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今天的排戲要順利很多,只是越臨近下班,路西樓就越急躁。
管樂跟他們不同,演的是一個有不少臺詞的配角,一天排練下來,路西樓就沒看他好好休息過,而這也意味着他們沒機會跟管樂搭話。
好在最後一輪排戲結束,管樂沒急着走,還留在臺上幫工作人員收拾道具。
路西樓看準了時間,和霍青川說了聲後,就撐着地板翻上了舞臺,走到管樂身邊準備和他搭話。
“西樓。”管樂先注意到路西樓,笑着跟他打招呼,“你也來幫忙?”
路西樓笑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來搭把手。”路西樓一手一把椅子,拎起來後跟着管樂往後臺走,極其自然地将話題引到他關心的事上,“時間不早了,等會樂哥去哪裏吃飯?”
管樂沒看出路西樓的別有用心,微笑着回,“随便吃吃,你呢?”
“打算去吃淮揚菜,樂哥要一起嗎?”路西樓朝霍青川在的方向努嘴,“青川也去。”
路西樓這次沒有喊霍青川為游秋,而是沙鷗一樣喊他青川。
管樂毫不怯場:“你們不介意我就去。”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我們巴不得能跟樂哥一起吃飯呢。”路西樓笑着接話。
于是搬完東西後,三人打車去霍青川早就訂好位置的淮揚菜店。
來者是客,路西樓将菜單遞給了管樂,讓他先點菜,管樂也沒跟他們客氣,接過菜單便唰唰地點了幾道他喜歡吃的菜。
“換你們了。”管樂将菜單遞給路西樓,讓他點菜,“今天排戲怎麽樣?”
路西樓将菜單往霍青川那邊放,方便兩個人一起看,“比昨天好,至少不緊張了。”
“吃什麽?”回完管樂的話,路西樓才側過頭小聲問霍青川,“要不你點?我不挑的。”
“昨天是正式演出,緊張一點是應該的。”管樂道,“我第一次上臺唱歌也會緊張,後面就慢慢好了。”
霍青川拒絕了路西樓的提議,堅持兩個人一起看菜單,“一起。”挑了幾道菜後,插話問了句,“樂哥以前玩樂隊?”
管樂不吝啬分享過去的事:“那哪能叫樂隊,就是一組合。”
路西樓選好菜,把菜單遞給立在旁邊的服務員,看他走了才哦了一聲,假裝驚訝道,“什麽樣的組合?”
“偶像?愛豆?”管樂無奈聳肩,坦然道,“我不好形容,但其實大家都不是專業的,組合成立前我就一陪人聊天的主播。”
說到往事,管樂沒忍住笑了,“星探找上門來,我還以為他跟我開玩笑呢,畢竟在這之前我也就上高中時上臺唱過幾首歌。”
路西樓捧場道:“那你一定唱的很好。”
“一般般,能聽。”管樂沒有謙虛,收下了路西樓的誇獎,“不過現在組合解散了,我得謀新出路了。”
霍青川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沒有好奇多問,只是順着管樂話往下問:“樂哥簽了幾年?”
這是問的經紀合約。
一般公司簽約年份不會太久,等合約到期了再續約,但有些公司簽霸王條款,動辄十年甚至更久,而且違約金非常高,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擔的起的。
說到這兒,管樂沒忍住哭喪臉,“十年。”
聞言路西樓倒吸一口冷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怎麽簽了這麽久?”
管樂十九歲出道,二十七歲自殺,正是他出道的第八年,離十年合約還差兩年。
“腦子糊塗了,沒想清就簽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違約金我賠不起。”管樂報了個數字。
簽約時公司欺負管樂不懂,忽悠他簽了長合同,導致現在他現在想走都走不了。
路西樓再一次被吓到,嘶了聲沒說話,管樂見路西樓這樣,反倒安慰起他來,“新宇世紀是圈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資源好平臺廣,萬一哪天我就火了呢?”
管樂勾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放心吧,我運氣好,這次也一定會運氣好的。”
如果路西樓什麽都不知道,那現在聽到管樂這樣說,他肯定會附和管樂,甚至會比管樂暢想得更誇張。可路西樓是從未來回來的,他清楚地知道管樂後面的人生經歷,知道命運是殘酷的,并沒有像管樂說的那樣眷顧他。
路西樓嗓子發啞,笑也笑不出來了。
管樂尚且沒注意到路西樓的反常,繼續安慰他道,“以後你們要是簽約了,必須擦亮眼睛,別被人騙了。”
“知道的。”路西樓不想被管樂看出不對勁,提了提嘴角應得很快。
管樂又去看霍青川,等着他回答,路西樓想說霍青川不用擔心這些,因為以他的家底,那些娛樂公司根本不敢拿他怎麽樣,說不定還得反過來捧着他。
不過路西樓到底什麽都沒說,讓霍青川自己回答管樂了。
“我會注意的。”霍青川态度極好,不僅應了,還道謝了,“謝謝樂哥。”
管樂揮揮手,潇灑地說,“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管樂現在表現得越開朗樂觀,路西樓看了就越心疼,控制不住地想要跟霍青川說點什麽,只是苦于管樂還在,他只能忍着不說。
好在霍青川足夠了解路西樓,哪怕他什麽都沒說,霍青川都懂他的意思。
餐桌下,霍青川手伸了過來,溫柔地握住了路西樓的手,無聲地給予他力量。路西樓沒有躲,立馬回握住了。
管樂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還不停地在說着娛樂圈的事,可此時路西樓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事了,他只覺得霍青川手心很燙,連帶着他耳朵也熱了起來。
同樣的,路西樓心跳得有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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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很快吃完,霍青川準備去結賬,管樂看霍青川起身,知道他是要搶着去結賬,便一把按住他,說什麽都不肯讓霍青川破費。然而路西樓卻跟管樂唱起來反調,用力攥住他的手,不讓他去結賬。
“你們倆才剛畢業,身上哪來的錢?”管樂明白路西樓的好意,只是他并不贊同他的做法,“這頓飯該我請的。”
說着管樂就去掰路西樓手,想要掙脫他的控制。眼見着管樂馬上就要握住路西樓手腕了,本來就有點不爽路西樓跟管樂有親密接觸的霍青川,這下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意,趕在管樂前先握住了路西樓的手。
霍青川這個動作來得突然,路西樓被他弄懵了。
不過路西樓還記着不能讓管樂去結賬,便沒分心去想霍青川為什麽這麽做,乖乖地任他牽着手,再含笑反問管樂,“嚴格意義上說,樂哥應該還比我們小吧?”
在管樂眼裏,他跟霍青川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工作尚無着落,就別說有剩餘的錢了。可對于路西樓來說,此時的管樂還沒二十,年齡都沒他大,又如何好意思讓他請客。
管樂準備了一大堆話來說服路西樓,結果被他一句比他小給堵得說不出話,愣是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這次是青川請,下次我請,樂哥想請的話,就下下次吧。”路西樓等的就是這個反應,他沒給管樂拒絕的機會,話趕話地說完了想說的,還沖管樂笑了又笑,順便約了後面一起吃飯。
事已至此,管樂也沒別的辦法了。
管樂妥協了,無奈地笑了一下,“好吧。”
“那加個好友?”路西樓松了口氣,晃晃手機乘勝追擊道。
管樂爽快點頭:“沒問題。”
看着列表新增的聯系人,路西樓嘴角不住地上揚,開心地笑了。有了聯系方式,等這次演出結束,也不怕聯系不上人了。
管樂跟他們不住一個方向,而且霍青川住的那地段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所以等出了酒店,他們便各自打車回家了。
在劇院排了一天戲,路西樓覺得他身體快散架了,一換好鞋子進屋,就癱倒在沙發上,連澡都不想去洗。
“好累啊。”路西樓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眼睛因此充滿了淚水,看起來像被水浸泡過的寶石。
霍青川在路西樓身邊坐下:“那先休息一會。”
“你不累嗎?”路西樓吃驚地看着霍青川道。
霍青川剛學路西樓那樣癱倒下:“累什麽?”
“排戲排一天,我覺得腿都不是我的了。”路西樓道,“上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大學軍訓。”
劇院有空調,呆在裏面是舒服的,路西樓又沒臺詞,按理來說他應該更輕松,可偏偏他這個角色需要記走位,一天下來路西樓都不記得他來來回回多少次了。
“我還行。”霍青川挺直腰,視線落到路西樓腿上,“我幫你揉一揉?”
路西樓哪好意思讓霍青川幫他按摩啊,便搖頭拒絕了,“沒事,我坐一會就好了。”
霍青川卻沒放棄:“我按摩技術還成,阿淩你可以試試。”
“我知道你按摩手法很好,你幫我按過。”路西樓明媚一笑,仍舊沒松口,“但按摩就算了,辛苦一天了,哪好意思還讓你動手。”
霍青川不說話了,眉卻皺着,似乎很不贊同路西樓這句話。
路西樓沒想到霍青川會如此較真,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按摩可以,那游秋也得讓我幫你按。”
霍青川瞬間笑了:“好。”
于是路西樓擡腿放到霍青川腿上,方便他按摩,霍青川也不扭捏,路西樓腿一放上來,他就伸手開始幫他按了。
霍青川的技法确實好,路西樓感覺自己發僵的肌肉得到了放松,可同時路西樓心裏爬上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沒好意思去看霍青川。
腿搭在另一個男人的腿上,這怎麽看怎麽奇怪,就像之前霍青川忽然牽他手,這也讓路西樓感到奇怪。
若是路西樓沒記錯,霍青川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牽手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或者說肌膚相親本就親密,人只有關系到了一定地步,才會放任別人這樣靠近自己。
路西樓不知道霍青川為什麽這樣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讨厭這種親近。
路西樓垂眸,陷入了沉默,沒有再找話聊,而霍青川也默契地沒有開口,不知道是專心在按摩,還是察覺到了路西樓的異樣。
一時房間很靜,靜得路西樓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路西樓享受了一會這種安靜,就有點受不了了,沒忍住喊了句游秋。
霍青川立馬擡眸朝他看來:“怎麽了?”
霍青川嘴角微微上揚,眼裏也帶着笑意,聲音更是溫柔,“力道重了?不舒服?”
路西樓本就有點不自在,看到霍青川這樣,他心裏就更覺得奇怪了。
路西樓本來想說可以了,不用再按了,但在迎上霍青川看過來的視線後,路西樓忽然大腦死機,忘了他要說什麽。
“沒事。”路西樓慌張地收回視線,不知怎麽想的,竟然憋出來一句,“我加上樂哥好友了。”
路西樓對自己無語了。
霍青川聽到路西樓喊他,還當路西樓有重要的話要跟他說,誰知他說的卻是這件事兒,頓時有點控制不住表情,快要挂臉了。
“我知道。”霍青川強忍着讓語氣不冒酸,只是一想到路西樓在兩人相處時提到了別的男人,霍青川就像掉進了醋缸,渾身冒着酸氣,“到家了,我不想提他了。”
話說案,霍青川便感覺他得寸進尺了,着急想要找補,免得被路西樓察覺到他的反常。誰知不等他開口,路西樓就先開口了,說的還是他喜歡聽的話。
“好,不說管樂了。”路西樓耳朵越來越燙了,但他卻沒有停下,相反還直勾勾地看着霍青川,跟他對視道,“左邊肩膀有點酸,游秋你幫我多按一下吧。”
路西樓聲音不軟,落入霍青川耳中卻變成了撒嬌。
霍青川失了理智,差點沒忍住低下頭親路西樓。