剛才霍青川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并不能理解李秀竹的痛苦,才能在李秀竹那麽難過的情況吓,還能冷靜的問話。

然而霍青川卻讓路西樓意外了,他不僅接話了,語氣還挺認真,“有些事沒法重來,就算重來了也不一樣了。”

路西樓沒懂霍青川要表達的意思,“啊?”

“而且結局改變了也說明不了什麽,曾經的錯誤和傷害都是實打實的,”霍青川彎了彎唇,扯出一抹笑來,“或許對方已經忘了,但你作為經歷者,你該永遠記得,并......”

霍青川扭頭對上路西樓視線,平靜而鄭重道,“為之愧疚,從而永生難忘。”

路西樓無法用準确的言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覺得霍青川很奇怪,明明臉上帶笑,但眼底卻毫無笑意,相反帶着濃重的悲傷。

路西樓不知道霍青川經歷了什麽,才會有這種想法,不過他不是會追根問底的人,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他的看法,然後來了一句聽似無關的話,“我聽說來異部的人都有所企圖。”

這倒是實話,霍青川點頭應了,“是啊。”

路西樓嘴角上揚,看着霍青川不住的笑,卻始終沒有開口,而霍青川被路西樓這麽盯着看,也沒有慌亂,嘴角的弧度都沒落下半分,“想知道我為什麽來異部?”

路西樓還在想該怎麽開口,冷不丁聽到霍青川這麽問他,眼睛瞬間亮了,差點沒忍住直接應了。

不過在觸及霍青川帶笑的眼睛時,路西樓登時回神,咽下到嘴邊的話,含笑反問,“可以問嗎?”

霍青川聲音溫柔:“你問可以。”

路西樓聽到霍青川說可以問,便沒了那些顧慮,話趕話的立馬問了,生怕霍青川會突然反悔,“所以你為什麽會異部?”

在路西樓眼裏,霍青川就是人生贏家,憑他的家世,他完全可以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路西樓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能讓霍青川覺得遺憾,而要來異部。

霍青川側過了頭,盯着前方看,路西樓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沒順着他的視線往前看,只是盯着霍青川側臉,安靜等他開口。

看霍青川這樣,路西樓還以為他要過很久才能等到霍青川的回答,因為霍青川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但霍青川再一次讓路西樓意外,他沒讓他等很久,就望過來和他對視,“因為一個人。”

霍青川這一眼包含了太多感情,路西樓被看的頭皮發麻,仿佛被人觸碰到了靈魂,反應都慢了半拍,“誰啊?”

“一位故人,我很久沒見他了。”霍青川低下頭,嘴角噙着笑,聲音格外溫柔,“我很想他。”

霍青川的表情太有指向性,路西樓想不往那個方向想都難,他也沒藏心思,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問了,“對你很重要?”

霍青川點頭道:“非常重要。”

路西樓這下感覺出不對勁了,霍青川跟他一屆的,今年才大學畢業,在這二十餘年的人生經歷裏,能有稱得上重要,并且能讓霍青川難以忘懷的,路西樓只能想到幾種可能:要麽是親人朋友,要麽是戀人。

只是不知道霍青川要找的這個人是哪一種。

路西樓依舊疑惑,但他想了想,還是沒多問。

“那你呢?”路西樓不問了,霍青川卻有問題了,他将問題抛了回來,反問路西樓說,“你又為什麽來異部?”

路西樓從來沒跟人說過噩夢的事,更沒提過夢裏那個人,這會聽霍青川這麽問,他竟然有傾訴的沖動。

不過路西樓想了想,到底什麽都沒說,只是學霍青川那樣,笑着回答說,“我也是來找人的。”

怕霍青川誤會,路西樓特意補充,“不是我喜歡的人,你不要多想。”

“是嗎?”霍青川定定地看了路西樓一眼,過了許久才說,“那祝你早日找到他。”

路西樓笑了:“肯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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